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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楚余慢悠悠说道:“姬妩和鬼媚的最后之战,伤到了冥主,姬妩陨灭前,将冥主托付给了在下,冥主于冥王殿闭关,在下就把冥蝶全放在了冥王殿的云桥下,只要冥主出关,在下必先知晓。”
    “那你来得够慢。”
    “因为冥蝶的气息,在弱水畔的乐色堆旁消失了。”楚余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是因为你的雾幻之力屏蔽了我的冥蝶感应吗?”
    “不然呢?”茶历说,“那天看到君饮,我就把他的气息封印了。”
    楚余点了点头,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继而面有担忧道:“吸烟有害健康,你为了隐藏自己,这些年抽了多少烟?”
    茶历道:“也是迫不得已。你又怎么认出我的?”
    茶历的外貌气质和声音,与昔日大相径庭。而且,他的伪装严丝合缝,不仅是他,是茶茶,还是整个学校,整条街道,他都用自己的能力进行了二十年的伪装和改造。
    这是冥王新娘生来就会有的鬼煞能力:嫁纱。
    并非每个冥王都能赶上命定的新娘,因为冥王新娘每三千年才诞生一个,这几乎是一种诅咒,考验冥王和命定爱人的诅咒。
    也因为诅咒,每一个冥王新娘,都会引起冥界的动荡,越有能力者,越是垂涎新娘的力量。因而,为了保护自己,冥王新娘觉醒了“嫁纱”异能。
    嫁纱就是屏障,是将自己改头换面,隐居于某处,敛去异能者气息的特殊异能。它的隐蔽性强,即便是鬼煞异能,也很少有能识破伪装的。
    楚余说:“虽然你伪装了面目,但我……”
    他微微一笑:“从不用眼睛去看人。”
    茶历叹道:“鬼瞳果然最难缠。”
    “多谢师父夸奖。”楚余偏头一笑,又渐渐正色,严肃道,“十八区,是云伏的管辖区,师父为何定居在此?”
    “云伏是个和尚。”茶历道,“历经三代冥主,他都立场坚定的献衷心,人又佛,不争不抢,加之越是乱的地方越有益于隐藏,所以……”
    “我知道了。”楚余的肩头攀上一朵花,像蛇一般蜿蜒到他的长发间,为他扎好了头发。
    茶历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君饮这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吗?说好的要闭关二十三载,怎么提前……”
    “是君炼。”楚余声音沉了下去,“四月二十一号,君炼登上了阎王殿,打断了冥主的闭关。冥王殿内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但如今已经探知不到君炼的气息,想来应该是战败被冥主消化了……”
    茶历咬扁了烟蒂,“不可能!”
    楚余皱眉,似乎对茶历关怀君炼十分不满。
    茶历搓了下脸,说:“君炼本就不是冥主血脉,怎能进入冥王殿?而且,鬼媚说过,君炼没有鬼煞能力,不然她也不会抛弃这个孩子……”
    “如果是觉醒呢?鬼煞能力不算什么,连普通人都能觉醒,他自然也能。”楚余道,“每每提及他,师父就会感情用事。”
    茶历深吸口气,被徒弟给气到了。
    楚余移开了话题,“当务之急,并非冥王殿内发生了什么,而是明确八将的忠心,确保冥主和新娘的安全。”
    楚余说罢,先举起花表明自己立场:“我,软软,还有迷星。我们在姬妩殒灭之前,都在冥王殿前,将忠心寄托给了现在的冥主君饮,我可以保证他们是效忠冥主的,其余的……”
    “图商和帝无应该也是忠,我很难想象他俩的性子,会来抢新娘。”茶历凭借经验说道,“难以判断立场的,是那对双胞胎,和薛点吗?”
    “云伏呢?”楚余问,“师父信云伏?”
