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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而西夏敢犯边,辽国就不敢吗?如今天子年幼,比辽主小了一辈。若是辽人见朝廷可欺,想要兴兵呢?是他们说“不”,就能解决的吗?
    有了火炮,这仗打起来定然不同。不趁着敌人疲弱,打上一打,难不成还等人找上门来吗?可惜朝中,如此想的人太少太少。
    韩邈并没有等到对方的答案。然而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韩邈笑了起来:“人皆趋利,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怎肯涉险?小子听闻,河湟乃是西陲难得的丰饶之地,屯田都能自给自足。这样的好地方,可比西夏一片荒地要值钱太多了。然而朝廷征战,为的是边疆安定,劳民伤财不说,跟中原百姓又有何关系?看不到,摸不着的,自然没有兴趣。民心不可用,事就不能成。最重要的,莫过于让他们对河湟也生出兴趣。”
    韩琦是何等人物,一瞬就明白了韩邈的用意。这是要把百姓捆上收复河湟的战车啊!得了失地,是需要人耕种的,若是河湟的土地,都能卖给百姓呢?天下兼并日久,失田者数不胜数,更有大户对田土虎视眈眈,只恨不能再占些地方。而中原承平日久,哪有那么多闲地?岭南瘴气弥漫,是比河湟还危险的地方,不也照样有人前去开辟糖庄吗?
    若是用河湟的土地作为诱饵,莫说是百姓,说不好连富豪都要意动。
    而以此为前提,借朝廷一些钱打仗,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啊?朝廷的信誉,还是不缺的。而已三年五年为期,到时候就算局面不好,还钱也不算太难。毕竟矿山还在,商税还在,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借款一项,恰恰补足了这时间。
    沉吟良久,韩琦道:“此事,有些难办。”
    百姓愚昧,哪能知晓河湟之利?而若民间无法掀起波澜,朝廷诸公仍旧有无数法子阻挠此事。这难题,可不是几封诏书就能解决的。
    听到这话,韩邈就知道韩琦已经心动了,立刻笑道:“小子倒是可以想个法子。只是需向叔祖借个文章好的僚属一用。”
    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然而此刻,韩琦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抚须笑道:“这有何难?”
    作者有话要说:  王韶是进士出身,跟苏东坡同年考中的,然而战力一流,还有金手指加身。只身入敌营,就能让敌人纳头便拜,轻骑数千夺了人家的要塞,以“奇计、奇捷、奇赏”著称。他提出的《平戎策》,某种程度改变了宋朝的历史。可以说整个熙宁变法,重点就是筹措军费,用来收复河湟,乃至平定西夏。所以有很多措施类似战时的敛财手段,得罪了几乎所有阶级。
    可惜的是,取了河湟,却没能平定西夏。而在王韶和神宗相继过世后,之前夺回的地盘,也被主和派的人割让了出去,使得整个神宗朝的努力荡然无存。
    第98章
    当了十年宰相, 门生故吏还会少了?没过三天, 韩邈要的人, 就到了眼前。面对这个出身不显,甚至比自己还年轻些的士子,韩邈也丝毫没有怠慢, 笑着道:“贵客可算来了,韩某着实望眼欲穿啊。”
    面对笑容满面,神色恳切的韩官人, 李格非的表情却有些僵硬。他父亲乃是韩相公门下僚属, 一家都受过韩相恩惠。原本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会继承父业, 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定也能考个进士, 出任一方。谁料尽被派到了韩氏偏支子弟手下,还是个商贾之家。难不成要让自己当个账房?
    并不知自己前来的目的, 但好歹也是韩相公亲自吩咐的,李格非客气道:“小子奉相公之命前来,不知官人有何吩咐?”
    “倒是简单, 不过是写些东西罢了。”韩邈笑着把人让在了座位上, 才道,“李贤弟应当也知,如今朝中议论河湟之事吧?”
    这个李格非还真知道。他父亲乃是韩琦的幕僚,对于朝中大事,也知道不少。如今王韶进言, 想要开拓熙河。此事可引起了轩然大波,朝中每日不知多少弹章,就是为了阻止官家兴兵。只是这样大的事儿,跟他有什么瓜葛?
    “此事小子也知一二,只是朝廷大事,不该置喙。”李格非谨慎答道。
    韩邈却笑道:“不论朝中诸公如何想,我只觉河湟故地,不该坐视不理。如今韩相公有意推动此事,我也当尽绵薄之力。”
    韩相公竟然是支持收复河湟的?这个,李格非当真是不大清楚。然而会把他派来,肯定是要他为这位韩官人所用的。若相公也支持,河湟之战,怕是会有转机啊。这可是立朝百余载都没有的事情,就算是个书生,李格非心中也不免有些激荡。只是一个商人,一个士子,又能做些什么?
