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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比武夺美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们便决定比武夺美。”少女又道:“只是如若比武,最先上场的定要吃亏,即便武功再高,也难于应付近百人的轮流挑战。”
    少女此话一出,众人果觉很有道理。
    最先上场竞技之人决无法坚持到最后。
    只有傻瓜才会最先出场。
    一时间竟无人出声。
    “不过,我家宫主早已想好了一个妥当办法。”少女又道。
    “什么办法?”
    “你说怎办便怎办!”
    “宫主聪明绝不定也是身怀绝技之人。
    于是方才的轻视之心,登时便减了许多。
    但男人与男人的死相拼,和男人与女人相搏,毕竟大相径庭。许多喜欢热闹的人早已嚷成一团。
    “这主意太妙,前所未有的妙。”
    “白发斗红颜,戏有看的呢。”
    “快快开始,决一雌雄。”
    “什么一决雌雄,雌雄不是早已定了吗?”
    于是庭中便涌起一片笑声。
    “如果斗倒文娟姑娘的人何为?”
    少女复又开口道:“小女子不才,可打第三阵,三阵者胜者,谅来也不会有几,然后再互打比斗,我们选出三位胜者,岂非万事大吉!”
    “有理!”
    “妙极!”
    “便是这样。”
    “只是这比武夺美之事,玩意在夺美,而非要拼出生死,所以点到为止……”
    “对……”
    “不对……”
    “不出人命为止。”
    “不出人命还有什么比头?”
    “难道你让大家血肉横飞?”
    “想要得到美人,岂能不付代价!”
    “尤其是,”少女复又接言道:“无论谁人,不许用暗箭伤人。”
    “要是斗可使用暗箭,其实也是一样的。”有人低声道。
    “比武可以,比暗箭当然也该可以。”又有一人随声附和道。
    “如果大家再无异议……”少女声未完。
    “没异议!”
    “快开始。”
    “打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慕容伟长冰冷的面色少解。
    比武夺美虽有些不妥,但有这些条件限制到似乎并非要大家相互残杀,更何况来宾并非与来宾斗狠,而只是与三位小姑娘交手?只见少女转过身去,走至司马宫主之前,似在低声探问。
    宫主连连点头。
    少女便又转向众人道:“宫主已经允准,现在请大家便到比武场里去。”声落,上首众人早已起身离席。
    比武场并不算大,但容纳数百人足可。
    靠北侧搭有一台,台上设立座位。原在庭内上首居坐的宫主和六位老者坐在台上前侧。而在其后,则是众雄的位子。
    与北台相对的有一个南台,显是比武台。
    比武台一侧设有兵器架,架上各色各式兵器一应具全,自是供比武之人选用。
    此时,原先讲话少女之立在台侧,唤文昌的少女则立在台中。
    “诸位,”少女道:“有意欲夺美者,请上台来。”
    文昌少女衣袂飘飘,仿佛凌波仙子一般,俏生生立在台上。
    然却无人应声。
    更无人上台。
    “怎的,黑白两道大英雄大豪杰难道怕了一位少女?”
    此言一出,登时便有人忍受不住。
    人影闪处,从观礼台上掠出一条人影,身似流星,空中一个转身,早已到了比武台正中恰好立在文昌身前五尺之地。
    众雄轰然叫好。
    能不能胜了少女大家不得而知,但这手轻功,却非常人可比。
    讲话少女退向座下。
    众人一齐望着台上。
    大汉身体轻如飞羽,却不料竟是个五大三粗,身高体胖的大汉。
    “阁下打头阵?”文昌施礼道。
    “天下大英雄大豪杰死得光了,我便先试讨教姑娘高招。”大汉道。
    “贵姓?”
    “免贵,马。”
    “称呼?”
    “行空,外号空中燕。”
    “怪不得你轻身工夫不错。”
    “姑娘见笑了。”
    “你要打这头阵?”
    “不打头阵我马行空来此何干?”
    “马先生可知头阵难打?”
    “这倒没有听说。”
    “你想,第一战谁不想斗败对手立威!”
    “我会尽力。”
    “加以又在精力正锐之时,首战肯定艰难重要。”
    “姑娘是否要劝我退场?”
    “如果阁下识得厉害,主动请退,小女子决无怨言。”
    马行空笑了,而且是大笑。
    他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
    两虎打争,气壮者胜。
    “姑娘岂非怕了?”