    “啊……也不是信吧。”茶历苦着一张脸挠头,“怎么说呢,他吃斋念佛了近万年的家伙,又是经了三代的老忠臣,在我眼里就是半神了吧,我觉得他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他就是……天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能想象一个和尚突然来抢新娘吗?所以表不表忠心,也都无所谓。”
    楚余大半也是认同茶历的看法,但仍是鬼使神差说了句:“但也不能以心性来看,鬼媚为了把师父吃干抹净,伪装无害接近你,说自己没兴趣,隐忍了近三千年,最后不也……”
    今日见徒弟,黑历史被反复提起,茶历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摆摆手,疲惫道:“楚余啊,给你师父留个老脸,别再说了。”
    楚余慢悠悠,“啊哈,好吧,给师父留个面子,但我们都知道师父为什么出逃,又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见姬妩,其实姬妩说过,这并不是师父的错,真说起来,师父这是被骗……”
    “靠。”茶历一记头槌砸下,暴力打断了楚余差点说出口的字,“知道就行了,就你有嘴吗?别八卦了!!”
    楚余盘在肩膀上的小白花吓合住了。
    教训完徒弟,茶历又正经起来,眉目一凛,说道:“也都不好说,这届新娘的能力,从小就被我封印,可即便如此……她可比我那时候要受欢迎得多。加之……”
    加之,冥主君饮从继位起,就身受重伤,他的母亲因意外,直到陨落,那大半冥王修为也都没能给他。
    王弱,新娘就会被更多的异能者垂涎,也更危险。一旦新娘被抢走,许出芳心和异能,冥王之位,就要换人坐了。
    茶历痛苦薅头发,“我出走后,曾想去解开这个诅咒,但我失败了……茶茶可怎么办啊?君饮这样,能不能护住她?如果还有君炼,那不是就和我们曾经一样吗?我一直想带她逃离这个命运,可没想到,逃了那么久,一切都还是原样。”
    楚余的花草舒展出枝叶,像人手一样,拍着茶历的肩膀:“师父,你已经是上届新娘了,过气了,这种事,让这一届的新娘忧愁吧。我想,这届新娘绝对不会像您当初一样,惊世骇俗了。”
    茶历先是松了口气,也确实,再怎么样,茶茶的经历也应该不会像他当初那般狗血,想要超越他,确实有点难度。
    可过了会儿,老父亲又不满道:“那是你对我女儿的魅力一无所知!”
    人气选手茶茶带着君饮回来了。
    看到对门的杂货铺开门了,并且卖起了鲜花,茶茶好奇拐进店,一个穿长袍的长发男人正在浇花,长袍质地优良,长发侧编搭在肩前,发型很是危险,露出来的手指干净漂亮。
    “换老板了?”
    茶茶动了动眉,察觉到了一丝微妙感。
    长发男人抬起头,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像睁不开似的,月牙弯弯自带笑,和善招呼道:“想要什么花?”
    “什么时候换的老板啊?”茶茶从一旁他整理好的老货箱子中,取出一瓶软饮,掏钱给他,“卷胡爷爷呢?”
    “他们中了奖,移居九区了。” 长发男人伸出干净的手,笑眯眯道,“你好,我姓楚。”
    茶茶伸出手,潇洒地与他击掌,反手指着对门说道:“茶茶,对门武校的校长女儿,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讲,能帮就帮,帮不了我帮你报警。”
    她说完,眨了下眼,补充:“不是吓唬你,新店开张,小心讹诈。”
    楚余笑着道了谢,看向门口乖乖等茶茶的君饮。
    君饮也被茶历用“嫁纱”伪装了起来,从长相到气息,都是陌生的。但楚余通过鬼瞳,认出了他。
    君饮无知无觉,目光从茶茶的手上收回来后,一直盯着自己的鞋看,满脸嫌弃。
    门口,绿毛小子玩起了滑板,问君饮:“敢不敢晚上出去玩扫雷?”
    君饮:“那是什么?”
    茶茶又拿了几瓶饮料,给君饮扔过去,动作行云流水,君饮抬手接过,反应十分迅速,茶茶赞了声:“接得漂亮!”
    “靠,少爷没玩过扫雷,大姐大,咱晚上带他去开眼吧?”王明哲说。
    茶茶哼了一声,走出杂货铺,轻踢了王明哲一脚:“回去先给我爸做检讨去,还想往哪跑!”