    见他来了兴趣,韩邈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想当年唐宪宗欲复河湟,奈何英年早逝,才留下杜牧之的《河湟》名句。可惜河湟失地已久,还有多少人惦念这汉唐故土?我寻李贤弟,便是想借你文才一用。”
    李格非好读书,家中钱财,几乎都用来买书,自然比旁人更清楚这段历史。杜牧那首《河湟》,写的正是这段往事。更重要的是,在他写下《河湟》一诗后不久,唐宣宗就继承了先皇遗志,趁着吐蕃内乱,夺回了河西。驱北狄,平安南,定西陲,正是这一系列手段,才让遭受“安史之乱”的大唐,有了堪比“贞观之治”的“大中之治”。
    而当今天子面对的四夷局面,与唐宣宗何其相似!若是以此为由上表,定能引得圣心大悦,甚至推动河湟战事。见韩邈之前,李格非也略略打听了一番,知道此人跟天子亲封的凌霄处士有些瓜葛。雷霆真君的大名,早已传遍了京城。难不成韩邈是为了让凌霄处士献上奏章,取悦天子,才寻自己代笔?
    面色微变,李格非摇了摇头:“愚虽不才,却也不愿做佞进之事。”
    这话有些生硬了,韩邈却笑了起来:“贤弟误会了。我寻你编写的,不是奏章,而是份小报。”
    官府发行邸报、朝报,数量极巨,士林中观者不在少数。不过毕竟是朝廷大事为主,对于大多是百姓而言,还是不够。于是民间就出现了一种“小报”,由私人刊发,在市井贩售。不过为求引人瞩目,多会抨击时政,泄露朝廷尚未公开的机要,甚至还会编造出一些耸人听闻的秘闻,着实算不得体面。
    这河湟之战,如今刚刚筹备,算得上秘闻了。难不成是要从这里下手吗?
    李格非皱起了眉头:“小报毕竟有违法度,若是妄议朝政,说不定要遭攻讦……”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邈就一挑眉:“谁说我要妄议朝政了?这小报可不同寻常,只刊些传奇话本,乡野逸闻,乃至商户招贴。放在酒楼或是瓦舍中寄售。百姓可不知朝廷大事,但是当年唐朝如何失地,又如何复得的故事,总该让更多人知晓才是。”
    啊!李格非毕竟聪慧,一下就听明白了韩邈话里的意思。世人多愚,不知唐时旧事,杜牧诗中的“唯有凉州歌舞曲,流传天下乐闲人”,才是当今现状。
    那若是刊发小报,宣扬一番呢?唐宣宗朝可是人才辈出,平定四夷更是传出不知多少佳话。若这些传入市井,让百姓也知道河湟的重要,前朝的威赫,是不是也能对朝廷生出影响,对战事有所助益呢?
    这般造势,谁能想到啊!一份不言政,却意图推动政局的小报,还真是别出心裁。难怪韩相公会派他前来。虽说诗写的不怎么样,但是文章,李格非还是自认能拿得出手的。
    只是写这些,终归跟自己的追求有些不同,李格非略一沉吟,就道:“韩相公有命,愚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市井逸闻、传奇话本,终非小子所长……”
    韩邈哪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这些自会另寻人撰稿,贤弟只肖校稿编纂即可。我会腾出一间别院,专供贤弟办报。各色用书皆可报账,月俸就暂定十贯好了。”
    李格非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且不说,一个月十贯,顶得上县令的月俸了。只买书能报账一条,就让李格非心动不已。他身家不丰,所好也不过是读书。这可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没有挣扎太久,李格非最终还是拱手道:“小子不才,韩官人只管吩咐就好。”
    ※
    定下了办报的人选,还有不少事情需要筹备。韩邈先找到了米芾头上。
    “啊?韩兄要办报?还要我来提字?”米芾听闻这消息,也是一脸茫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小报还要起个名字呢。
    “这是我韩家办的小报,自然也要打出名头才行。我认得的人中,唯有米贤弟书法绝伦。这新报,可不就要请一份墨宝了。”韩邈笑着说道。
    米芾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还是韩兄有眼光!写什么,你只管说。也不用润笔费,只要刊出的小报,送我几十份就行!”
    这要求,还真是出人意料。韩邈却见怪不怪,取出了一张字条:“此报多登传奇逸闻,贩售乡野。我已想好了,就叫‘日新报’即可。”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是《大学》名句,童子开蒙时就要教的。用在小报上,倒也得体。不过此时,米芾已经没工夫品鉴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被人邀字呢!还是必然会印特别多份,流传甚广的小报。怎能不让他兴致勃勃?
