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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这一觉睡到了巳时,起了后盘儿就回东宫了,还是坐着她去的时候坐的那副肩舆。
    回到东一院,晴姑姑带着人前来迎她,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唯独晴姑姑有点欲言又止。
    回了屋,正打算说说话,有人来报大封的圣旨来了,太子妃召众人去继德堂。
    此时继德堂里,也同样是一片喜气洋洋,甚至隐隐带着点激动。
    圣旨是陛下发的,这又是他的妻妾,所以宣旨太监一点架子都没有,到了继德堂就漏了口风,所以继德堂如今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子妃要封后了。
    接旨自然不能等同视之,又是摆香案,又是做准备。
    二夫人乃外命妇,不适合在现场,只能在屋里待着。等东宫一众妃嫔都到后,并按着次序都跪下接旨,宣旨太监才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陈氏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
    先是太子妃,再是盘儿,然后是胡良娣等人。
    太子妃毫无意外的被册立为皇后,盘儿是贵妃,胡良娣是淑妃,徐良媛是德妃,何良媛是贤妃。李良媛和赵……曦月封嫔,马奉仪和钱奉仪乔奉仪则是为贵人,东宫一众妻妾一个没拉。
    除了李良媛稍微有点意外,自己竟被和一个奉仪等同视之,只封了嫔位,不过这种场合,她也不敢说什么。
    第109章
    虽然心里早就预料到, 自己可能要屈居于某人之下。
    但真当结果出来了, 胡良娣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同是良娣时,大家不分大小, 还能佯装无事, 现在一个后来的居然压在她这个先来的头上。
    可压也就压了, 没看见太子妃也没说什么?
    胡良娣侧首看看正堂,陈家的二夫人来了,这件事她是知晓的。恐怕也是急了, 所以急匆匆就来了,谁知正好册封圣旨就下了,简直让人觉得滑稽。
    这么一想, 胡良娣心里就舒服了, 反正压得也不是她一个。
    宣旨的太监已经走了,院子里只剩东宫自己人。
    见太子妃没说让她们走,而是转身进去了,一行人就跟着进去了。
    太子妃端坐在首位上, 环视下面。
    “我知道最近大家都有些着急,册封圣旨一日没下,你们一日心都不安。可到底都是东宫的老人, 陛下的秉性你们也知晓,多的本宫也就不说了, 最近这些日子大家谨言慎行, 在没挪宫之前不要闹出什么事来, 也少出外走动, 也免得让人非议东宫女眷不够庄重。须知地方就在那儿,该是谁的跑不掉,静心等待便是。”
    这话乍一听去挺正常,可要是结合当下情形来听,不免有些意有所指。
    几道目光投过来,落在盘儿身上,盘儿抬头向四周看了看。
    太子妃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咳了两声,道:“本宫说你们呢,你们看苏良娣做甚?”
    “妾身等不敢。”
    “真是一群不省心的,都退下吧。”
    “是。”
    一行人退了出去,李良媛本来还想找太子妃说说自己册封的事,谁知横生枝节,现在也不敢说了,蔫蔫地走在最前头。
    太子妃目送这一行人出去,柳眉微蹙,为自己的不冷静感到懊恼。
    可连着发生的事太多,而之前二夫人的话对太子妃也不是没影响,只是知道着了别人道的危机意识占了上风。突然事情逆转,封后圣旨下了,她是皇后,而苏氏不过是个妃。
    她终究越不过她去。
    太子妃一时心绪起伏过大,难免有种忍辱负重如今一朝翻身的激动,便一时不慎说错了话。恐怕那话不会让苏氏觉得难堪,反而给人一种她小人得志之感,让人暗中嘲笑。
    这边太子妃正懊恼着,富春等人也不敢说话,那边二夫人见人都走了,便从次间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喜色。
    “好好好,圣旨终于下来了,为娘的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娘。”
    “那姓苏的封了贵妃?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封上贵妃!”
