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口奶茶,掩饰道:“没事。”
钟熠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弹她额头。最终也只是转个方向,去拿一旁的咖啡,哑声道:“专心点。”
“哦。”季弦星应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连眼底都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会和钟熠永远这样好下去,幸福触手可及。
两个人收了收尾,钟熠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人去吃饭。
“想吃什么?”钟熠一边问着,一边用手自然的虚挡了一下门,让她先出去。
季弦星眼睛眨了眨说:“这是你的地盘,你比较熟悉,有没有什么推荐?”
她忽然觉得自己了解他好像有点少,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吃东西的次数不算少,但好像每次都是钟熠在迁就她。
她想多了解他一点,毕竟……
是未来的女朋友嘛,功课要提前做好。
两个人并排穿过秘书办,一起坐上总裁专用电梯,完全没有看到后面那群人的疯狂眼神暗示。
直到电梯门关上,大家终于按耐不住,放下拿到的文件,关掉随便点开的页面开始激情讨论。
“刚刚那个扶门动作也太自然了吧!钟总真的一如既往的温柔绅士啊!”
“两个人气场好搭,站在一起好养眼,我他妈连他们小孩叫什么都要想好了!”
“是啊,对话也好甜,‘你的地盘’就听出了某种莫名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处在聊自己老板八卦的兴奋中,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可以让人忘记打工的痛苦,工作的压力。
而只有一个人垂着头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两眼无神的看着电脑屏幕,等待着hr的解雇通知。
快乐都是别人的,不会有人知道即将成为无业游民的她是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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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逸集团在cbd商圈,周边全是商场。钟熠想了想,带她去吃了一家法式铁板烧。
厨师真的是个法国大叔,长的像是圣诞老人,十分的风趣幽默。菜品也很精致,季弦星吃的慢,往往上一份还没吃完,下一份东西便又做好了,放到她面前的盘子上。
她有点着急,怕凉了影响口感,埋头努力的吃着。
钟熠依旧没什么胃口,只喝着面前的柠檬水。他微微侧头,眼中带上些温淡的浅笑。
随后他转过头来,对着厨师略带歉意的笑了下,再开口时竟然是标准的法语,“s'il vous plat ralentir, mes enfants mangent lentement。”(请慢一点,我家小朋友吃东西慢。)
季弦星愣了愣,“你刚刚说的什么?你什么时候会法语的?”
“说我家小朋友嘴小,吃东西慢。”
小朋友这三个字不知道怎么戳到了季弦星,像是比小孩多了些宠溺和包容,又带着点说不出的味道。她心里高兴,虽然没笑出来,可是眼睛水亮亮的全是愉悦。
钟熠单手放在座椅把手上,一手扶着桌子上的水杯,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些鼻音,“留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法国舍友,学过几句。”
他眸子总是温淡宁静的,就好像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这里,都会让人感到一种慵懒的高阶。
季弦星却也能感受出,刚刚他说的那样流利,可不单单只是学过几句那么简单。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卖弄不显摆不将话说满,带着适当的谦和。绅士又神秘,像是春季的微风又像是幽深峡谷中的微光。
季弦星挺喜欢这种口味,清淡又不是原食材的味道,却没想到钟熠也喜欢。她在心底暗暗记下,觉得两个人越来越相配。
厨师上东西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季弦星减慢了速度,也有时间分心。
这才意识到钟熠面前的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动。
“你怎么不吃啊?”有一种一闪而过的念头从季弦星脑海中划过,“你不喜欢么?”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如何描述,是因为知道她会喜欢,所以才带她来的么?即使让他推荐,他也会照顾着自己的口味。
除了被巨大的感动与满足包裹以外,还有一点点的愧疚与压力。她想要的,一直是一种平等的相处。
钟熠轻摇了下头,“没什么胃口。”
但其实钟熠对这家餐厅的喜爱度一般。他的口味偏清淡,这家精致有余花哨不少,却不怎么合他的口味。
想着小女孩应该喜欢,就过来了。
季弦星莫名的松了口气,可转瞬间又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蹙道:“你感冒了?”
“有点。”
他们今天一直各忙各的工作,没说几句话。季弦星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她忽然也没了什么胃口,问,“那你想吃什么?”