    足足写了十贴,他才选中了其中一张,飞快掏出个下印,盖了上去。又仔细端详良久,双手捧着,交给了韩邈。不忘嘱咐一句:“韩兄印字时,可别忘了把印章也加上啊!”
    谁家题字还盖印章的?看着那比墨书丑了数倍,显然是自己篆刻的朱印。韩邈微微一笑:“这印章不能显贤弟之能。不如在报上落个款,注上是贤弟题字好了。”
    米芾闻言大喜:“还是韩兄厚道!以后你那报上需要什么字画,尽管来找我就行。价钱好商量的!”
    韩邈不由失笑:“那就有劳贤弟了。”
    约了题字,还要有稿件才行。除却自说讲人处改编的话本,韩邈还寻了一人。
    哪会想到,韩邈办报竟然找到了自己头上,沈括十分惊讶:“我并不擅长政论,哪能给景声撰文?”
    他也是进士出身,文章自不会差。但是好歹也是看过些小报的人,沈括自问不是个能把政事说出花的人,更不会伪造机要,要怎么给小报写文呢?
    韩邈却笑道:“我那日新报,并不涉及政事。不过是刊些市井逸闻,传奇话本罢了。存中兄游历甚广,学识渊博。若是能写个方志、见闻,最好不过。还有你跟琼儿研制的观天镜、显微镜,乃至一些自然之变。若是能写出,不也是一件好事?”
    沈括顿时来了兴趣:“观天镜和显微镜禁外传,原理不便说,但是观测到的东西,却能写写。只是这些难登大雅之堂……”
    他是有一肚子见闻,也有著书的打算。只是这些太过琐碎,有些不好意思登在报上给人看。
    见他这模样,韩邈就笑道:“沈兄多虑了,用个笔名、别号,谁知是你写的?”
    沈括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我曾在梦中,见到过一条清澈小溪,周边风景殊为雅致。还想有朝一日,寻个类似的地方,在此处安家养老呢。既然如此,就号‘梦溪’好了。”
    “存中兄雅趣,说不定刊在报上,也能寻到知音呢。”见沈括应了下来,韩邈就放心了。
    他办这小报,是为了推动河湟之战。但是暗地里,却也有些旁的打算。“雷霆真君”的名号虽然好用,但是随着争执加深,朝中必然会有人不满。他还要给琼儿找一条退路。而这小报,就是个不错的法子。邀沈括、苏颂在报上撰文,写点与琼儿有关的逸闻。甚至以此为饵,钓出更多喜好此道,心怀好奇的士子。而人多了,就能成势。对于河湟如此,对于造化派亦是如此。
    只花费三五日,韩邈就把小报的框架搭了起来。有了诸般安排,剩下就是告诉琼儿,那件因他而起的好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河湟》 唐 杜牧
    元载相公曾借箸,宪宗皇帝亦留神。
    旋见衣冠就东市,忽遗弓剑不西巡。
    牧羊驱马虽戎服,白发丹心尽汉臣。
    唯有凉州歌舞曲,流传天下乐闲人。
    米芾确实有自己刻印章的习惯,而且手上功夫不行,略丑
    第99章
    走进道观, 一股诡异的味道就传了出来。有点像鸡蛋放坏了的臭味, 却又混合了其他说不出来由的刺鼻气息, 复杂难辨,让韩邈敏感的鼻子都抽了抽。
    能在宝应观里折腾出这般要命的气味,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韩邈循着那股味道, 径直到了偏院,就见几人巴巴守在个窑炉前,都是浑身泥污, 袍色都快看不清楚了, 简直跟下水渠里出来的仿佛。
    韩邈不由失笑:“这又是折腾什么呢?”
    骤然听到了韩大官人的声音,甄琼一下喜笑颜开, 颠颠的跑了过去:“邈哥,你能不能买到产石油的田地?”
    “石油……莫不是石脂?”韩邈见甄琼脸上横七竖八的黑道子, 实在忍不住,自袖中掏了帕子, 亲手替他擦拭,边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石脂只在西北有产, 那边战乱不休, 就算有出油的田地,也不好买的。”
    他是去过西北的,自然知道这玩意只出在鄜延路。那可是实打实的边郡了,紧邻西夏,岂是能置业的地方?
    谁料甄琼听了这话, 却有些不甘的反驳:“打仗又不是时时都打的,我看军器监里的猛火油也不少,价格还挺便宜。那边的石油储量应当也有不少。哪怕只是买块小田,也划得来的啊!”
