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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可太子一点都不含糊,歇了会儿,就叫张来顺备水。
    盘儿隐隐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想死的心都有,所幸她背对着又埋着头,就当做谁都不认识她吧?
    “起来收拾收拾,人都下去了。”
    那也没脸啊,如此这么一来,都知道她干什么了。人家私底下会怎么说她,就算表面不说,心里肯定会嘀咕,好个不要脸的,竟拉着端正贤德的太子白日宣淫。
    对,别人只会说她,不会说太子。
    盘儿突然发现自己上了太子的当,她干什么要这么想不开跳什么舞,活了两辈子她也就是年轻那会儿学了一阵,较什么真要什么强,这局面不管怎样都是她输。
    心里带着羞恼,面上自然就带了点出来,太子拍了她一下,笑道:“叫你撩孤。”
    撩你个大头鬼!
    见热水和盆子都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盘儿拿着东西避到旁边的纱帘后,找了个小角落将自己收拾了下。
    水不好叫人收拾,顺着窗户就泼了出去,那个羞耻感简直别提了,盘儿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干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之后她也没服侍太子,躲在边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等太子自己收拾好,来到她的身边:“叫你下回还敢?!”
    她下回肯定不敢了。
    一场拈酸风波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其他人见送上来的人太子也没受用,招都没招过一次,反倒是那位苏奉仪叫着赏了几次歌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妇道人家拈酸可真是可怕,关键这位太子爷还纵着她。
    想着太子不太重女色传闻,大家倒也释然了,人家太子爷是真不好这一口,以后都消停些吧。
    天气渐渐冷了,虽越往前走越靠近南方,但已经是十月底了,暖和也暖和不到哪儿去。
    盘儿是习惯了江南的气候,但这些京城来的北方人却受不了这种湿冷湿冷,却一直不见下雪的天气。船上已经开始用炭盆了,可现在他们不过刚走到徐州府,离扬州府还隔着个淮安府。
    盘儿真怀疑他们在年关前能到扬州?如果不能到,恐怕年后的行程又要推后了,本来按照太子的计划时,年关前在扬州落脚,等开春后再往苏杭等地去。
    这日,船上迎来了当地驿站送来的家书和邸报。
    邸报也就罢,太子是日日都要看的,隔三差五就会有当地驿站的人来送,可家书却是头一回。
    家书上报的不是其他事,正是胡良娣生了的事。胡良娣已于十月二十二生下一名小郡主,母女均安。
    看完家书,太子不显地蹙了蹙眉。
    盘儿心想,就算他从来不表示,心里肯定也是想要一个儿子的吧,如今胡良娣生了小郡主,就只能再看太子妃了。她其实并不意外胡良娣会生个小郡主,因为前世就是这样,看来这一世嫡长子还是要出自太子妃的肚子啊。
    回到自己的房里后,盘儿坐在那儿想心事。
    晴姑姑偷偷看了她一眼,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她以为盘儿在想自己,前些日子盘儿的月事刚走,显然是没怀上。太子来找她的次数不算少,这出来后又是独宠,这般都没能怀上,只能说是年纪还是太小了。
    晚上太子过来了,两人恩爱一番,快登顶时太子说了句让她给他生个儿子。
    其实盘儿并不急这事,前世她能生下两个儿子,这世肯定不会比前世少,只是前世她是在太子妃生了嫡长子后,又怀了一胎,才怀上身子的。
    如果照这么来算,她还得再等等?
