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为了与大伯争族长位,又主动提供邵春晓转移财产的线索。
让刘影诧异的是,赵青怡有一张与风评完全不一样的脸。而且,赵青怡能主动提供证据,这对于刘影来说简单是送上门儿的好事。赵青怡将薄薄的两页纸递予刘影,温声道,“如今刘大人查的,不过是邵总督家业的九牛一毛罢了。邵总督向来自信,也没料到朝廷会查到他头上。事发突然,匆匆转移的这部分难免就露了痕迹。这是我知道的一些情形,具体的……”
赵青怡示意手下人将一个中年男子押上来,那男子瞧着四十出头儿的样子,微胖,面目有几分憔悴,细皮白肉,瞧着就知道以前保养的不差,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卑微。赵青怡道,“这是邵总督的大管家,跑到福州去为邵总督销脏,还是闽靖公家的四公子出手抓住了他,具体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刘大人可自行审问。”
哪怕刘影在内心深处,也得说一句,赵青怡准备充足啊。
“有劳赵公子了。”刘影温声道,“赵公子之功劳,本官必会上禀。”
赵青怡淡淡地,“事涉家丑,若刘大人真知我情,还请刘大人不必提起赵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影并没多说,只是觉得大家都在浙闽地界儿混,闽靖公与邵春晓看来是多有不和,要不然也不能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至此地步儿呢。
淮扬。
虽然不能说盼星星盼月亮吧,但是,自从淮扬善仁堂案子结束,林永裳就一直关注帝都呢,这个时候,没有人比徐盈玉更适合重回江南。
林永裳除了理政,除了在暗中分析皇帝陛下的病情外,就是思念徐盈玉了。
空窗N年的老年人,对徐盈玉的种种思念就不必提了。
林永裳在信中如此写道:自妹妹走后,偶有经过妹妹所住院落,颇觉寂寥。今春命花匠补种几丛玫瑰,听说,这种花象征了爱情。妹妹来时,玫瑰俱已怒放,可做观赏。此花,亦如同我心。
林永裳并不清楚徐盈玉具体下江南的时间,仍是直接一封信寄回家,命沈拙言转交徐盈玉。沈拙言知道徐盈玉已经走了,这信也没处儿送,想着要不要再寄回给舅舅。
看着林永裳的信,沈拙言心里唧咕,当初舅舅去了淮扬,可没这么惦记过他这做外甥的,可见如今对徐姑娘多用心了。
沈拙言年纪尚轻,免不了的几分跳脱,再者,是人就有好奇心哪。他对林永裳尊敬归尊敬,不过,林永裳年纪摆这儿,算是沈拙言的小舅舅。沈拙言偷偷的打开瞧了一眼,除些酸掉半嘴的牙。
俄的神哪。
怪道能把徐姑娘追到手呢,原来小舅舅真是深藏不露啊,往日里端方君子,这样的信都写的出来。沈拙言一念,就牙疼。
开了眼界的沈拙言悄悄的将信藏了起来,心里暗下决心,断不能给舅舅知道他偷看的事。沈拙言对自己的小舅舅极是了解,林永裳非但有本事,还特好面子。在沈拙言面前,向来是以半圣人的脸孔出现的。若是让林永裳知道他看了林永裳的情书,林永裳脑羞成怒之下,做出啥过激的事儿就不好了。
沈拙言这样七想八想、胡思乱想的,人家徐盈玉已经到了扬州城。
林永裳还是请徐盈玉住进了总督府,徐盈玉有些踟蹰,毕竟当初她是从总督府搬出去的。林永裳理由早想好了,“如今江南地面儿不太平,徐大人孤身一人,又是长留扬州城,住驿站总是不便。再者,总督府想与善仁堂有一项新的合作,还需详谈。徐大人光风霁月之人,林某亦是正大光明的性子,徐大人身为太后钦差,若不肯住在总督府,定是本官哪里怠慢了徐大人。”
“如此,叨扰林大人了。”俩人还虚眉假式的客套了一番,做足面上功夫。
其实如今在淮扬,林永裳说一,没人敢说二,徐盈玉住总督府,连万里书院那帮子长舌书生,现在给林总督收拾的也不敢乱嚼弄了。
林永裳请徐盈玉喝完洗尘酒,徐盈玉趁机把徐叁交待的事与林永裳说了,林永裳再三感叹,“岳父大人的关怀,愧领了。”
屋里没外人,徐盈玉忍不住嗔道,“你可收着些吧,哪里有你这样的。”八字还没一撇,就喊岳父的,脸皮也忒厚了些。
“还得多谢妹妹呢。”林永裳探出一只手,状似无意的覆到徐盈玉的手上,还捏了一捏,“岳父也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呢。”
徐盈玉若是黄花大闺女,兴许对林永裳此举不悦。
不过徐盈玉毕竟已经历过一段婚姻,她对林永裳十拿九稳。再者,以林永裳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智慧,虽举止于礼法上稍有逾越,不过,这种逾越更多的是出身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好感,而非轻薄之意。
林永裳摸着人家姑娘的小白手儿,与徐盈玉很是倾诉了一番相思之意。
女人向来耳根子软,饶是徐盈玉也不例外。徐盈玉好歹也算见识过男人的,此时亦是心如灌蜜,觉着自己以往那几年虽过的惬意,却比不得今日与林永裳有心意相通之美妙默契。
俩人先私后公,互诉衷肠之后,林永裳方与徐盈玉打听,“妹妹来时,有没有再见一见太后娘娘?”