    “如果马先生有轻人之心,那你必败无疑。”
    “是胜是负,何不手下见真章?”
    “你用什么兵器?尽管取用。”
    “你呢?”
    “空掌。”
    “我老马从不占人便宜,既然你是空掌,我自也要空掌相还。”
    “请!”
    “请!”
    马行空突然掠起,身在空中,双掌已疾拍而下。
    没有人见到他怎样出手?更没有人能看清文昌如何迎敌?空中下压之力是如此沉重,但文昌并未移动身体。
    不要说如是柔弱之女,便是虬髯大汉,也难挡这雷霆千钧的一击。
    马行空并非江湖中无名之辈,五年前他以一双肉掌,一身轻功,力敌十三路黑道高手,最后轻取总寨主之位,今日当天下众雄之面,自不会失了威风。
    有人讲,武林中怪人必有怪才,最难斗的是和尚、女人、道士、乞丐。马行空老走江湖,当然知道此理,他之所以出手便是杀招,便为对手是少女之故。
    他用的是仗以成名的“落瑛掌”。
    “落英掌”的特点是神聚神散,快速绝伦,落英缤纷,令人防不胜防。
    现在他从空中扑下,更刚猛无俦。
    “啊呀……”有人失声惊呼。
    “小心……”也有人猛然立起。
    文昌年纪轻,长相美。
    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然而突然间,人们怔住了。
    因为从空扑击而下的马行空身体落下后,复又二次升起。
    但这次升起并非向上,而是向左,便似左侧有一条绳索在牵引他。
    人们尚未明白。
    “嗵”的一声,马行空已跌坐在地。
    马行空便坐在地下。
    他和所以观礼的人一样不明不白。
    明明是要击上对方头取胜,甚至连衣角也未沾上人家。
    倘说对方闪避快捷!其实也不尽然,然而就是这不慌不忙,却恰好能于千均一发之际避过自己的指风。
    无论他怎样运力,无论他怎样竭智,就是晚那么一点。便是这一点点,使他功败垂成。
    连慕容伟长也瞧得暗暗惊异。
    他只瞧了几招,便知文昌必胜无疑。
    文昌的脚步既非太快,也非太慢,只是正好闪开对方的指风。对方指风快时,她的脚步便快,对方指风慢时,她的脚步便慢。
    他知道她其实还可再快些。
    而只须再快一点,她便完全控制了局面。
    她是要盖满天知难而退。
    果然,盖满天突然收招止步。
    “姑娘,老朽今日方知……”
    盖满天抱拳,弯腰,施礼,言语间自是认输致歉。
    “盖前……”
    文昌一语未完,忽然便呆立不动。
    盖满天兀自接着方才的话头道:“方知姜是老的辣。”
    众人方自一怔,却见文昌身体又已活动,也已开口说话道:“盖前辈果真是老而弥奸。”
    众人都很奇怪,何以少女说话如此无礼!
    然而更奇怪的是盖满天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比武原来便含斗智,武胜;智胜都是胜。”
    “前辈是智胜?”
    “你说呢?”
    “我输了。”文昌缓步走向一旁。
    明明见文昌要胜,却不知怎的,盖满天竟然成了赢家。
    但许多人并不意外,盖满天名满天下嘛,取胜原本合理。
    慕容伟长却看得清楚。
    盖满天明已无奈文昌何,于是便自行罢手,乘文昌与之言和之机,突又暗中弹出指风,封闭了文昌的穴道。
    显而易见,这是凭奸诈取胜。
    然而文昌竟也认了。
    女人并不比男人心小,文昌胸襟显然大于盖满天。
    盖满天一付意得志满的样子,抱拳向台下众人环施一礼。
    “我来领教高招!”文娟未见什么作势,已立在了盖满天面前。
    文娟身材纤细,弱不禁风,立在台上,仿佛要一阵风吹去一般。
    连声音都是轻飘飘的。
    尤其是她还在发羞,两只小手仍不停地在衣襟上揉捏。甚至连头都不肯抬起,仿佛连目光都不抵对方。
    “你叫文娟?”盖满天问。
    “是的。”文娟答。
    “是你打了寨主一个耳光?”