    可盘儿又觉得不会,她前世那么久才怀上,是因为太子妃暗地里做了手脚,这一世她可都是一一避过了,也许不会等到那么晚。
    这个问题注定是想不出结果的,盘儿随便想想就没想了,不过她倒也做了一系列措施。例如完事后在臀下垫个枕头躺一会儿,而不是当即就去沐浴,还例如有几日她拉着太子频繁敦伦。
    其实太子是个挺克制的性格,度过刚开始那阵新鲜劲儿,他也不是非要夜夜春宵的主儿,都是隔两天一回两回的,只要盘儿不是故意撩拨他。
    太子被盘儿这一套套弄得目不暇接,问她干什么她也不瞒着,就实话实说,说这样有助孕之效。可把太子给诧异的,说就她鬼花样多,盘儿听了爱娇一笑,太子爷拿她也没办法。
    接下来的路程就在这些零碎中度过了,当然太子其实也是挺忙了,白日里见地方官,偶尔逢着某个府城大县,还要下船去当地看看。
    一路走走停停,南巡队伍终于在十一月底到了清河。
    清河又名清江浦,乃大运河最重要的枢纽之一,此地交汇着黄河、里运河、大运河和淮河四道水系,并直接通往入海口。是漕粮最大的储地之一,江南河道总督衙门以及淮扬道治所都设在此地,素来有九省通衢、天下粮仓之美名。
    这种地方太子肯定是驻留一段时间的,可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离扬州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并要经过宝应和高邮两地,眼见是年前无法到扬州了,说不定过年还要在半路上过。
    几番商议之后,太子在清河驻留了十日后,直接换船趋往扬州,而南巡队伍则继续在路上慢慢走。
    这是太子深思熟虑下的结果,别的地方也就罢,扬州这地方他是一定要看一看的。
    自己亲眼看,而不是等人都安排好了后再看。
    轻装简行就是快,也不过五六日的时间,就到了富甲天下闻名的扬州。
    这个时候的扬州可没什么美景可以看,不过临近年关,市井闹市上倒是挺热闹的,百姓们都忙着办年货准备过年。
    太子这趟轻装简行,不过只带了二十多个护卫,此地没有人提前准备接驾,一切都只能自己安置。
    在客栈里包了个院子住了一日,次日太子洗马蒋奕便出去置办了处宅子。
    这趟太子南巡,东宫属臣带了数人,不过来扬州只带了蒋奕一人。这蒋奕看似不过是个詹事府司经局从五品的太子洗马,其实本身是安阳伯世子。安阳伯府蒋家和晋国公府傅家是姻亲,所以这蒋奕也是太子心腹,平时一些太子不好出面办的事都是他来办。
    因为买的仓促,自然买不到什么太好的宅子,不过让盘儿来看还是不错的,三进的院子,家具摆设样样齐备,还带个挺大的院子,江南的园林甲天下,随便一处宅子的后花园都有无数美景。
    搬去新宅子后,终于安静了。
    大抵是没有住过客栈,明明包了个独院,但还是觉得很吵。
    休息了两日,太子打算出门去逛逛,自然少不了带着盘儿这个当地人。也是好不容易微服私巡一次,又临着年关,这趟一行人里,除了盘儿、晴姑姑、香蒲、青黛几个,其他都是男人。
    初来乍到想请个厨娘根本请不到合适的,现在宅子里头,盘儿和太子的膳食由晴姑姑亲手做,至于其他人都是酒楼送来。
    这不,这两日闲来无事,盘儿也会去厨房看晴姑姑做饭,突然就来了兴趣,想跟着试试。
    其实盘儿是会做饭的,但很久没做过了,加上前世有好几十年了,但这并不能阻拦她的兴趣。
    这次出门就是她缠着太子要同去的。哦,现在不能叫太子了,而是宗三爷,还是盘儿给太子取的,说是出门在外不能太子太子爷的叫,得有个民间用的俗名。
    太子姓宗,单名一个琮字。
    琮又指玉器,庙堂之玉器,不过时下不适宜动不动就称呼全名,太子排行为三,于是就是宗三爷了。
    为了出这趟门,他们还乔装了一番,太子不适宜走漏行迹,而他又想四处看看扬州的真实面貌,最恰当的就是扮作平民百姓。
    为此,盘儿头一日就命人去寻了几身普通的布衫来,看着太过崭新,她还让香蒲把衣裳拿去过水,使劲揉搓敲打,最后放在熏笼上烤干,就是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
    次日出门前,一行人换了个衣裳。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哪怕是太子,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色棉袍,也成了一个似乎有些落魄的读书人。
    盘儿穿了身小碎花的棉袄,下身是条棕绒的裙子,乌鸦鸦的头发只随意挽了个髻,也没戴什么首饰,就插了根银簪子。觉得还是难掩自己的姿色,她又命香蒲找了块儿蓝布来,当做包头包在头上。
    赫然是一个新婚初嫁的小媳妇出现在众人面前。
    香蒲换了身姜黄色的袄子,成了灰头土脸的丫头。张来顺也换了身旧衣裳,如果不去深究他稍显有些尖细的嗓门,还是挺像个随从的。
    蒋奕带着几个护卫,藏在人群里护持左右,就这样一行人出了门。
