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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其实盘儿的东西也不算少了,她入东宫的时候,也就带了几个包袱。这些日子内务府送来铺宫的,太子妃赏的,还有太子零零碎碎赏下的,以及那些书,一直忙到午时过了才算罢。
    晴姑姑香蒲等人都是满脸喜气,总算不用和对面赵奉仪两两相望了。
    还别说,一个得意,一个不得意,不管得不得意天天对着,心里都不痛快。随着盘儿越来越得宠,对面倒也不敢明着找茬,尤其随着赵曦月抱病,更是消停了不少,但这只是表面,私底下还是有些矛盾。
    这些矛盾具体体现在奴才们之间,纯儿香儿小六子他们也就罢,他们是内务府出来的奴才,知进退识轻重,再加上侍候赵曦月的日子也短,根本算不上忠心。
    可玉萍和玉霞还有赵嬷嬷就不一样了,她们是赵曦月身边的老人,根本意义上的立场就是对立的。且当初她们见过盘儿寒碜的样子,以及赵曦月奚落她时,她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的软弱。
    如今这样一个人,爬到了她们主子头上,就算赵曦月服气,她们也不服气。
    西厢的奴才都受了盘儿嘱咐,从不与东厢那边计较,可同住一个院子里,难免有些交际。
    就比如说用来烧热水的小厨房,东西厢因都是给位份较低的妾室做的,本身并没有单独的小厨房,只有一个小厨房是两边公用的。
    这小厨房平时也用不了几次,吃食都是从膳房过来,平时就是下面奴才们拿来热热吃食,以及烧热水之用。紫禁城里规矩严格,院中并无水井,每日所用的柴炭也是自己去领。
    柴炭也就罢,领一次可以用很久,可水却是要日日挑。
    所以每天都会有小太监挑了水送来,只送一缸水,不够用自己去后面挑。因着小厨房是两边公用,水缸也就分了两处。若是吃喝也就罢,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也吃不了多少,可主子沐浴洗漱频繁,就比较费水了。
    自打盘儿得宠后,用的水也不用小德子和小田子自己挑了,去说一声,主动就有人送来。可东厢没有,奴才们又想省事怎么办?
    反正水缸也没人看着,那就借用一点吧。
    当然为了不让人发现,东厢的奴才也是比较收敛的,西厢这边就算知道了,见不过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自打那次赵曦月拦太子没拦下大失脸面后,她估计是面子过不去,也是内心焦灼就病倒了。
    这下矛盾大了,表面上东厢格外低调,私底下香蒲几个却连着好几次发现西厢的水缸里落了脏东西。
    水缸是盖着的,不用的时候从不打开,平时奴才们都仔细,就怕腌臜了主子,怎可能会落了脏东西。
    那就是东厢的人为了报复干出来恶心人的。
    当时香蒲就要找去东厢,被盘儿阻下了,她倒不是怕赵曦月,只是不想惹事,另外也是想着若不是她出面搅局,也许赵曦月不会入宫,也就不会经历这一切。
    这注定是个无解的谜题,也许就算盘儿不搅局,这一世赵曦月同样也会入东宫,只是盘儿因为前世的关系,有些固执的这么想。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她就让香蒲她们另找个地方放水缸,让东厢的人接触不到就算了。
    其中多给香蒲她们增加了不少负担,就不细说,总而言之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东厢见西厢有了防备,倒也没继续做其他事情。
    如今能不用和东厢日日照面了,不怪她们会这么高兴。
    而且屋子也比以前大了,估计是太子交代过,张来顺没把盘儿安排在东西厢,而是安排在正房。
    就因为这事,盘儿觉得有些不好,犹豫了会儿,才把张来顺叫来问。
    张来顺这个福禄的干儿子,又在太子身边侍候,在东宫可是极有脸面的。平时看人不说鼻孔朝天,也没有那么和蔼,如今却是满脸堆笑,那笑都快从眼睛里跑出来了,半弯着腰跟盘儿回话。
    “回奉仪主子的话,这是福公公亲自吩咐下来的,说您的东西多,恐怕东西厢住不下。再说了,太子爷经常来您这儿,您住的宽敞了,爷也舒服点。刚好这事福公公还是能做点主的,就把这事给办了。”
    盘儿才不信,若不是太子给了话,福禄办事素来谨慎,敢这么办?不过既然太子把事事都安排妥了,她也就没多做纠结。
    “这屋里的摆设,都是这几日奴才们帮忙安置的,若是奉仪主子觉得不好,换了也行。您看看这儿……这帘子可太子爷亲自挑的,还有这花瓶……”
    张来顺领着盘儿游觅了所有屋子。
    正房还是三间带两间耳房的构架,但因为是两间的进深,就比以前的西厢大多了。
    正中是堂间,堂间只用了一间半,从中堂画后面隔了个小隔间是茶水房;东间还是做书房用,不过靠外面还做了个宴息处,中间用顶天立地的多宝阁及花罩隔了开,临窗设了炕,炕下设了数把圈椅及花几。
    西间并了一间耳房,除了靠外面的次间做起居之用,往里是卧房,靠里摆了张黑漆嵌螺钿花鸟的拔步床,妆台、桌几、衣柜都是一水的黑漆嵌了螺钿的,看着雅致又不失贵气。
    门和床之前设了一架屏风,是黑漆嵌螺钿绣四季花卉的,这种屏风不挡光,却又能挡住人不会直接看到床的位置。
    里间靠右侧,隔了两个小隔间,一间做浴房,另一间做净房,同时还捎带可以存放些东西。
    张来顺等着盘儿说满意,毕竟以她的位份可住不了这样屋子,摆上这么些珍稀的玩意儿。
    盘儿也确实很满意,她也当着张来顺适当地表现了自己的满意,等张来顺临走时,还让白术给封了二十两银子的封子。
    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香蒲总算可以表现下自己的喜悦了。
    来来回回在屋里院子里到处看,隔一会儿就能听见她一惊一乍的喜悦声,还跑来给盘儿说,后罩房比以前大多了,专门有个地方可以当库房。还有一个小厨房,以后说不定还能在里面做点吃食什么的。
    见惯了大场面的盘儿,就这么被感染着,心情竟然也出奇的好。
    想着他昨晚说的话,又想他这是不是就是在哄她?
