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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慧眼。”苏智笑道:“三妹早就料到会有此次风波,曾提点过臣该如何应对。”
    “哦。”即墨寒微微颔首,并不意外。
    两人并肩来到了宫外,苏智恭恭敬敬地送即墨寒上了马车,目视着他远去,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家中,苏智一眼便瞧见了搁在书桌上的砚台。
    他走上前去,拿起砚台仔细观摩,发现确如钱守成所说,这方宝砚确是用珍惜非常的歙石炼制而成的。他平日里的用度向来简朴,基本也用不上如此珍贵的砚台,所以才没有立即认出它的价值。
    可是苏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吴若彤送给他这么宝贵的东西,为何偏要说成是她娘亲准备的呢?而吴若彤送砚台给他,钱守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还真被他误打误撞猜着了,那拍卖行是钱家的产业?
    如此说来,钱家的这一举措可就大有深意了。
    苏智想着想着,不禁觉得后脊发凉。
    吴府。
    吴若彤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手中握着笔,却迟迟未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院中早开的桃花,唇角含笑。
    也不知那砚台他用得可还习惯。
    吴若彤干脆将笔隔下,一只手拖着腮帮子,想着自己的心事。
    那日无意经过那家拍卖行,见里头人声鼎沸,又听来往的人说这拍卖行里常常会有举世罕见的文房四宝,她心头一动,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脚步便不知不觉地朝店内走去了。
    当这方歙石砚台被人摆上展览台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上了。再听人介绍这砚台的来历,心中更是觉得它和苏智相配。吴若彤倔脾气一上来,打定主意要将歙石砚收入囊中。
    可不巧,当日在场的也有几个行家。几个人几番竞价,这价格很快就被抬上了九十两。
    吴若彤一咬牙:“一百两。”
    人群中一片哗然,其他的几个竞争对手一听这价格,摇摇头叹了口气,也就放弃了。
    但是吴若彤当时带的现银不够,她怕店主以为她是来捣乱的,便只好自报家门,让店主带着砚台同她一块儿回家取银子,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就这样,她如愿以偿抱得砚台归。
    宝砚是买到了,可是怎么送给苏智呢?吴若彤又犯了难。
    首先不能暴露砚台的价值,不然他肯定不会收的。再借正月里大家串门礼尚往来的传统,将砚台归功于母亲和哥哥,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吴若彤还在暗自窃喜自己的聪明才智时,只听到房门被人突然推开了。
    她从回忆中惊醒,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连忙回头,瞪着杏眸不解道:“父亲,怎么了?”
    只见吴琏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你都做了什么蠢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吴夫人在旁边焦急地劝慰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吴鹤鸣也来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看了一眼父亲,说道:“父亲,妹妹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您别动怒,我和娘一定好好说她。”
    “哼!”吴琏冷哼一声,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全部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幸好苏侍郎才思敏捷,三言两语就让陛下回心转意,不再追究,否则,连累了苏侍郎,你要我怎么跟苏家交待!”吴琏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吴若彤怒斥道。
    吴夫人也被吓了一跳,她赶忙走到吴若彤的身边,问道:“若彤,你爹说的可是真的?天呐,一百两银子,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吴琏牛眼一瞪:“未必我还能冤枉她?我倒还想问问你,你怎么给了她这么多零花钱?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哪里懂得官场复杂。她不懂,你还不懂吗?竟由得她胡作非为!”