    见韩邈皱眉,他赶忙对徒弟道:“清风,快把东西取来!”
    一脸黑黢黢污迹的道童立刻听命转去隔壁,不多时抱着个小罐子跑了回来。甄琼接过,放在桌上。先脱了满是油污的罩衫,又洗干净了手,这才取了线香,点燃了罐子上的绳头。火苗顷刻腾起,闪出了暖黄亮光。
    虽然气味有些刺鼻,烟也大了些,但实打实是款好油。韩邈诧异的挑起了眉:“这油莫不是石油里炼出的?”
    “可不是嘛!只要加热蒸馏,就能得出这种灯油。若是用玻璃做个罩儿,可比蜡烛要亮多了!”甄琼喜滋滋的说道。
    前世道观里穷,不怎么用灯油,但是此物好歹也是水火派的镇派宝贝之一,甄琼怎会不知?现在上手一试,竟然轻轻松松就炼出了灯油。虽然烟气大了些,还有改进的余地,但胜在价格便宜,比蜡烛、牛油划算多了。现在石油应当也没被朝廷管控,自然要搞块油田生财了!
    就算韩邈,也没想到,甄琼居然一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这可是整整一罐油啊,换成牛油,怕不是要用一整头牛来熬。现如今,只用野地里得来的石油,就能炼出这么多清澈的油液。玻璃他也不缺,若真能制出甄琼嘴里说的琉璃灯,怕不是能卖上天价。更重要的是,这油的产地,位于西夏腹侧。
    “琼儿当真是我的福星。”韩邈不由感慨一声,“这几日筹谋,若是加上灯油,可谓万无一失了。”
    “啊?”甄琼有些发懵。筹谋什么?
    见他那困惑模样,韩邈笑道:“琼儿可曾记得当日提过的‘国债’。”
    “记得啊,国债怎么了?”甄琼当年存钱时,还曾惦记过这个呢。但邈哥不是说大宋没有国债吗?
    “天子欲征西夏,国库空虚,我听韩相公提起,就想起了此事。若是朝廷能发国债,兴许很快就能凑足钱粮。我已跟相公说过此事,他也觉此事可行,会上禀天子。”韩邈笑着道。
    谁承想,当日琼儿异想天开的一句话,竟然能解天子的燃眉之急。韩邈那声“福星”,也是当真发自内心。
    甄琼好歹也申请了几次经费了,哪能不知天子的脾性。那王韶还要走了五百尊炮呢,若是知道了国债,天子肯定会动心吧?这可跟天大的好事啊,他立刻问道:“国债利息多少?可会限购?”
    限购是什么意思?不让多买吗?韩邈愣了一下,才摇头道:“会发行多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利息应当不会太高,至多也就年息一分,说不定会订的更低。不过备战之事,朝中就不说了,民间恐怕也会有人反对,国债未必会有人买账。我就建议韩相公,以河湟的良田、牧场为饵,引那些富户上钩。若是操持得当……”
    这些乱七八糟的,甄琼才没兴致听呢。没等韩邈说完,他就急急道:“一分利很可以了!赶紧买!国债可是好东西啊,说不定能升值呢!”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为啥会升值,但是甄琼清楚明白的记得,他师父当年就是炒了一次国债,赚了老大一笔。这可比存银行划算多了!
    韩邈诧异的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甄琼连“升值”都能料到。若是能把国债和河湟的土地挂钩,需要以此为凭证,才能在河湟换地、置业。那么等到三五年后,打下了河湟,这国债的价值,定然也要水涨船高。而甄琼炼出的灯油,则能成为另一样保障。若是他先吃下这只肥美的螃蟹,发了大财,权贵豪商们会坐视不理吗?偏偏产油地位于边陲,想要安稳产出石油,就要解决西夏这个隐患。到了那时,不论朝野,恐怕都要支持天子的兴兵大计,这才是稳妥的法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韩邈微微一笑:“琼儿想要买多少国债?”
    甄琼立刻道:“我存折上的都买了吧!咱家现在是一家人,你给我利息,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哪有赚官家的划算!”
    韩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甄琼那存折上,可是有六万多贯呢。这么大一笔拿出来,铺子里的银根就要动摇了。再说了,他生财的本领又不差,这么多钱,放在他手边三五年,能赚的可比那国债多多了。然而这话,却不太好解释,该怎么说,才能让琼儿少买点呢?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甄琼突然“嘶”了一声:“不行,还是少买点为好,几千贯就行了。要是让官家知道我这么有钱,下次申请经费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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