    另一头,张来顺回去就到太子跟前回话了,说苏奉仪很喜欢刚换的新屋子,还打赏了他二十两银子。
    这笔打赏在宫里来说,也算是极多了。
    太子就想着看来她是真喜欢,又想她作为奉仪,一年下来的例银不过几十两。想了想,他又让张来顺送了一小箱子金银锞子过去,专门吩咐了别大张旗鼓。
    刚换了屋子,现在又送银子来了,其实现在盘儿并不缺银子,但她也十分高兴。
    晴姑姑等人见她摸着那箱金银锞子舍不得撒手,都知道主子这会儿高兴着呢,个个都笑眯眯的。
    香蒲是个讨巧的,就凑到盘儿身边问她午膳想吃什么。
    盘儿点了几个菜,还大方地从箱子里抓了一把银锞子递给她,让她拿下去几个人分分,剩下的打点膳房。
    第33章
    这边闹这么大的动静, 其他几个院子都知道了。
    自是不好上门来问的,有心的人就去了太子妃那儿。
    如今太子妃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什么也不想就静心养胎, 脸上渐渐有了点肉, 人也有气色多了。其实人就是没被逼到绝路上,当知晓自己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就会选择最有理智的做法。
    她必须保住这个孩子,哪怕内心如焚。
    听完徐良媛试探的话,太子妃眉眼平静道:“难得她讨太子爷喜欢, 天气酷热, 她住的屋子又迎西晒,换个地方其实也好,也免得太子爷去了她那儿不舒坦。”
    徐良媛仿若不认识太子妃似的看着她,旋即她也明白自己失态了,忙又低头掩饰地笑道:“妾身就是好奇,怎么突然就换院子了,我听下面的奴才说让还她住了正房呢, 按规制低等奉仪只能住偏房的,咱们太子爷可真是难得破天荒, 以前可从没见过他这么宠一个妾室。”
    太子妃看着自己无意识紧抓着被面的手,缓缓放了开, 微笑道:“不过就是个奉仪,太子爷愿意宠着就宠着,咱们怎么好干涉。不过也就是一时的新鲜, 过阵子没那么新鲜了,也就是那回事。”
    她拍了拍徐良媛的手,无视她慢慢变了脸色道:“你也是,都是东宫的老人了,还吃这种飞醋?别人不懂,难道你还不懂,这宫里的女子靠得是什么,还不是子嗣。所以我觉得,你与其把精神放在吃醋拈酸上头,不如想想怎么给殿下生个儿子,也好给大郡主做个伴。行了吧,我也累了,你下去吧。”
    徐良媛站起来福了福身,退下了。
    等她走后,太子妃砸了手边的药碗。
    陈嬷嬷快步走进来,连声问怎么了。
    太子妃冷笑道:“奶娘,你说我这个太子妃做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给人换院子,连告诉都不告诉我一声。”
    陈嬷嬷老脸一紧,忙上前道:“太子妃可是说给苏奉仪换院子的事?这事老奴知道,前几日毓庆宫的福公公命人过来说过,只是当时您歇着,就把这事跟老奴说了。老奴年纪大了,这几天事也多,竟然忘了告诉您,您说这事弄的,都怪老奴……”
    陈嬷嬷又是急又是悔,忙给富春等人打眼色,几个宫女上前说着劝解话,太子妃的脸色终于好了些。
    “你是说毓庆宫来人说过,因为那屋子住着太热?”