    吴若彤没想到自己女儿家的一点小秘密竟搞得众人皆知,还由此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她一时又气又恼,脸蛋因为羞愧而涨得通红。
    “爹,您别责怪娘了,都是我自己的错,娘根本不知情。”吴若彤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这些钱也是我和皓月一同经营文社的分红,与娘无关。”
    听吴若彤这样说,吴夫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吴家家教森严,虽然给吴若彤兄妹俩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却不会给他们太多零花钱,主要是怕
    他们学些歪门邪道。一大笔钱来路不明,她多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学坏了。
    吴鹤鸣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他微微一笑,劝解道:“爹,好在是虚惊一场,若彤也没真的闯出什么祸来,依我看,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是啊,老爷,若彤本也是一片好心,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吴夫人也在旁边当说客。
    吴若彤一直都是吴家的掌上明珠,吴琏爱女情切,平日里甚至舍不得大声对她说话。此刻吴琏见吴若彤一双大眼睛泫然欲泣,一副委屈的模样,他不禁也有些心软了。
    “算了算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你也要长点教训,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多跟你哥哥和你娘商量商量。”吴琏叹了口气,转头对吴鹤鸣说道:“你收拾收拾,陪我去苏府向苏侍郎赔罪吧。”
    谁知吴鹤鸣却笑了笑,看向缩在椅子上的吴若彤,说道:“父亲,苏兄的性情我了解,他不是这种斤斤计较的人,若您亲自登门赔罪,反倒有点太大张旗鼓了。不如这样,我和若彤去吧,若彤和苏家三小姐熟识,我又与苏兄相交莫逆,我们去有些话更方便说一些。”
    吴琏闻言,觉得也有些道理,便点点头不再强求了。
    吴夫人见事情平息,盈盈笑着挽起了吴琏的胳膊:“老爷,您不是老说这两日身子困乏,没有精神吗?我去问过了大夫,大夫说这是气血不足导致的。瞧,今个一早我就给您煲了老鸭参汤,这汤最是补气调血了,您不妨去尝尝?”
    吴琏拍了拍吴夫人的手背,柔声道:“辛苦夫人了。”
    说着他们便并肩离开吴若彤的房间。
    房中,吴若彤侧过身,不敢看自己哥哥的眼睛。她自顾垂着头怯生生地说道:“哥,我真要去吗?
    ......”
    “是啊。”吴鹤鸣走到她身边坐下,探寻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蓦地一笑:“妹妹,你跟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苏智?”
    吴若彤大惊失色,连忙矢口否认:“哥!怎么可能!你在胡说什么呀!”
    “哦?是我在胡说吗?”吴鹤鸣摇头晃脑,故意反问道:“若不是,你为何要给苏智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呢?还要用我和娘亲当借口?”
    “我我我......我那只是因为常常在苏府白吃白喝的,有些过意不去。再加上皓月又帮我完成了出文集的梦想,我感谢他而已。”吴若彤的脸红得宛如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那你送礼物给苏三小姐不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单独送给苏智呢?”吴鹤鸣盘根问底。
    “对呀!皓月的我送了,苏智的礼物我是替哥哥你送的呀!毕竟人家在国子监帮了你这么多忙,过年过节的,我送点礼物表示感谢,很正常嘛!”
    吴鹤鸣仍然不相信,故意阴阳怪气道:“这话可不像是你会说的。你不是一向最厌恶官场中送礼的风气吗?什么时候我那清高的妹妹竟也变得如此世故圆滑了?真令我震惊啊!”
    吴若彤被他说得恼羞成怒,干脆站起身,二话不说就推搡了吴鹤鸣一把:“真讨厌!你出去!”
    吴鹤鸣反而笑了起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连连说道:“好好好,我这就走。用过午膳咱们就要去苏府了,你赶紧抓紧时间好好梳妆打扮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啊!”
    说罢,一溜烟跑没影了。
    气得吴若彤僵在原地,狠狠地一跺脚。
    可是一想到下午就要去苏府,吴若彤又没心情生气了。
    “唉,没想到事情竟然搞成了这样。”她浑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垂头丧气道:“我骗他那砚台不值钱他才收的,他不会生我的气吧?我又该怎么像皓月解释呢?”
    想着想着,吴若彤浑浑噩噩地走到床边,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第255章 其他类型豪门贵女复仇记
    用过午膳后,苏智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盯着桌上的歙石砚发呆。
    可能是他思考得太过于专注,甚至连苏皓月走了进来都没有发现。
    “二哥。”苏皓月轻声唤道。
    苏智猛然惊醒,抬起头,笑了笑:“皓月,怎么了?”