    太子妃心中厌恶之感更重,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失态都是因为二夫人的态度影响了她,于是语气不免就有些不好:“封她做贵妃是陛下的意思,难道娘你说她不够格,就是不够格?”
    这趟进宫,二夫人真觉得女儿变了太多,让她琢磨不透心思了。又觉得女儿大抵心中也恼,可又说不出苦处,听了她的话自然不乐意。
    “娘说错了话还不成?”
    见二夫人认错,太子妃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放软了声调:“娘,这到底是在宫里,不是在家里,有些话可以说,但有些话不能说。”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我女儿现在是皇后了,以后就是皇后娘娘了,我得赶快给皇后娘娘行个礼……”
    二夫人装着腔作着势,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把太子妃也弄得有些赧然,忙去扶她,嗔道:“娘,您干什么呢。”
    “当然是恭贺皇后娘娘啊,以后再见面了,娘见你也要行礼了。”
    富春等人忙也凑趣地都跪了下来,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太子妃道:“我娘笑话我,你们也笑话起我来了?”
    “奴婢哪敢,奴婢等是真心祝贺娘娘。”富春带头笑着说。
    一通笑闹,闲杂的人都退下了,就留了富春富夏在屋里侍候。
    二夫人和太子妃说了几句体己话,又道:“多得我也就不说,想来你在宫里多年,是有自己的主张。但还有一件事你可别轻忽了,我来之前你祖母专门交代过,让你别担心封后的事,但册封太子的事一定要上上心。”
    这时的二夫人俨然忘了之前她是怎么骂老夫人老糊涂的,又把老夫人的话搬了出来。不过这确实是陈家目前最关心的事,想出个皇后其实不难,难得是同时也把太子给封了。
    太子妃乃太子原配正妻,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册封她为后理所应当,不册封朝臣才要非议。后宅女子看不透,喜欢计较一时长短,陈家的男人们哪会如此短视,他们注重的反倒是立太子的事。
    毕竟众所周知,陛下长子体弱,次子三子既聪明又康健,还同是宠妃苏氏所生。可别轻忽了女人的作用,宠妃的分量为何会那么重,从不在于她的出身,而是在于她对男人的影响。
    东宫也就罢,虽然在宫里,但规矩约束太多,有些宫里的墨守成规其实并不通用东宫。实际上皇宫才是最不讲究出身的地方,只要能得宠,谁敢说谁就一定能压过谁,那些史书上的例子还少吗?
    子凭母贵,母凭子贵,这两样是相辅相成的,就照那苏氏如今这势头,还真不好说宗铎就一定能封上太子,毕竟他还有最大一处短板,天生体弱。
    太子妃本来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件事,一听二夫人的话,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陈家人想到的事,她也能想到,甚至想到的更多。
    这种事现在下结论,还有些为时尚早,她只能安抚二夫人说自己会放在心上,陛下素来重视铎儿,肯定不会封了别人做太子。
    说归这么说,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儿,也因此等二夫人走后她不见欢颜,反而更加凝重。
    富春看着满是唏嘘,觉得这宫里就像看不到头,本以为封后就是女子一生最大的荣光了,可现在瞅着好像刚开始。
    确实也刚开始。
    就好像一些书里说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不过是书里的终点,现实中的日子依旧持续着。
    有了册封,到底身份是不一样了,虽然还住在东宫,也可以关心一下外面的事,而不会遭受非议,而是名正言顺。
    至少对太子妃来说,事情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本来为太上皇及众太妃们挪宫,这事是宗琮一手操持的,如今有了皇后,皇后也该把宫里的事接起来。
    宗琮让福禄送来好几摞卷宗,还有一本列明了该如何安排的折子,内务府的人最近也频繁进出东宫,就在为此事忙碌着。
    太子妃忙着的同时,盘儿也在忙着。