    “是的,实在抱歉之至,我原本以为打他不着。”
    “我不是王寨主。”
    “知道,你是盖前辈。”
    “你是否认为也能打着老夫。”
    “这要试过才知。”
    “女孩儿家以仁爱为主。”
    “听说过。”
    “与人相斗,必有伤残。”
    “那我便点到为止。”
    “光是老夫不慎,说伤姑娘……”
    “前辈方才的功夫我已见过。”
    “怎样?”
    “你尽可放心,伤我不着的。”
    台下已有人发笑,这女孩天真稚气,天真的可怜,稚气的惊人,全不知面对的便是一个心狠手辣,一口气杀了三十余人的盖满天。
    连慕容伟长都有些为她担心。
    “方才文昌败北你可瞧见?”盖满天还在问她,希望文娟能知难而退。
    “瞧见了,是前辈诡计伤人。”
    “娃儿,讲话欠礼,会付出代价。”
    “原本想残你一臂,现在我想付出代价,只封闭你的穴道好了。”
    “哈……”盖满天突然大笑,白发飞扬,银须飘洒。
    “这话是你说的。”
    “全场客人都听得见。”
    台下已有人大声起哄。
    “小姑娘口没遮拦,大话唬人。”
    “盖老英雄只须吹口大气,小姑娘便会爬下。”
    “是胜是负,手下见高低。”
    “我们开始好嘛?”少女终于抬起头,但随即又忙忙垂下。
    “好!”盖满天声出掌发,十指已轮番点出。
    手指原本灵动异常,更何况盖满天在指上造诣了历数十年!
    没有人能看清他手指的挥扬。
    没有人能形容他出手的快速。
    更没有人能想象到他指风的刚烈。
    少女文娟突然不见,便似从地上消失了一般。
    文娟现在竟成了团雾,一团淡蓝色的雾;处处都有,处处都无。
    待蓝雾重又凝聚,再次显现出文娟的身影时,盖满天已经呆怔着木立在台上,便似泥塑木雕一般。
    台下数百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盖满天果然便和先时的文昌姑娘一般,只是他的神情怪异至极。
    文娟又开始抚弄衣角。
    “盖……”文娟话未完。
    “并非老的才辣。”盖满天接言道。
    “我……我不敢伤残你的身体。”
    “谢姑娘好意。”
    文娟手掌挥出,击在他的背上。
    “我未打你耳光。”
    “我觉得出。”
    “击在你背上是为了解穴。”
    “心领。”
    “前辈是输还是赢?”
    “可你比老夫还清楚。”
    “但愿你不要难为我。”
    “难为你?”
    “我与人往往只打一架,倘你还要与我打架,我就……”
    “就怎样?”
    “就……一急便会要人手臂。”
    他没有挑战,他觉得她不用说要人手臂,便是要人性命,场中来客怕也无人能够拒绝。
    “姑娘,你……”
    “瞧我,只顾向你解释,还欠两掌呢。”
    文娟手掌挥出,又是“啪啪”两响,盖满天自觉周身一震,身体已复自由。
    观礼台上和立在台下的众来宾只瞧得目瞪口呆。
    盖满天竟然不能自解穴道。
    小姑娘竟然在老前辈身上连击三掌。
    若非亲见,有谁会信!
    空中雁败在文昌手下,盖满天败在文娟手下,场中来宾互相揣测,但真正能抵得上空中雁和盖满天的人毕竟不多。
    所以,好长一段时间,竟无人再上台去。
    当然,也有人悟出了另一番道理,即此时如能斗败文娟,则自己便并无形中胜过了空中雁和盖满天。
    只要能胜过这两位武林髦耋,则一日之间自己便会身价万倍,名满江湖。
    所以,又有人双足点地,身似流星,掠上了高台。
    立在台上,是位疲疲小小,尖嘴猴肋,衣着烂缕,身不满三尺的小老头儿。
    老人必有奇能。
    尖嘴猴肋的小老头方一现身,台下便震天价喝起采来。
    却原来他便是先时少女介绍过的梁上君子叶扬。
    “唔哇,小心钱包。”有人笑叹道。
    “叶前辈偷钱盗物,想不到今天动了凡心,要盗美女!”
    “美女人人爱,叶老前辈生相奇特,应当较常更爱。”
    “三女之中,必有一女归于叶老前辈!”
    “不知哪位美人大倒霉呢。”
    叶扬却不管这些,上得台来,走至文娟身前。
    “嘻……小姑娘。”
    “叶前辈,我……”
    “不用害羞嘛,你方才可把盖老儿耍了个不亦乐乎。”
    “瞧前辈你说的,小女子怎有那本事?”
