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邢山没将神识直接探进房间里来,只是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谢怀碧是不知道作为昨晚将双胞胎送过来的人, 邢山这会儿脑子里设想的是什么场景, 但反正肯定不是现在房间里床上这模样。
“去干正事。”谢怀碧咬牙切齿地说。
“干着呢。”楚燚得意洋洋。
接着就是邢山的呼唤:“楚燚兄弟!”
谢怀碧脑袋都开始疼了, 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干脆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那你想怎么样?难道就在这里……”来一发?
楚燚停下动作歪头看着她,像是在思索这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似的。
被逼到退无可退时,谢怀碧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和楚燚对视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抬起腿来,用脚背在楚燚的腰侧勾了一下,伸手像是羽毛那样地碰了一下楚燚的脸颊,“嗯?”
楚燚看着谢怀碧, 突然一个激灵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虽然上辈子和谢怀碧**苦短过许多次, 但那都不是……此刻他身下的这个人。
好像突然从隔壁黄暴片场跳到了纯爱剧, 楚燚那张比仙界壁垒还要厚的脸唰地一下烧得烫了起来,他猛地向后一仰头躲开了谢怀碧的手指,“我去把邢山给处理了!”
他说着,飞快地跑到门口开门冲出去,动作比闪电还快,根本没让邢山看见房内的境况。
谢怀碧才报复了一半, 原本兴致勃勃咄咄逼人的楚燚本人居然跳下床就跑了,这虎头蛇尾的一早上令她少见得有点茫然。
她又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撑起身体坐到床边, 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屋外的动静。
在确认楚燚和邢山都离开了之后,她才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件外衣,“你还要在那里藏多久?”
片刻的沉默之后,有人的身形从空气里慢慢地显现了出来。见到那人的面容之后,谢怀碧并不觉得惊讶,“方玲。我还以为你们姐妹已经去了背后那人的地方。”
“邢山?”方玲娇笑着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反客为主地坐到了房间中央的桌边,“他可不是我们背后的人。”
“所以我说的人不是邢山。”谢怀碧沉静道,“邢山至多也就再活那么一两个时辰,他只是个小卒。”
方玲哦了一声,阴柔妖艳的面孔慢慢转向谢怀碧,眼里带着探究,“你究竟是谁?我想过所有在楚燚是身边出现过的女人,你不是其中的一个。是我猜错了吗?”
“不算错。”谢怀碧挑挑眉。
方玲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楚燚遇见过许多貌美的女人,但他从不对谁专情。”
谢怀碧仿佛看见方珑这句话化成一枚小箭刺在了楚燚的膝盖上。她笑了笑,“这点你和我想得一样。”
“那他现在为什么只寸步不离地守在你一个人身边?”方玲说着,袅袅婷婷地站起来,扭着风情万种的水蛇腰走向谢怀碧,伸手抚摸她娇嫩的脸颊,“你是顾盼生姿,可姐姐我,也不差呀。”
谢怀碧略微抬眸注视这个天生就妖女一般的女人,心中有些感慨,她握住了对方的手,“你明知道自己不该来的。”
方玲的动作一僵,手上一用力将谢怀碧重新按在了床榻之上,“三界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凭什么我不该来?!”
“因为……他没有带你回来。”谢怀碧叹息般地道,“在不得不借助天道的力量强行回到自己少时的身体那一刻,你就该明白了。”
方玲咬紧银牙,气得狠了,“大放厥词!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会。”谢怀碧看着她,“但你杀不了我。”
眼前的方玲不过金丹期的修为,谢怀碧就是放弃抵抗让她掐自己的脖子,在修为消失之前也是受不到一丝伤害的。
“你——”方玲高高扬起手,看起来像是想给谢怀碧一个巴掌,但最后又恨恨地收了回去,“你等着,很快你我的境地就会掉转了,看到时候,你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
她说完,身形渐渐淡去,像是投影似的在空气里微微一扭曲就消失了。
近在咫尺的谢怀碧敏锐地捕捉到方玲传送彼方一丝若有似无的魔气。
果然是魔门在背后搞搞事。
八成就是那个魔尊。
谢怀碧懒洋洋地横着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居然有点期待楚燚的后宫角色们搞起事来。
无论莺莺燕燕们是真的能将楚燚重新拉回种马之道上去,还是楚燚能让她们栽个跟头,无论那一场戏码,谢怀碧都觉得很有用。
*
邢山是从楚燚的房间门口直接被他拖走的,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况,他一眼都没看到。
邢山转转眼睛,用力地拍了下楚燚的肩膀,大笑起来,“楚燚兄弟,昨晚的一点小小敬意,可还满意?”
