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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他一边想一边喝,小丫头侍奉完谢琰便低着头出去了。一直等到林淼意犹未尽地喝完自己这一碗,谢琰都换好衣服和鞋子以后,还是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林淼想替他喝了,又不好意思开口,一时颇为纠结。
    谢琰注意到他的神色,慢慢走到了林淼面前坐了下来。
    林淼哪儿敢和他坐在一起啊,连忙站了起来,客气道:“王妃你喝吧,我去漱口睡觉了啊。”
    谢琰将林淼叫住:“等等,把这碗汤喝了再去。”
    林淼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端起碗咕嘟嘟将汤给喝完,一滴汤因为他的动作太快而从林淼的嘴角漏出来,林淼红艳艳的舌尖吸溜一下就给舔回去了,剩下个湿漉漉的嘴角。
    毫无仪态,粗俗失礼。
    谢琰想起自己小时候因这八个字吃过的教训,这会儿从林淼身上寻着这样失礼的地方,倒觉得比这惺惺作态好上许多,不由也让谢琰的眼神软了几分,讨厌不起林淼来。
    而林淼喝完了汤,得了谢琰首肯端着碗勺离开的路上回想起谢琰留汤不喝,又让自己喝的全过程,怎么想怎么觉得是谢琰耍了自己,或者是嫌弃自己的厨艺。
    草泥马,老子厨艺天下第一!
    第十七章
    手酸一好,林淼就又出门了。
    再过大半个月铺子就要到手,他要做的准备还不少。到了南门那边的头一件事就是找牙人,在和牙人又确认一遍铺子的租约没有任何变动后,他又去了南门菜场那边同几个混熟了的小贩谈了谈菜价与肉价,最后不忘捎带了些便宜菜,这才提着篮子回了王府。
    吃过午饭又午睡一阵后,林淼便爬起来试菜,时间正好卡在了晚饭之前的一阵。前后做了几盘家常小炒,顺手就让璧如给张姨娘那边送了两大盘子过去。
    张姨娘那边正服侍陈宁穿衣。
    张姨娘算是府里头的老人,即便陈宁再喜新厌旧,对她都还是有几分特别的,一个月也总会过来吃一两顿饭。
    林淼顺手让璧如送菜过来,正巧就和这天给撞在一起了。
    璧如不知,送了菜也就回去了。陈宁与张姨娘坐在桌边刚准备动筷子呢,就又来了两道模样不错分量快要扑出盘子的家常菜,平时张姨娘这从来不做的。
    春桃道:“是刚才林公子那边让人送来的,说是他亲手做的,拿来给姨娘与王爷尝一尝。”
    其实璧如的原话是给张姨娘尝尝,可这会儿陈宁坐在这儿,春桃也自然得把他给带上。
    这原本的主次关系一下就变了,毕竟张姨娘和陈宁摆在一块儿,两人与林淼的关系看,这才送给陈宁的可能反而更大一些。
    陈宁有些意外,“他还会做菜?”
    他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进嘴里,结果味道还真不错,陈宁便越发讶异。
    张姨娘也跟着吃了两口,笑着与陈宁夸赞了两句林淼。
    也还是头一回有人在陈宁面前夸林淼,相较于其他女人,这也是陈宁最喜欢张姨娘的一点,她实在是温婉大方,让人舒心愉悦。
    而同时,陈宁吃着林淼做的菜,又觉得这是林淼若有似无的一点引诱,在他心头轻轻挠了一下似的。
    花心大萝卜陈宁决定这两日抽空去看看林淼。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因而吃了晚饭以后,他便去了藏书阁,在里头与谢琰打了个照面。
    陈宁坐着翻了几本谢琰批注过的折子,想到林淼都柔顺起来了,雪娘的傲气也有些被磨平了,他感叹道:“若不是赵国那边还贼心不死,我倒是想在王府多呆了。”
    谢琰执笔写字,没搭理他。
    陈宁也不用谢琰主动询问,自顾自又问:“上回同你说的事情,你真没想过?”