    “我老偷儿也觉得奇怪,所以说什么也得见识见识。”
    “前辈想见识什么?”
    “拿手好戏。”
    “晚辈可不会作戏。”
    “说不会做戏的,往往最会做戏。”
    “客观说,前辈是认定我啦?”
    “小老儿看人和看钱是一样,一文钱也不会看错。”
    “那,咱们唱哪一出?”
    “你要小老儿点戏?”
    “小女子对客人总是客气的。”
    “那好,我来点一出‘偷梁换柱’。”
    “请前辈讲清楚些。”
    “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小老儿在不知不觉中给你换成别一件物事,岂非偷梁换柱?”
    “倘前辈换不成呢?”
    “自然是我输,倘我换成呢?”
    “我输。”
    文娟和叶扬此语一出,大家立觉又是别有风味。
    慕容伟长闻言,复又为文娟担上了心事。
    武林之中,谁个不知“梁上君子”之名,连皇宫大内他都敢去偷,甚至偷到皇后娘娘的被窝中,真可谓万无一失。
    现在文娟却要和他比斗。
    而比斗的内容偏又是“偷盗”,这不正好撞在他的扣中了吗?文娟此时手掌展开,掌心正好有一支小巧精致的碧玉簪。
    “叶前辈,你准备用什么来换我的碧玉簪?”文娟笑道。
    “用这颗珠子怎样?”
    叶扬手掌摊开,掌心果然有一粒黄豆大的圆球,但懂行的一见,便大声叫好。
    原来那是一粒钻石。
    没有人能想到望去破烂不堪的乞丐样,竟然身怀稀世珍宝。
    连文娟也未想到。
    “就这样。”文娟娇羞万状道:“只是难为你这样衣着,竟带有这等贵重的宝物。”
    文娟竟然情不自禁地用手抻了抻他的破衣。
    “你同意啦?”
    “在下后生晚辈,当然一切该听前辈主张方是。”
    “若天下间女孩子都似你这般乖觉,那世界可就有得安静呢。”
    “前辈是不是以为晚辈很痴?”
    “不不,你不是痴,而是乖。”
    “你已断定失败的一定是小女子。”
    “这还用断定吗?”
    “既如此,请前辈‘偷梁换柱’吧!”
    叶扬并未说话,而是闪电般绕着文娟转了三圈。
    台下众人见后,也不禁唔唔咋舌。叶扬的轻功造诣之深,比空中雁马行空不知又深多少。
    虽说是转三圈,然而全在一瞬间完成。人们只觉文娟腰际出现了一道灰带,根本看不出那是人影。
    慕容伟长忍不住向欧阳开化道:“大哥,这叶扬轻功好吗?”
    “梁上君子最要得的,一个是爬高上低,体轻如燕,另一个便是每一会儿都要做好逃跑的准备。”
    “逃跑?”
    “对呀,做贼心虚吧,见人便跑。”
    “有理。”
    “不是有理,而是必然,武功超人,当然很好;然而更重要的是要能随时溜出去。能跑便会脱险。”
    “老哥果然有独创见解。”
    “哪里是什么见解,分明是经验之谈。”
    “那么老哥以为梁上君子叶扬前辈是赢呢还是输?”
    “当然是输!”
    “为什么?”
    “因为到现在他也未能找到那支碧玉簪藏在何处。”
    “你怎知道他未找到?”
    “因为那粒钻石还在他手中。”
    “你又怎知钻石在他手中?”
    “因为叶扬根本未曾触动文娟的身体,甚至连衣服也未触动。倒是文娟曾抻了抻他的破衣。”
    慕容伟长先是一怔,接下便恍然大悟。
    她为什么要抻他的破衣?世上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现在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把碧玉簪藏在了叶扬身上。
    倘若此事是真的,则文娟以小小年纪,其古怪精灵,真可谓世所罕见。
    望台上时,却见叶扬还在打转。
    “叶前辈,”文娟羞答答道:“你老怎的还不偷梁、还不换柱?”
    “一切都要有个过程。”
    “过程可不兴太长,要不然只咱俩便比到天黑啦。”
    “那当然,当然。”
    “叶前辈走过皇宫?”