开头有点惊险,不过结局还是圆满的。楚燚想着,也热情地笑道,“多谢邢兄。”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勾肩搭背往客栈外走去。
“那九叠凌阳丸果真有效,昨日给内人服用之后,今日她就已经醒来能说话了!”邢山满面红光道,“我一大早来找你,为的正是将你这位救命恩人带去给她见一见!”
哦,也就是说,陷阱都已经布好了,邢山准备要亲自把他送进去,是。
楚燚挑挑眉毛,“早知如此,我将紫阳也唤醒一同带去就好了,她替我处理药材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邢山将贪念掩藏在豪爽笑声之下,“客栈里安全得很,想必她也累得很,还是不要打扰了。”
楚燚笑得意味不明,“有道理。”料理邢山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情,谢怀碧没必要多跑这一趟。
“我听盈姑娘说,二位是百花谷出来的?”邢山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是。”楚燚肆无忌惮地点点头。
“难怪楚燚兄弟炼丹之术如此出神入化!”邢山恍然大悟,“说是白骨生肉都不为过。”
白骨生肉……楚燚还真做不到。
他最多效仿太乙真人那样,那也花了几百年才用紫阳花重塑了谢怀碧的身体,又从三界之中好不容易搜集到了她已经被炸成齑粉的魂魄又塞进去。
“哥哥,买朵花!”
突然间,有个大胆的卖花小姑娘凑到了楚燚和邢山边上,她手臂上揣着一个巨大的竹篮,里面放满了还沾着露水的鲜花,一点也不怕生地踮脚将一朵红色的花递到了楚燚面前,扑闪着眼睛看他。
她的篮子里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路边植物,一点入药价值也没有,唯独看起来还算过得了眼。
邢山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不过是些没用的花花草草罢了。”
楚燚却突然灵机一动,递给小姑娘一枚金色的钱币,“你这些花我都买下了,但得替我送去一个地方。”
小姑娘看着钱币连连点头,“大哥哥放心,我一定送到你想送花的那个人手里!”
楚燚说了客栈和房间号,又随手从竹篮里抽出一支蓝紫色的蝴蝶兰,在指间转了转,才笑道,“她眉心有一点朱砂痣,别记错了。”
小姑娘煞有介事地点头,“眉心朱砂痣,叫紫阳的姑娘,我不会弄错的!”
“去。”楚燚目送小姑娘远去,见邢山表情古怪地盯着自己,“怎么?”
“只是没想到,楚燚兄弟也喜欢这些凡人的东西。”邢山打了个哈哈,“我们修真之人,送这些花花草草也太……”他差点就想说掉分,话到嘴边还是绕了个弯儿,“太普通了。”
楚燚把玩着那支脆弱的蝴蝶兰,笑道,“这邢兄就不懂了。我来的地方有个说法,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收到花的。”
邢山突地又问,“昨夜我送去给你的两人,还够不上收花的份儿?”
“那对双胞胎?”楚燚想了想,立场坚定道,“曾经我觉得不错,但现在……我心上已经有了一点朱砂痣。”
虽然谢怀碧有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就少了许多可以玩的花样,但至少……他从**进化到了心灵相交!