    宗琮说让她想想景仁宫和婉婤的院子怎么修怎么布置,似乎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打算这么做。
    内务府的人已经来了好几趟,都是问具体章程。
    如此一来,盘儿和婉婤母女二人终于有事做了。
    在亲娘的带领下,婉婤对修自己未来将要住的地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是一天一个想法,把盘儿折腾得顿时后悔了,后悔不该挑起女儿的兴趣,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另一边,有了册封做什么事也方便了,所以也就隔了一天,宗琮又命人来传盘儿去乾清宫。
    有时候去半日,有时候去一日,总是要在那里过夜的。如此这般几次下来,不光乾清宫的人认识了苏贵妃,平时走在宫里,见到各处的奴才都是毕恭毕敬的。……
    有时候有些事看似没必要,其实很有必要,尤其在宫里,势都是这么起来的。
    于是册封典还没正式下来,宫里人人都知道新帝有个苏贵妃很得宠,还知道苏贵妃以后就住在景仁宫。
    也所以内务府的人往东一院跑得更勤快了。
    婉婤现在下了学就操心自己院子的事,也不去练武跑马了,回来后要么去东一院,要么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学着盘儿那样画图,不过她画的图实在不堪入目,为此婉婤下了决心要把画学起来,最后倒成了她长大后唯一能拿出手的‘才艺’。
    当然这是后话,事实上现学也来不及,她只能从宫女里挑一个会画画的,她说让人帮着画,倒也不耽误事。
    她这么折腾,自然瞒不过毗邻住着的婉娴、婉姝、婉婵等人。
    婉娴几个也就罢,到底大了,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心思,有些话也不会随意乱说。可婉姵跟婉婤差不多大,小女孩哪有不稀罕这些的,见婉婤给自己院子里加了个鱼池,又种了花儿种了树,还搭了秋千,就眼馋得不得了,说要是自己院子能这么修就好了。
    这话一说出来,婉婵就拉了她一把。
    这时,婉姵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又改不了口。
    婉婤倒是极大方说:“我修院子是跟着我娘的住处一起修的,婉姵你要是喜欢这么弄,可以回去跟胡娘娘说一说,说不定她就许了。”
    这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却把婉婵点炸了。
    “你以为我娘跟你娘一样得宠?婉婤你是不是故意拿话刺婉姵?”
    婉婤听了这话有点懵,她因为出身宫廷,所以比寻常孩子的懂事,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那都是很浮于表面的,也不会精细到说一句话还要在脑子里想想是不是有问题。
    “三姐,你怎么这么说,我就是随口一句话。”
    旁边的婉娴婉姝都没有说话,婉婤忙又跟婉姵解释:“四姐,我可真没有故意想刺你的意思。”
    婉姵道:“我知道,你别急,”她又对婉婵说,“三姐,婉婤真没有那种心思,你又何必这么说她……”
    “对对对,我是炮筒子,我为我自己出头,白疼你了!”说完,婉婵就气呼呼的走了。她的贴身宫女忙跟了上。
    这种情况闹得实在不好看,婉娴站起来道:“婉婤,你也别多想,你知道婉婵她就是个炮筒子,说起话来也有口无心,我和婉姝去劝劝她。”
    婉婤抿着嘴点点头,婉娴和婉姝就走了。
    “我真的没事,我也知道你是有口无心的,我替三姐向你道歉。”婉姵满脸窘红,大抵也不好受,眼泪都快出来了。
    婉婤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反而还要去安慰婉姵,不过婉姵也没有多留,很快就走了。
    这大抵是婉婤有生以来经历的第一场如此尴尬的事情。
    似乎谁都没有错,可似乎谁都心里不舒服,婉婤不是没有发觉婉娴和婉姝的态度也不太对。换做以前,婉娴这个做大姐的肯定不会坐视闹成这样的,可今天偏偏就没管。
    心里有事,不免脸上就带了痕迹,到底是个小孩子。
    盘儿发觉了,就问婉婤怎么了。
    婉婤也没瞒娘,老老实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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