    “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盗来了皇帝老儿的夜明珠?”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高!果不愧是武林奇人。”
    “梁上君子是轻易叫得的吗?”
    “然则今天……”
    “今天怎么啦?”
    “记住,婢女可不是皇上。”
    “那当然。”
    “看上去没一个是糊涂虫。”
    “姑娘却冰雪聪明。”
    “前辈夸奖了。”文娟嫣然一笑,真个如美玉生晕,朝花雨露。又道:“就凭前辈这句好听话,晚辈准备再让一步。”
    “唔!怎么让步?”
    “比如说,只要前辈能指出晚辈碧玉簪藏处,便算前辈赢了这场。”
    “这……”
    “莫非还有难处?”
    “那就多谢了。”
    “不过,咱俩要有时间限制,我以一数到十,数完十若你还未找到,那就……”
    “好,你可以数。”
    “……”
    叶扬再次绕着文娟团团转过。
    “二……八……九……”
    叶扬已立在了文娟面前。
    “我输了。”叶扬道。
    “好叶老前辈不愧老前辈风范,输得起,认得起。”
    台下众雄大为不解。
    以叶扬之神,不要说盗取碧玉簪,甚至连碧玉簪藏在何处都不知道,这岂非忒也不可思议。
    “欧阳老哥,你说那小簪呆在叶扬身上?”慕容伟长问欧阳开化道。
    “只有他自己的身上最不易被他发现。”欧阳开化道。
    “叶前辈怎便想不到这点?”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果然。
    “叶前辈,你本该想到的。”文娟轻声道。
    “想到什么?”
    “那碧玉簪的藏处呀。”
    “可我偏未想到。”
    “是……是我骗了你。”
    “骗我?”
    “不错,我原本不想骗你。”
    “可你还是骗了。”
    “因为我想到你这样的偷盗巧家,什么事能瞒过你,不信我放在何处,都会被你找到,所以我……”
    “你怎样?”
    “我便把碧玉簪放你兜里啦。”
    此言一出,群雄大哗。
    这事大家本就无法理解,何以连偷祖宗都不知碧玉簪藏处!本就怀疑碧玉簪可能不在文娟身上。然而她要弃于地下或藏在台上,又怎能瞒过众人。现下听她一说,登时有许多人想起他先时曾讥讽叶扬的破衣,并用手抻了两抻,那一定是介抻衣之机,将碧玉簪藏于该处。
    也有数人不信,甚至叶扬也有些怀疑。
    “此事可真?”
    “前辈何不在你衣兜中摸上一摸?”
    叶扬摸了一摸。
    果然,碧玉簪便在他的兜中。
    “嘻嘻……”叶扬笑道:“姑娘,有你的,想不到老猴栽到小猴手中了!”
    声落,叶扬弹身下了比武台。
    不足一个时辰,文昌、文娟连败武林中三位前辈高人。
    台下众雄便似哑了一般,再无一人出声挑战。
    “韦庄三位千娇百媚的姑娘,本欲和诸位功高技深的大英雄大豪杰共兴鱼水之欢,却未料到来人全是酒囊饭袋。三位姑娘若是找了这样的人,岂非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自然是宁可独处,也决不可委屈求欢了。”
    牡丹、秋菊、玉兰三女竟然同声应是。
    如此一来,更令众多汉子气不打一处来。美女能不能到手,尚在其次。这口气,实在是无法下咽。
    但见人影连闪,早有十多位大汉同时掠到台上。
    “咦,你们要一齐出手?”文娟笑道。
    “姑娘,你不该羞辱我们大家?”一大汉道。
    “我可并未夸张,难道不是实情?”
    “士可杀不可辱。”
    “男人真是死要面子。”
    “那么你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比方说,公开致歉、认错。”
    “好,好主意,可是……”
    “可是怎么?”
    “可是我虽为女流,也不能不顾事实,随意否定自己呀。”
    “这么说你拒绝道歉?”
    “我本想道歉,可你希望我违背事实吗?”
    “那好,我便先来领教姑娘高招。”
    “那你让他们下台去。”
    “他们又不是我的属下,怎会听命于我。”
    “这真是。”文娟忽然面上一红,头又低低垂下道:“我们有个主意。”
    “讲!”
    “你们这些人分立四周,我让三位姐姐跳一曲舞。”
    “跳舞?”