徐盈玉道,“我倒是进宫一趟,如今太后在宣德殿里照顾陛下的病情,也没空见我,只是命太监传的口谕,让我好好当差什么的。”
“杜若国主可还在宫里?”
“在呢。”徐盈玉想到先前帝都流言四起,不禁道,“就因为杜若国主留宿宫中,那些天说什么的都有。因这些流言蜚语,内阁与宗室险些红了眼。”
林永裳放下心来,唇角微翘,嗤笑道,“杜国主在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陛下万安时没人提这个。如今趁陛下身子不好,倒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污国主清名。”
徐盈玉也不认为那些流言有什么可信性,其中还有不少关于她父亲的呢,还传的有鼻子有眼,别提多让人生气了,徐盈玉道,“皇上病了将将一个月了,如今还不见好转,父亲每日愁眉不展,就在我来前儿听说镇南王府都派了医士去帝都为陛下诊病呢。现在说是太后当政,其实也是内阁先写了意见,太后再行朱批。如今因着好几桩事,内阁与宗室颇多矛盾,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内阁开始议政了?”林永裳毕竟不在帝都,听到宗室竟能与内阁叫板,微微讶意。
徐盈玉毕竟身相府,有天然的优势。她家里两个兄弟,徐秉堂吃住都在内务府了,除了他的发明,万事不关心。徐秉忠倒是机伶,不过政治素养完全不及徐盈玉,徐叁在点拨儿子时常叫上女儿一道听听。毕竟徐叁已经默认了林永裳准女婿的身份,依林永裳的资质以及现在的地位,十年之后,林永裳入阁不难。
女儿有这样的天分,徐叁觉得浪费可惜,何况现在徐盈玉大小也有个五品官职呢,知道一些朝廷上的事并没有坏处。在徐相私心里,甚至认为这样更有助于女儿掌控林永裳,以免将来林永裳生出别的心思。
唉,女婿太窝囊,觉得女儿嫁亏了。
女儿太有本事吧,徐相又总是疑神疑鬼。
老丈人的心思,总是这样的难猜。
徐盈玉道,“宗室本就要上朝的,既然上朝,就是议政。先前有皇上压着,现在皇上久病不愈,太后不过是代为主政,宗室要说话,难道还能堵上他们的嘴。”
林永裳转眸一笑,从果盘里捏了颗樱桃给徐盈玉吃,“看来,皇上这病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镇南王府都派了医士,你瞧着淮扬哪个大夫有名气,我上折子,差人送他们去帝都。”
“父亲也这样说。”徐盈玉叹了口气,其实徐盈玉在大局观上肯定不比林永裳徐叁这等老狐狸们看的长远。首先,宗室虽然在德宗仁宗朝都有涉政,以前那更不必说。但是,太上皇一朝对宗室一直是闲置的。自明湛登基,情况更是诡异,凡是经明湛热心关怀过的宗室,不是被削爵就是被让爵,更有甚者如善棋侯父子,糊里糊涂的被误伤了性命,客死他乡。
可见,明湛虽然嘴上说的漂亮,啥堂叔堂伯堂兄弟的亲切极了,其实比起凤景乾,手段更加凌厉。
明湛病了这许久,宗室们自然也有各式各样的门路打听消息。
若是御体好转,他们定不敢对政事指指点点的。
如今瞧着宗室越发拿大,竟与内阁抗衡,看来他们对于御体是安是危,自有一种特别的途径来判断啊。除非皇帝病的厉害,否则宗室断不敢如此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宗室与内阁抗衡,换言之,如今帝都就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但是,这三足,又各有各的不同。
内阁自不必说,名正言顺,代表着文武百官;宗室呢,血统高贵,人家都是姓凤的,就是朝廷也是人老凤家的,如今宗室抱团儿,让内阁颇是头疼。可是在林永裳看来,这还是一股新生的力量,以往宗室散布各地,等闲不能出封地,这里头,心到底齐不齐还两说呢;再有就是卫太后了,卫太后虽为女流,而且是代为执政,到底卫太后能执政多久,谁心里都没数儿。不过,有一点是宗室与内阁都不能与之相比的。
与宗室相比,卫太后虽然不姓凤,却是老凤家的媳妇,当今皇上的亲娘,血统地位自然在宗室之上;与内阁比,内阁虽有朱批封驳权,但是同样的道理,一封折子,若无朱批,不能奏效。如今这朱批权,就在卫太后之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九门兵马为永宁侯府掌控。
这样一合计,卫太后的赢面儿显然是大于内阁与宗室的。
这就意味着,只要皇帝陛下身子好转,朝廷还是陛下的。
而且宗室难道就这样笃定,皇帝陛下真的不成了吗?
可是,在林永裳看来,皇上这病,实在邪性。关键是陛下身边毕竟有阮鸿飞相伴,阮鸿飞能活到现在,必定不是侥幸与偶然。
有阮鸿飞在宫里,陛下真的病了吗?
阮鸿飞这样百般思量,殊不知,如今朝廷正蕴藏新一轮的不为人知的变数!
191、更新 ...
阮鸿飞是个神人,某夜,对着繁奥的星空,他掐指一算,“明辰到了。”
第二日,明湛睁眼,已是换了人间。
马车跑在平坦的路上,明湛身上裹着薄毯子,六月的天,闷出一身的臭汗。迷迷糊糊的探出头,明湛陡然一声尖叫,阮鸿飞皱眉,“乱喊什么?”
明湛傻问了一句,“飞飞,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你不是见天的喊着在宫里要闷出病来么,我跟卫姐姐说了一声,带你出来转转。”阮鸿飞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