    陈嬷嬷道:“张来顺是这么说的,您说太子爷都发话了,派人过来知会一声是敬重太子妃,老奴一个当奴婢的也说不了什么。不过太子妃您何必动这个气,您忘了太医说的让你戒急戒怒?不过就是换个院子,再说了她也算是陈家的人,她得宠您也得脸,您可千万别听了那徐良媛的挑唆。”
    太子妃的脸色半信半疑,总觉得陈嬷嬷的态度变得有些快,之前提起那姓苏的瘦马,还一口一个下作玩意儿,现在怎么说话口气倒有些向着她。
    转念再想,她不就是因为这个人才会和太子闹了矛盾,后来她低头了,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下面人吧。且她素来信任陈嬷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没有多想。
    太子妃的身子看着是好,其实还虚着,也受不得累,经过这么一会儿,只感觉身心疲惫,喝了一碗安胎药后,就睡下了。
    另一头,陈嬷嬷领着富春等人下去了。
    出了这道房门,陈嬷嬷才转身看着她们道:“嘴巴都闭紧些,那件事可千万不能在太子妃面前提及。”
    是什么事,富春几个都知道,忙应了声是。
    陈嬷嬷紧皱着眉,想起昨天张来顺来找她时说的话。
    “……嬷嬷,您说这事闹得确实挺沸沸扬扬的,那苏奉仪又是个胆子小的,求到太子爷面前,你说不过是换个院子,爷肯定就准了,这不福公公就让我来继德堂报一声。”
    当时陈嬷嬷心乱如麻,又哪能去细想,她自然也清楚太子发话了,这事肯定要办,可太子妃那儿怎么说?如果明说,势必要把最近东宫发生的事一一道出,那有些事势必瞒不住了。
    这才是陈嬷嬷态度大变,替太子乃至盘儿说话的原因。
    “嬷嬷,您得好好想想,这事奴婢恐怕瞒不了多久。”富春道。
    春夏秋冬四个大宫女,又以富春最沉稳不过,如今她都这么说了,就说明事情的严重性。陈嬷嬷面色疲惫地叹了口气:“能瞒过一天是一天,现在太子妃的胎还不稳,不能让她为这事烦愁。”
    话都说成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本来这事已经快平息了,谁知就在这当头继德堂却又出了事。
    一个小宫女半夜起夜,说看到了鬼火,被吓得痴痴傻傻,因为夜里闹出的动静太大,这下想瞒都瞒不住了。
    卧房里,太子妃脸色极为难看:“这么大的事,你们就瞒着我?”
    陈嬷嬷的老脸一片灰色:“老奴也是怕太子妃听了心烦,不利于养胎。”她本就上了年纪,最近内忧外患不止,继德堂的事她得看着,后院的事也得看着,早已是心力交瘁,昨晚又一夜没睡。
    “我心烦,我为何要心烦?你们想瞒着,现在不还是让我知道了!”太子妃怒道,苍白的脸庞微微有些抽搐,显得有些神经质。
    来了来了,陈嬷嬷就怕这个,当年对付那个齐奉仪,是太子妃嫁入东宫后第一次下那么狠的手,以前她或许知道但凡后宅少不了有些阴私手段,但与置人于死地以及亲自动手却是两码事。
    尤其齐奉仪死的太惨了,她是难产而死的,孩子一直生不下来,疼了整整三天三夜,一直惨叫。太子妃作为主母,这个时候自然要等在外面,也好显示作为主母的贤惠,就因为这个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面上虽表现得没事,但她却整整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
    这些事别人不知道,服侍在她身边的亲近人却知晓,这才是陈嬷嬷为何会大着胆子也要瞒住她,可惜没瞒住。
    陈嬷嬷老泪横流:“我的姑娘啊,你再不念,念念肚子里的小皇孙,你别想了,那齐奉仪的死跟你没关,是老奴命人做下的,她要是来找,就来找老奴就好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陈嬷嬷又忙道:“再说,都多少年了,以前也没闹过,现在闹起来,这肯定是有人想对付您,怎么可能是闹……”
    “我当然知道是有人搞鬼,给我去查,狠狠的查!”
    口说不及,太子妃感觉到小腹一阵抽疼,紧接着一阵热流而下。
    陈嬷嬷等人见势不对,忙凑到近前,被子掀开,太子妃的雪白色的中裤上染了一片血色。
    “快去请太医。”
    这事发生在继德堂,又是半夜,事情就被捂了下来。
    反正盘儿是不知道,只知道连着几天去继德堂,都没能进去。不光如此,富秋几个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们一下,也不让她们在门外站了,直接就让她们回去。
    嗅到那浓郁的艾烟的味道,盘儿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子妃又动胎气了。不过也没头绪,因为换了新房子,她最近几天都忙着布置新屋子,也没功夫去管这个。
    如果没有意外,这个屋子她还要住好几年,自然得好好捯饬一下。
    张来顺他们虽送来了不少摆件,也算是布置了一番,不过到底不精心,也不是盘儿喜欢的习惯的,她就按照自己习惯布置了一下。虽只是改动了一些家具摆设,和摆件的安放,却格外增添了一股雅致。
    陷入忙碌的盘儿,自然没功夫去想太子又有几天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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