    “是呀,倘你们能看到末尾,便算你们胜,反之……”
    “便算我们输。”一大汉道。
    “打架或许我们会输,看跳舞又怎会看不到尾。”又一汉子道。
    “那好,你们便立在四周。倘有谁走前一步或退后一步,甚或晕倒在地,便算输了。”
    “这个自然。”
    于是众汉子退向台侧立定。
    台下众雄也觉大为有趣,均道:“今日不虚韦庄之行。”
    少女向牡丹、秋菊、玉兰一招手,道:“三位姐姐请啦。”
    三女再未多言,长袖一齐甩起,莲步轻移,便似三股春风旋入台中。
    牡丹着红衫,身入飘风,进退迅捷,长袖交相舞动,便真的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直瞧得众人眼花缭乱。
    秋菊着黄衫,趋前趋后,或左或右,似彩蝶飞舞,如菊花纷纷,早有人鼓掌叫好,大为欣赏。
    玉兰更绝,那洁白的纱衣随着体态的旋转整个价飞扬在空中,像一团雾,似一片云,又如一首歌……红黄白三色原本便漂亮,此时交互映衬,往来穿插,益发显得变幻无方,美艳惊人。
    三女显是久练,先时往来穿插尚能看清身影,步伐;功夫不大,便只见三团光雾往来交叉,令人目不暇接。
    尤为令人惊叹的是,三女舞步轻盈,进退有序,或疾或缓,或柔或刚,相互配合,妙到毫巅。
    一会儿六袖挥起,组成一个彩环;时而娇躯微弯,便又成了一朵奇葩,其变幻之多之妙,让观众心荡神痴。
    目之所见,心之所思,只有那美妙至极的舞姿,荡人心魂的体态。
    百余人立在广场,但却静寂地令人心跳。
    春风轻轻,春阳融融。
    春风牵动人的衣角,更牵动人的心。
    春阳沐浴人的身体,更沐浴人的灵魂。
    慕容伟长也不禁叹为观止。
    他见过美人,更见过华服。
    但第一次见到美人着华服挥臂扬腿那样美妙。
    仿佛饮了一杯甘醇,只觉身体轻轻,通体舒泰。
    仿佛目光已不够使,望了这个,又望那个,目不暇接。
    突然,不知何处竟传来了乐曲。
    乐曲飘飘渺渺,悠悠扬扬,一丝丝,一缕缕,仿佛从天外传来一般。乐声一起,三女舞姿顿变,由急而缓,由刚转柔。
    乐声、舞姿一经配合,众人更是看得如醉如痴。
    此时,三女已各自为舞,体态婀娜,长袖轻扬,柳腰款摆,臀波流荡。
    尤其令人目为之夺的,是三女无一人不做出各类神情。
    或者秀眉微蹙,或樱唇开启,或目光流荡,或欣喜开怀。
    不论是嗔是喜,是娇是羞,无一不动人心扉,挠人神思。
    乐声突变,由轻缓渐趋急烈,由柔曼渐趋刚强。
    舞姿随着乐曲的变化,也由慢变快,长袖飞舞,衣袂飘飘,步伐轻盈,直瞧得众人荡气回肠。
    乐声再变,已是一改刚强激烈而为淫蘼妖冶,时而似偶偶私语,时而似打情骂俏,忽轻忽疾,忽重忽轻。
    曲变舞也变,三女摆动腰肢,扭动丰臀,双手交挥,做出千般风流,万般模样。
    百余人竟无一人出声。
    人人目光闪出异彩。
    慕容伟长忽然觉出有些不对,这不正是要扰人的心智吗?瞥眼大家望去,只见人人神情怪异,面含淫笑,定力少差的人,已是抬腿挥臂,做出各种姿势。
    台下众人尤可,立在高台四周的十多位大汉,其神情更令人忍俊不止。或忧或喜,或惊或静,或抬手,或投足,更有数人伸长了脖颈,弯下了腰,显现出一片渴慕的样子。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正是要用淫荡的乐曲,妖冶的舞姿,奇特的神情来乱人心智吗?时间少长,众雄必会有多人乱了心智,现出丑态。
    他几次想要出声提醒众人,但瞧不出司马宫主用意何在,只好重又忍住。
    蓦地,曲韵更转淫乱,而三女也在这同时,一齐挥起双臂,于是身上的衣衫在这一挥中,一齐飞上了半空。
    “啊呀……”
    众人齐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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