    “王爷指的是什么?”谢琰这才停笔,抬头看向陈宁。
    陈宁一笑:“给自己找个陪伴啊,你别说,暖心的时候是真不少。”
    他将自己今天在张姨娘那儿得到的温情以及林淼送菜的事儿都给谢琰说了一通,语气不乏得意。
    谢琰将手上的笔放下,起身道:“既然如此,王爷自己批吧,我回去吃饭。”
    谢琰说着转身往外走,陈宁哎了两声没将人叫住,只能在他身后骂道:“你看你这脾气,不就是戳了几下你的痛处吗?”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谢琰站在游廊下面仰头望了一眼天,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被傍晚的积云给盖在了下面,天边的乌黑云层远远盖下,不知会不会随着风飘到这里。
    他想到陈宁提起林淼的话,又是与做菜有关。昨晚那晚红红黄黄的汤便回到了谢琰的脑海里头,以及林淼冷不丁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的样子。
    他倒果然知道讨好,转头又往陈宁那边送了菜。
    谢琰很不喜欢下雨,他眉头微动,收回目光和思绪大步往清秋院去。
    清秋院里一切如常,妤雯见他回来,笑着服侍了谢琰吃饭,又问他:“王妃今天可还出去?”
    她问得隐晦,其实意思是问谢琰今天晚上是否还住在清秋院,旁边的小丫头听不太懂。
    谢琰点头,随意吃了两口便起身回了房里。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黑透,噼里啪啦的雨点子几乎砸在了谢琰回房的后脚跟上,霎时间掩盖了原本呼呼的风声,带来一股焦灼。
    谢琰没入内室。
    清秋院的主卧宽敞,原本不算什么,可谢琰站在内室的布帘外头却忽然觉得这屋子大得有些骇人。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滴,阴沉沉的天色夺取了屋里的光亮,让那布帘下头似乎藏着森然的窥视,随时都像是会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将他给拖拽进去。
    谢琰的呼吸沉重起来,他扭头大步走到了门外,与正要进门的妤雯擦肩而过,带起的风让妤雯的裙摆飘起一些。
    “王妃,”妤雯紧跟两步,还不等发问,谢琰已经自己撑了伞走进了雨幕里头。
    前一刻刚说了不走。
    妤雯站在台阶上,愕然的脸色来不及收。
    清秋院太大了些,偏院反而更好,他要一个一眼能够看到头的地方。雨声砸在伞面上,谢琰的心中有些惶恐又有些厌恶这样的情绪,然而他握着伞柄的指尖发白却无法带着些无法自控。
    仿佛那些旧时的噩梦都要用这雨滴作为媒介反扑回来将他吞噬一般。
    侍卫都差点跟不上谢琰的脚步。
    偏院里头,林淼点上了蜡烛,正盘腿坐在软榻上执笔拿着个小算盘算开店成本。璧如坐在他旁边剥瓜子吃,自己吃一颗给林淼在小碟子里留一颗,等攒得差不多了,林淼就拿起小碟子往嘴里倒一回。
    院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完全被雨声给掩盖住了,因而当谢琰推门进屋时,直将林淼与璧如都吓了一跳。
    院子里的侍卫虽然一天都没走,可是看着这么大的雨,林淼原本预计着谢琰应该是不会来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来。
    真是造孽啊,一天都不愿意让我过舒坦喽。
    林淼连忙让璧如将瓜子皮收了,璧如这个小丫头随主,见了谢琰也怕,因此一溜烟抱着瓜子碗跑了出去,单单留下一个头皮发麻的林淼。
    雨太大,即便是撑了伞,可身上多还有被打湿的地方,林淼下了榻,见谢琰脸色发白还以为他是被这大风大雨给冻着了,看着竟然透着丝丝可怜气。
    往常一丝不苟的模样因为沾了满身水气而柔化了不少,总的来说就是看着像个普通人了些。
    谢琰将伞递给了赶过来的小丫头,不过却没有让她们服侍,只将人给冷冷斥退了。
    林淼也就赶紧不往上凑讨没趣,自己悄摸摸在旁边将纸笔给收了起来,把小几推到了软榻的角落里,出门漱了口后回来,见谢琰也已经坐在了床边,他便举着烛台问谢琰:“王妃,那我把蜡烛吹了咱们早点睡了啊?”
    谢琰低声道:“让蜡烛点着。”
    什么怪毛病,仗着蜡烛离你远亮不到你的眼睛是不是?真是黑心肝的东西。
    林淼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鞋子,一边吐槽一边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将蜡烛台放到了凳子上,然后故意往谢琰那边挪了挪。
    亮瞎你。
    他挪凳子挪得极有分寸,一直观察着谢琰的动作和表情,等快把烛台都推到他床边了,谢琰也没有反应,反而让林淼有了一丝反省,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坏?