越想谢怀碧的事情,楚燚对眼前这个硬要搞事的老大粗就越不满,“邢兄走,别让嫂子等急了。”
客栈中的谢怀碧在床上无欲无求地躺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有人朝她房间走来,敲响了门,“是紫阳姐姐在里面吗?”
被叫到名字,对方又是个陌生的凡人小朋友,谢怀碧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扬手打开了门。
小姑娘看着门自动在面前打开,也不觉得害怕,她一眼就瞧见了里面的谢怀碧,眼睛一亮啪塔啪塔跑到谢怀碧身旁,将一篮子花都塞到了她的怀中,“姐姐,你真好看!”
谢怀碧:“……谢谢,你也很漂亮。”她低头看着这一篮子娇艳欲滴、香气扑鼻的花,再想到这个小姑娘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顿时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一个长得也很好看的大哥哥买了我的花,让我全都送来给你。”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紫阳姐姐,那是你的夫君吗?”
谢怀碧:“……”她心情复杂地捡起朵花看看,不太理解楚燚究竟想干什么。
明明就是个种马小黄文男主角,为什么突然就大发雄心要跳到隔壁的校园恋爱剧场?
人校园恋爱剧场只拉拉手就能红一张脸,亲亲什么都不存在的;这个剧场里什么黄暴场景都跑过了,楚燚哪来的错觉认为他还能返璞归真?
于是在小姑娘的求知注视中,谢怀碧只能说道,“不是,他已经被我休了。”
第61章
邢山在这城内是名人,他带着楚燚回到邢家的路上, 不少人都兴致勃勃地和他打了招呼。
好在这不是现代, 否则邢山死后, 警察肯定直接来找他问话。楚燚跨进了邢家的大门, 神识往先前他和谢怀碧偷偷抹去看过的那个院子看了一眼,发现那床上躺着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女子。
当然,那也不是活人,只是个高明的傀儡术罢了, 而且还是有人从远处控制的那种。
楚燚感兴趣地挑挑眉毛,他捻动手指,蝴蝶兰也随着他的动作滴溜溜转起来,“嫂子醒来之后,身体可能会虚弱一阵子, 她缠绵病榻这么久, 得慢慢养才行。”
“这是自然。”邢山点点头, 脸上浮现出两份担忧的神情来,“我早就和药师协会那边谈好了,每十天,他们都会派药师过来探诊,直到内人康复为止。”
“看来邢兄得给药师协会打好一阵子工了。”楚燚笑道。
邢山的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不以为然,但他嘴上说的却是, “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句话本身楚燚倒是很赞同的。
不过就邢山的表现来看,要么他根本没联系药师协会, 要么他根本没打算回报药师协会。
联想到药盈盈提及药师协会的人在解毒一事上花费的功夫,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那么,究竟是邢山有恃无恐,还是药师协会里就有和同流合污的人?
这个念头在楚燚脑中一晃而过。不过他连塔都不想去了,还管什么药师协会。
邢山走到妻子的院子门口,神情终于有些激动兴奋起来,“楚燚兄弟,请。”
楚燚仿佛毫无察觉般的一脚踏了进去,才露出了些许犹豫的表情来,“邢兄,这院子里似乎布了不少阵法啊……”
煮熟的鸭子都到了嘴边,邢山实在忍不下去,一伸手从背后就要将楚燚推进去,可楚燚好巧不巧地探头一望时避开了他的手,疑惑道,“只不过这种阵法,我在百花谷里从来没见到过。”
邢山磨了磨后槽牙,心道这两人既然是百花谷里出来的,那多少也对阵法懂点皮毛,不过……
“这阵法是我从一处遗迹所得,似乎不是四国大陆之物,”他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道,“也许是从灵界流传下来的。”
楚燚恍然大悟,“难怪如此繁复,是我从未见过的布阵手法,精妙,精妙!”
邢山勉强笑了两声,“楚燚兄弟,走。”
“邢兄……”楚燚回头朝邢山笑了一笑,后者心中刚刚生出一点大事不妙的想法来,就已经被拽着手臂毫无抵抗能力地扔进了阵法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