    “我刚才瞧你用膳的时候心不在焉,猜想你可能是有什么心事,所以过来问问。”苏皓月走到他对面,一坐下就眼尖地发现了那方崭新的砚台。
    苏皓月伸手拿起,上上下下鉴赏了一番:“哟,这不是歙石砚吗?二哥还真是好品味啊。”
    苏智见苏皓月一眼就瞧出了这砚台的品质,再想想自己还真的把它当作不值钱的小玩意了,不禁有些惭愧。他讪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一向对这种金石玩物不在行的,又怎么会花重金买一方砚台呢。”
    “这么说来,这是有人相赠咯?”苏皓月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她将歙石砚放回原位,撑着下巴好整以暇道:“不送金玉俗物,倒送一方宝砚,到底是哪位风雅之士呢?”
    苏智端详着苏皓月别有深意的笑脸,试探地问道:“妹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砚台是吴小姐送我的?她跟你说过?”
    “那倒没有,我不过是随便瞎猜的。”苏皓月摆摆手。
    苏智为官清廉,从不收受官员的礼物,所以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进苏府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再一联想吴若彤那天反常的举动,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妹妹果然慧眼如炬。”苏智叹了一口气:“当时吴小姐跟我说这砚台是她娘亲和哥哥给我准备的,我还信以为真呢。”
    苏皓月抿唇一笑:“若彤是怕你不肯接受她的好意才拿吴夫人当挡箭牌的,也不是有意要骗你,怎么哥哥倒像是不太高兴似的呢?”
    “让吴小姐如此破费,我心中始终有些过意不去。”
    苏智话音刚落,就听见竹洺在外通报道:“少爷,吴少爷和吴小姐来了,说是为了砚台一事来向您赔罪。”
    苏智一听,微微有些惊讶,转而连忙说道:“快请进来。”
    “是。”
    只见吴鹤鸣手持折扇,一身翩翩白衣,带着吴若彤走进屋内。
    苏皓月注意到吴若彤的双肩瑟缩着,低垂着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苏兄,苏小姐。”吴鹤鸣双手抱拳:“今日早朝的事情我都听家父说过了,实在抱歉啊,若彤年纪尚小,又过于单纯,这才差点被那起子小人利用,成为攻击苏兄的把柄。家父已经狠狠训斥过若彤了,还望苏兄看在若彤本是一片好意的份上,多多见谅。”
    说罢,吴鹤鸣拉着吴若彤冲苏智作了一个揖。
    “鹤鸣,你太客气了!一点小事罢了,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呢?”苏智连忙扶起他们:“来来来,坐下说。”
    苏皓月把吴若彤拉到一旁,柔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吴若彤这才稍稍抬起头来,把今日早朝上的那一场血雨腥风全向苏皓月一五一十地说了。
    怪不得见二哥下朝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原来是为了这事。
    苏皓月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皓月,怎么办?我好像闯了大祸。”吴若彤愁容满面道:“我对你哥哥说了谎,还害的他被人诬陷,你说他以后会不会很讨厌我呀?”
    “这么担心,你很在意我哥对你的看法?”苏皓月打趣。
    吴若彤脸一红,佯装发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我的玩笑!哼,以后都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苏皓月忙笑着安慰她:“你就放心吧,我哥哥绝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善恶不分的人。这事错不在你,要怪就怪那帮挖空心思想陷害苏家的小人。”
    果然,苏皓月话音刚落,就听见正殿里的苏智说道:“鹤鸣,这件事你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没有吴小姐的这桩事,他们也会找其他的理由来控告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道理我又怎会不明白呢?”
    “我说吧。”苏皓月微微一笑,安慰地拍拍吴若彤的肩膀:“好了好了,咱们也过去坐吧。”
    “可是......嗯,好吧。”
    苏皓月拉着吴若彤坐回了殿内。
    丫鬟给在座众人上了茶,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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