    林淼挪凳子的动作立刻停住了,怕给谢琰看出来自己的目的,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他麻溜上软榻,裹着被子背对着烛光闭上眼睛。
    窗外噼里啪啦的狂风暴雨并没有让林淼的睡意减弱,他一向睡眠质量良好,放炮仗都不影响的。
    谢琰望着离自己不远的那团烛火,目光又越过烛火看向林淼,林淼蜷成一团,一只手臂放在被子外面,不过是睡了一会儿,脑袋就越来越歪。谢琰盯着林淼的后脑勺,又想起林淼昨天坐在房里喝汤的傻样,一时忘了窗外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道惊雷砸了下来,像是炸开在了谢琰的耳边,他的肩膀猛然颤了颤,放在床沿的手指尖紧握。床内侧像是有无尽的黑暗伸出手来要将他往回拉,让谢琰恨透又压在心中最深处的记忆翻搅上来几乎要将他的脑海占据。
    谢琰的眼眸中的杀戮在一瞬间凝成。
    就在此时,林淼被惊雷吵着,在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将原本背对着他的脸转了出来。林淼没有睡相可言,脸上毫无防备,甚至还砸吧了下嘴,根本无需其他言语或行动,光是林淼的安眠便代表着他将所有的风雨都甩在了脑后,从容而不在意。
    他比烛光还管用,霎时间将谢琰背后的森冷驱散干净。谢琰猛然起身走到了林淼身边,伸手抓住了林淼的肩膀,背后的僵硬才算逐渐恢复知觉。
    林淼的确嗜睡,可这会儿根本没有睡得很深,被冷不丁抓住肩膀,怎么都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谢琰,有些懵也就先忘了怕:“干什么?”
    “起来给我做菜。”谢琰低哑着嗓子说。晚饭没有吃多少,但谢琰其实并不太饿。他只是想让林淼醒着,将外头的风雨阻隔得离自己远一些。
    林淼睡意朦胧,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一直等站到地上才完全清醒并且反应过来谢琰说的是什么。
    他听着窗外隆隆的雷雨声,又看看谢琰不像开玩笑的脸色,脸上一绷。
    黑心肝的王八羔子!
    第十八章
    林淼推开房门,直接被外头的斜风雨扑了半脸细水珠,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还来不及抱怨什么,就见自己的脚边亮过来一团烛光。林淼回头看,意外发现谢琰端着烛台站在自己身后,好似要跟着他去厨房。
    “王妃,你在房里等我就行了。”林淼嘴上好意劝谢琰,心里头则觉得王八羔子就是来监工的,一刻都看不得自己清闲。
    这也就是个王妃啊,要是个地主,那就得改叫谢扒皮!林淼脑子里天马行空地给谢琰扣歪帽子。
    房里没了烛台,已经是黑洞洞一片。谢琰不想回去,往前走了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
    林淼拦不住他,想了想又和谢琰打商量道:“王妃,其实我做菜一点都不好吃,我让钱婆婆出来给你做吧,她手艺可好了。”
    谢琰害怕雷雨的毛病由来已久,追根溯源还是在国公府时的旧事落下的。他心里清楚,然而无处根治,连年来反而越发严重。每当这个时候,他便无法压抑性格之中乖张暴戾的那一面,易怒易躁零星人和事都可能引出噼啪的火星来。
    谢琰看着林淼。
    林淼有些不一样。
    他的小心乖顺中时不时露出的勃勃生气来,好像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里都不会改变,在当下反而像是暗中亮起来的光,让谢琰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不用她来。”谢琰道。
    如果不是林淼这一丝丝的特别之处,谢琰根本连他也不想看到,更别说其他人了,见了只能多生些厌烦罢了。
    劝说无果,林淼噔噔两步背对着谢琰,一张脸皱成一团,用嘴型把谢琰骂了个七上八下口歪眼斜。
    一阵斜风横扫而过,林淼骂着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谢琰手上的烛台被风给吹熄,霎时间将这一团光源给弄没了。
    谢琰瞳孔一缩,另一只手往前用力握住了林淼的手臂,冷不丁这一下,差点儿将正骂人的林淼的魂都吓得抖起来了。
    哥哥干嘛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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