    盘儿有些上瘾了,告诉太子想要看一个地方的真实面貌,就要深入市井之间。而市井中最能体现人生百态的,莫过于菜市、酒肆、茶楼,因为他们此时身处在城东,也不怕碰见苏家人,见太子答应后,盘儿就领着他往菜市去了。
    菜市里果然热闹。
    尤其正处年关,这会儿正是百姓忙着办年货的时候,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鸡鸭鹅羊的叫声,还有卖鱼的。扬州这地方最常见的就是各种鱼虾,海鱼淡水鱼都有,有卖鱼的小贩用几个大木盆装着鲜活的鱼,一个大娘去选,谁知手没拿牢稳,鱼弹跳了出去落在人群里,当即遭来一阵吴语软侬的骂声。
    江南人就算骂人,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还有卖羊肉的屠户现场杀羊,所在的方圆几米内空无一人,等羊杀好了,瞬时围上去一群人。你几斤我几斤的一通买,不一会儿一头羊就卖得只剩羊头了。
    “我想吃羊杂汤。”盘儿小声和太子说。
    太子还没见过这样的热闹的场面,充满了烟火气息。听见盘儿跟自己说话,他还愣了一下,这在向来沉稳从容的太子身上,是绝对见不着的。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咳了声道:“你要想吃,我让他们去买。”
    第46章
    “还用得着他们?说好了今日微服私巡的, 咱们自己去买吧。哎,那边有卖竹篮子的, 我们去买个菜篮子。”
    太子还来不及说话, 盘儿就往那边去了, 他只能跟了过去。
    张来顺领着香蒲跟在后面。
    周围到处都是人,作为皇太子,太子哪怕是和亲生父母,都极少会有这么近的距离。且人多了,味道就杂, 泥土味, 血腥味,鸡鸭身上的味道,他拿出一块帕子半掩着鼻子,尽量避着人走了过去。
    等他过去时,盘儿已经挑得乐不思蜀了。
    卖手编竹篮的是个老汉,看皮肤色泽和打扮似乎是附近乡下的。他的手艺很好,面前摆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竹篮竹篓子, 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却能装进个人是没问题的。
    盘儿先拿起一个适合用来买菜的菜篮, 看着又觉得那些小巧的篮子十分可爱,颜色也鲜艳, 红的绿的蓝的紫的都有,用来装花或者装些针头线脑的挺好。
    她看着这也喜欢,看着那个也不错, 手里抓了好几个,问那老汉价格。
    “小的五文,大的十文,买五个小的,可以再送个小的,大的就不能送了。”看不出来,这老汉还挺会做生意的。
    旋即,盘儿就被这么便宜的价钱给惊呆了。
    让她算算,一两银子大约可以换九百多个铜钱,也就是说买大的可以买九十多个,小的就能买两百个了。这一摊子的货,能有两百个?
    她大致看了看,也就是说着一摊子货还卖不到一两银子。
    “老人家,你这东西卖得这么便宜,划算吗?会不会有点太便宜了?”
    老汉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笑呵呵的:“没有什么划算不划算的,不过是趁着冬天农闲编了东西出来卖,贴补下家用。这篮子上的颜色都是用我们乡下土法染成的,看着颜色是单调了些,但是不会掉色,这些藤条都是山里砍来的,不值什么钱,也就是废个功夫。”
    好质朴诚实的人!
    盘儿本来觉得自己拿多了,现在决定都把它买了,她下意识想去拿银子,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银子,转身想找香蒲,谁知道没看到香蒲,倒是看见了太子。
    “爷,你带银子了吗?”
    太子的脸微微有些僵硬,他也是平时从来身上不带银子的主儿,就算打赏人,身边还跟着福禄呢。
    两人对望中,都有一种属于贵人的尴尬。
    幸亏张来顺带着香蒲很快就挤过来了,盘儿看见香蒲后,终于松了口气。
    香蒲平时跟在她身边,身上总要揣几个打赏人的荷包,一定有银子的。果然还是香蒲万能啊,从怀里掏出几个荷包,又从荷包里掏出打赏人用的银锞子。
    这些银锞子都是内造的,为了让贵人们拿着体面,要么是瓜子花生的造型,要么做成生肖寿桃什么的,这东西就算给了老汉,老汉也敢收才成。
    危机之际,张来顺前来救场。
    张来顺再一次佩服自己脑瓜子够使,怪不得他干爹一众小太监里就挑中了他当干儿子。
    在盘儿香蒲欣慰的眼神中,张来顺掏出一个银角子递给老汉,他感受到太子殿下对他头来赞赏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人生圆满了。
    “怎么给银子,这半上午的,我也没做几个生意,没有钱找。”老汉接了银子,有点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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