    她说罢,一把勾住君饮的肩膀,说道:“晚上我带你去。”
    “什么是扫雷?”
    “就是你活这二十年从没见过的……”茶茶说到这里,转头问他,“对了,你多大来着?”
    君饮想了好久,蹙眉道:“不清楚。”
    数不清了。
    楚余想:“这届新娘就是这个姑娘吗?也没什么……”
    茶茶突然折返回来,迅速写了张联系方式给他:“我爸电话,要是有人上门要收保护费,就打我爸电话。”
    她把纸条拍在柜台上,二指一并,在额前潇洒一划:“欢迎来重明街,祝生意长久。”
    楚余面色惊变,捂住心口,差点后退。
    君饮警觉地感应到了气息变化,抬头向柜台里的楚余看来。
    茶茶手一勾,勾走了君饮,“走了,回家吃饭。”
    看着她的背影,楚余心有余悸。
    “这还是……新娘的封印状态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对新娘的魅力,一无所知。”
    茶茶现在就属于,一无所知的无差别本能释放魅力时期。但是不必怕,茶茶会打,打不了,茶茶还会开嘴炮,以理服人(不是东风的那个真理)
    反正就是,“你们对新娘的力量,一无所知。”
    第11章 吼吼吼——茶茶!
    扫雷,就是冥界这代年轻人中,流行的一种街区活动。
    它最先起源于十八区重明街,是一些自认为还有良心的小年轻们,为对抗那些投身黑社会,总在午夜时分上街打砸抢的渣滓们,发起的挑战运动。
    源起十八区的扫雷,很是血腥,一般绕不开打架流血事件,偶尔,扫雷的正义小年轻们会战败,战败后,他们就会在废墟墙上涂鸦发泄情绪。
    后来,网络科技快速发展,社交媒体和智能手机将“正义扫雷”活动,广泛传播了出去,先是在后九区轰轰烈烈,之后传播到了前九区。
    最后,在执行署的几轮打击施压下,“正义扫雷”在前九区变成了街舞pk,饶舌pk,涂鸦pk。而后又反向影响后九区,渐渐定下了扫雷活动的规则框架。
    不过,现在的十八区,即便扫雷变成了街舞饶舌之类的pk,但也仍然洗不掉它生来的血腥味。
    十八区重明街的扫雷,本质依然未变,平日里势同水火的青年团体,会在街舞的基础上,增加搏击散打之类的比拼,就连啦啦队的气势和应援口号,都有比拼。
    赢了的那一方,可以要求输掉的那一方为自己无条件做一件事,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完全由赢家来定,是杀人放火还是学小狗叫这种程度的侮辱,全看赢家的素质。
    无论如何,输家必须服从,因为,这是规则,是签署过生死契的规则。
    因为十八区重明街扫雷残忍且危险,茶历的态度很明确,坚决反对茶茶参与。
    但茶茶,他是关不住的。
    几年下来,茶茶参与了三次,三次霸主。而每一次,她向输家提出的要求,就是:“离开那些杂鱼帮派,拜我爸为师,好好学手艺做人。做不到,你就消失。”
    所以,只要第二天早上,茶历拉开武馆的门,看到一群鼻青脸肿的少年跪在门前心服口服的拜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操起刀剑喊茶茶出来挨揍。
    当然,每次,茶茶都会灵巧躲开,一脚油门离开,并且在期末考试后,拿给他最优的成绩。
    晚上十一点半,茶茶翻出窗户,从二楼轻盈跃下,落地无声。
    王明哲和她里应外合,撬开了后院的门,让打死都不翻窗户的君少爷走门出来。
    “麻烦死了!”王明哲拽起君饮就跑,“明天教练一定会骂死我!”
    茶茶坐在摩托车上,甩给君饮一个头盔,“上来。”
    君饮看向王明哲,满脸提防,似乎是怕王明哲也获得茶茶的赐座,与他抢位。
    王明哲放下滑板,脚一蹬,向街角滑去,他的兜帽里,探头探脑地冒出一朵冥蝶小花。
    君饮心情好了些,刚坐稳,摩托就飞了出去,几乎擦着地面漂移转弯,向没有路灯的街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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