钟熠淡淡的看向他,他的身上总是有股让人安宁下来的魔力,带着安抚道:“别管我,我什么都不想吃,吃你的。”
他微微低头,用下巴指了指,“我这一份已经要浪费了,你要是再不吃,师傅用心做的东西没人品尝,会让人家很难过。”
就是这样,他总能说服自己。
季弦星轻噘了一下嘴,继续吃面前的东西,却依旧有点闷闷不乐。
这时,一直翻动铁板的师傅忽然开了口,“ce n'est pas un gentleman de provoquer une petite amie en colère, laissez-moi vous donner un spectacle unique。”(惹女朋友生气就不绅士了,让我来给你们表演个绝活)
钟熠浅淡开口,“juste des enfants à la maison, mais merci, je crois que ce sera un spectacle merveilleux”(只是家里的小朋友,不过谢谢,我相信一定会是个精彩的表演 )
胖胖的大叔脸上全是失望,连胡子都应景的动了动,“désolé, mais vous avez l'air vraiment bien”(抱歉,可你们看上去真的很般配)
他说完,还在两人的脸上来回逡巡着,最后像是接受这件事一样。随后换了个微笑的表情,手在空中绕了两圈对着季弦星做了个十分标准的绅士礼。
季弦星愣住,转头问钟熠,“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她的眼睛很亮,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纯净,脸上全是茫然。原本只是个一语带过的误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说不出口。
钟熠最后只捡着重要的,解释了一遍,“他觉得你不开心,要给你做个表演。”
季弦星有些好奇,“是什么?”
钟熠淡笑着,对着她勾了勾手指,“来,退过来点。”
她照做,眼睛看着前面,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细节。
待两个人都退到了安全位置,法国大叔两手在空中比划着,做着复杂的动作。季弦星的注意力全在他手上,心想不会是十分老套的变出朵玫瑰花出来吧?
却没注意,大叔的另一只手已经悄悄的放到了铁板上。下一秒,铁板上火苗窜出,随后越来越旺盛,形成了一团火焰,像是火红的巨龙在空中摆舞。
季弦星不由的睁大了眼睛,随即笑了起来。
钟熠侧头看过来,少女娇妍清靓的脸被火光照的愈发明亮艳丽,明亮水润的眸子中似乎有星辰在跳跃。他静静的看着,终于浅淡的眸子里也不由的泛起温淡的笑意。
两人吃完饭后,钟熠放了些小费,随后送季弦星回家。
已是十月底,深秋的夜晚凉风习习。车窗紧闭着,有一股淡淡的又有些熟悉的清香传到了钟熠的鼻尖。
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哑声问,“冷么?”
季弦星摇头,侧头来问,“你热么?”
“有点。”
“那你开窗嘛,我没事。”
到底是顾虑她,钟熠只将后车窗开了个小缝。有凛冽的风瞬间肆虐的挤了进来,在狭小的空间里冲撞着,将那少女温和甜淡的香气吹走。
钟熠单手松了松领带,心口那股闷热仍旧没有消退,风反而将头吹的更疼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了书苑壹号楼下。
钟熠强打着精神,哑声道:“上去吧,什么时候再想过来提前发消息给我。”
“嗯。”季弦星轻声应着,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或者再做些什么。
只是单纯的,想把时间延长,她从未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样快。
她边想着,边去解安全带。同时十分嫌弃自己的脑子,竟然这个时候突然短路。
脑子短路也就算了,安全带也要和她过不去,扯了半天没扯开,将她本就躁动饿心搅的七上八下的。
她垂着头,眉头微皱着,好看的侧脸因为轻撅着嘴,多了些孩子气。
钟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一时间觉得好笑。轻笑道:“它怎么惹你了?你再用点力整个安全带都要被你拆下来了。”
他说完,便微微俯身,靠向她。
“你干嘛买个这么结实的车?”季弦星心里烦,兀自说着孩子气的话,没有注意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反而更大动作的按着按钮。
温热的指尖无意划过她手背的瞬间,她觉得自己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瞬间变的滚烫。她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下,整个手都在发热。
季弦星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眼睛有些慌乱的眨动着,才意识到他离自己这样近,近到能看到他头上小小的发旋。
她整个人都被他身上淡淡的山间清泉味包裹着,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她有些呼吸不上来脸也热热的,连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咔嚓——”
微弱的响声在这安静的空气中无限放到,像是一个开关将之前粘稠的空气打破,空气再次正常涌入,季弦星终于清醒了过来。
钟熠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响起,带着些虚弱的沙哑,“好了,刚刚卡到了东西。”
电光火石间,季弦星有些后知后觉的响起,刚刚他的指腹有些异常的滚烫。她猛地抬起头,看到男人轻闭着眼睫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她想都没想的俯身过去,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好烫。
季弦星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道:“钟熠,你在发烧。”
第8章 他家阿星真的长大了
头昏昏沉沉,像是有人用小锤子轻砸他的太阳穴,难受的让人不想动。
忽然温凉柔软的触感贴上来,像是带着魔法般暂时减缓了他的不适。那丝丝的凉意让他提起了些精神,钟熠缓缓的睁开眼,轻“唔”了一声。
原来是发烧了。
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对上了一双水汪汪茶色的眸子,像是会说话。
她的眼睛长而有些朦胧,上眼皮的褶皱很深且曲线弧度十分的流畅,和微翘的眼尾自然辉映。睫毛长而浓密卷翘着,她此时眨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一小排鸦羽。
好看的不像话。
只不过此时本就好看朦胧的眸子充满了水雾,像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