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舟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楚王就是楚王,永远将一切安排妥当。
就在曲舟意绞尽脑汁想办法说服楚王时,却听其淡淡开口道,“何况一国皇后,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曲舟意一惊,“王爷您说什么?”
楚王瞪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愿?”
“不……不不不,不是,”曲舟意惊呆了,“怎么就突然提到皇后了呢?我……我我我我也没说要当皇帝。”
楚王静静看着他,“也就是说,本王这么多年,都在浪费时间?”
“……不是这个意思。”
“先皇白死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你嫌卫国还未亡国?”
“怎么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曲舟意落败,“我……我觉得,我不适合做皇帝。”
“谁适合?韩王?”楚王挑眉,“如果你定下来韩王,本王现在就派人把他从京郊囚禁的宅子里拎出来,举兵造反,让他登基。”
“当然不是韩王,韩王虽勇猛有余,但仁爱不足,是个能打江山而非坐江山之人,”曲舟意辩解,“是王爷,王爷才是当皇帝的人选。”
“放弃吧,本王活着就够累了,不想忧国忧民,如果你彻底决定不要皇位,本王也不折腾,立刻告病回京,把兵权上交一了百了,本王自己也落得清闲。”
“别!”
在楚王的咄咄逼人下,曲舟意败下阵来,“我错了还不行?我当!我当皇帝还不行?……说得好像,我想当就能当一样。”
楚王淡淡道,“当是能当上,只是时机未到。”
曲舟意闭了嘴,侧过脸,他知道,楚王说到便能做到,向来如此。
两人再次沉默,因为话题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陆云瑶身上。
如今,曲舟意终于知晓了楚王用意——他不碰陆云瑶并非不喜欢,而是对自己生命的不确定。如果楚王死了,只希望陆云瑶能快速放下,再以完璧之身成为皇后,更是独一无二宠冠后宫的皇后。
楚王以自己之忍,换陆云瑶后半生之幸。
“没别的事了吧?没别的就滚吧。”楚王下了逐客令。
曲舟意认真道,“好,我滚!但在这之前我可以向王爷发毒誓——无论陆云瑶完璧也好,有孕也罢,若真有一日不幸,我会代王爷好生照顾她,今生今世不娶他人。若我真登基为帝,也不会朝三暮四,只娶一后,所以求王爷别委屈自己,就算给我也留个念想……”
“滚!”
楚王一声咆哮,打断了曲舟意越来越不知廉耻的话。
……
接下来的两日,陆云瑶越挫越勇,到最后逼得楚王考虑是否要中断治疗,找地方躲躲。
好在,战事来了。
按照道理,卫国一方应盼望开战晚,越晚开战、准备的时间便越充裕,胜算便越大……虽然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明显胜算。
但楚王不是,楚王觉得还是早点开战的好,最起码不用日日被某人折磨。
这一日。
艳阳高照,和煦风缓,加之北方凉爽干燥,风高气爽实在是个好天气。只可惜长郾城没人有心思享受这惬意,城门紧闭,战鼓轰鸣。
绥国挑战,卫国直接出门应战。
城内。
救护所。
“各个科室都安排好了吗?”
“回大人,一切安排妥当!”
“医导人员到位了吗?”
“回大人,医导人员全部到位!”
“器械呢?”
“器械也全部准备完毕,今日哪怕是全军都受伤了,我们也能……”
那年轻军医还没说完,就被顶头上司一个巴掌拍过去,“放屁!还没开战,你说什么丧气话?”
“属下错了,大人对不起,都是属下的错。”年轻军医直接跪地。
陆云瑶悠哉地走过来,看着两人,挑眉道,“他何错之有?我们今天准备的器械,本来就是按照全部出战人数准备的,如果今天的器械数量都不够,以后也就不用打了。”毕竟只要开战,医疗器械使用的便永远比支援的多,越用越少。
那官员见是陆姑娘来,急忙一反之前的气急败坏,“是是是,陆姑娘说得是,只是……”声音犹豫又哀怨,“开战在即,也不能太晦气不是?”
陆云瑶笑眯眯,“怎么,你还希望老天爷保佑?如果老天爷能保佑就早保佑了,何苦损失这么多城池和土地?”
官员被怼得哑口无言。
“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陆云瑶缓缓收敛了脸上的轻松,换成了严肃,“我是要你们永远抱有最坏的打算、永远不要心存侥幸,哪怕前线的战士求神拜佛求上苍保佑,我们也不行!只要我们松懈半下,也许都能损失一条人命!我们救护所必须拼尽全力保住所有能保住的人,宁可残、不能死!记住了吗?”
众人肃然起敬,齐齐高喝,“记住了。”
陆云瑶点头,“别做这些没用的鼓舞了,包扎外科的别闲着,拿出猪皮继续练,不能停!”
“是!”被分到包扎外科的军医不敢怠慢,急忙开始练起来。
因为陆云瑶这一番训话,整个救护所竟满是紧张气氛。不同于之前的忐忑和不自信,这种紧张虽然却让人有种踏实感,好像只有有陆姑娘在,救护所便能挽救每一条战士的性命一般。
陆云瑶对着高级官员们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顺着楼梯上楼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曲舟意和顾世子跟在其后。
当进入办公室,关上门后,陆云瑶立刻面色大变,转身紧紧揪着曲舟意的袖子,“要开战了吗?真的要开战的吗?怎么办,我好害怕!一会会不会有好多好多伤病运过来?我害怕怎么办?”
“……”曲舟意。
“……”顾世子。
刚刚那胸有成竹的没感情的救命机器呢?
陆云瑶给了救护所所有军医们信心和勇气,谁能想到陆云瑶本人实际上是纸老虎,自己都怕得要死。
陆云瑶甩开曲舟意的袖子,跑到办公桌坐下,两手紧紧抱着自己脑袋,“我好害怕怎么办?战争是不是特别惨烈?我之前看抗日片、抗战片时都哭得稀里哗啦,我玻璃心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