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道:“都在地里忙去了吧。”
言晏晏也发现村子确实有些太过安静,不过这会天还热,觉得村里人许是怕热不愿意出门,也没有多想。
没多久,带路的人停在一处青砖房外,敲门道:“六叔快开门,你朋友过来了!”
村里大多都是泥房,可见孙大夫的朋友家里条件还不错。
屋内传来碰撞的声音,没一会后,一位四五十岁面色有些疲倦的男人出来开门。
“你可算来了,快与我进来。”丰吉看到老友,暗淡的眸子亮了一些,一把拉着他穿过院子往屋里走。
带路的人也跟着进去,倒把言晏晏他们忘在了门外。
不过家里有病人,着急也是可以理解的,言晏晏下车与四阿哥打量着附近的环境,其他人则带着马去路边吃草。
“我想出去玩,不喝药。”
“你听话,把药喝完,身体好了就能出去玩。”
不知不觉走到隔壁房子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言晏晏想着怎么这家也有人生病。
正在这时,孙大夫脚步有些急的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二人的身影后,快步走过来气息有些喘:“你们快离开村子。”
“出什么事了?”看到他透着焦急的双眼,言晏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大夫也不瞒他们,叹息一声后道:“我怀疑他儿子得的可能是瘟疫。”
“你确定?”听到“瘟疫”二字,四阿哥眉头拧成川字。
“听说村里还有其他人也病了,等检查过他们才能确定。”话虽如此说,孙大夫其实已经有七八分肯定,“以防万一,你们还是赶紧离开。”
“你带人离开,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言晏晏对身旁的人道。
四阿哥摇头,见她露出不赞成的表情,低声道:“我吃过蟠桃,即便确定是瘟疫,也没那么容易染上。”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瘟疫,以及村里已经有多少人染上。
四阿哥叫来御医,让他与孙大夫一起去检查。
“你们将脸用帕子蒙起来。”言晏晏提醒道。
“孙兄,我儿究竟得的什么病?”见他诊治完就出去,丰吉在屋里等了一会后忍不住跑出来。
孙大夫神色凝重道:“不是说村里还有其他人病了?我得看过他们才能确定。”
如此,丰吉赶紧带他去附近几户人家。
那些人家在得知他们是大夫后,不用丰吉多说就将人迎进来。
跟着孙大夫与御医跑了几家后,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丰吉却感觉到了严重性,手轻轻的抖起来。
他双亲早逝,娘子又在生儿子时难产而亡,如今家中只剩他与儿子相依为命,若是……
“孙兄,你告诉我,我儿究竟是什么病?”从附近几家出来,丰吉再次问。
孙大夫知道朋友家的情况,移开目光不愿与他对视。
这种事瞒不住,御医扫过二人,语气沉重道:“是瘟疫。”
他话落,丰吉腿一软倒在地上,反应过来后向二人求道:“你们救救我儿子,孙兄,我求求你。”
“你别这样,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孙大夫赶紧拉他起来。
确定是瘟疫后,四阿哥让孙大夫将瘟疫的症状写出来交给石侍卫,吩咐他去通知本地官府。
言晏晏则让秋兰她们跟着石侍卫离开,先去城里呆着。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知道她应该不会有事,秋兰她们也不愿在这时候离开。
“我们走了谁伺候姑娘。”
见她们不肯走,言晏晏道:“这可是瘟疫,你们不怕?”
“有姑娘在,没什么好怕的!”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对上她们充满信任的眼神,想着只要防范好,瘟疫也没那么容易染上,言晏晏不再强求。
“先将生病的人集中在一起吧,免得将健康的人也染上。”言晏晏对四阿哥道。
四阿哥点头,让人将丰吉叫过来:“得了瘟疫也不一定会死,当务之急是避免瘟疫扩散。”
被他坚定的语气聚拢起散乱的心神,丰吉也想起来此事,抬手抹了把脸:“我去找族老过来。”
没多久后,丰吉又回来,表示族老们已经知道,正在祠堂商量如何处理。
苏培盛见那些所谓的族老竟然不过来,觉得自家爷受到怠慢,当即道:“真是不知好歹。”
“爷,咱们还是走吧,左右他们能自己处理。”显然,苏培盛是不想自家爷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实在抱歉,族老们也是知道此事后太急了,并非有意怠慢。”丰吉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只是家中亲人接连去世才无心再继续功名,但该有的眼光还是有的,自然看出这一行人来历不凡。
“后山那边有一处空房,离村子比较远,若几位要留下的话,不如去那里暂歇。”
空房,离村子远,这就表示感染瘟疫的会降低许多,显然丰吉还是很会做人的。
放心不下儿子,他指过方向,陪了声“怠慢”后,转身回屋。
言晏晏一行顺着他指的方向来到后山下,发现这处房子竟然也是青砖的,而且并不算小,不由好奇为何会空置。
侍卫们去山上打水下来,秋兰她们将屋子打扫一遍,又用言晏晏拿出来的东西慢慢布置房间。
御厨则去了厨房,发现能用后,亲自动手打扫整理。
言晏晏与四阿哥在屋外坐了一会,就见御医匆匆走过来,额头上冒出许多细汗。
“四爷,情况比想象中还严重,村里人可能都已经染上瘟疫,只是有些症状还没有发作。”御医还没进来就喊道。
四阿哥表情严肃的站起来:“可确定了?”
御医点头:“发病之人除开身体无力,头晕想吐,食不下咽等症状外,指甲都有些发黑。我与孙大夫仔细询问过后,得知病人都是先指甲发黑才慢慢感到身体不适,因此确定村中其他人都已经染上瘟疫。”
“爷,那我们。”旁边的苏培盛担心道。
言晏晏皱眉问:“可知瘟疫的源头是什么?”
“还不清楚。”御医摇头。
她空间内的蟠桃剩得并不多,若只是一部分还好说,村里人全部加起来的话,便是她舍得全拿出来也不够用。
言晏晏不由看向身旁的人,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四阿哥安抚道:“瘟疫也不一定会导致人死。”
如此一来,便只能先看御医与孙大夫有什么办法。
能让全村都染上瘟疫,四阿哥怀疑是水源出了问题,吩咐侍卫带御医去检查村中水源。
县衙。
知县得知石侍卫的身份后,态度十分恭敬:“不知您到此地有何贵干?”
石侍卫不与他绕弯子,直接告知风谷村有人染上瘟疫。
瘟疫可不算小事,闹不好还会引起恐慌。
“什么!”得知自己治下发生瘟疫,知县猛的站起来,“怎么可能?”
“你还是赶紧带人去村里处理此事。”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石侍卫提醒。
“对对。”知县点头,赶紧找来县丞,吩咐他带兵去丰谷村处理此事。
那可是瘟疫,但凡惜命的人都会躲得远远的,然而又不能违抗上司的命令,县丞再不情愿也得去。
石侍卫拿出孙大夫写的纸递过去:“这是瘟疫的症状,你赶紧召集城里的大夫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病的方子。”
“我这就吩咐下去。”知县接过纸,看到石侍卫准备走,顺口问了一句,得知他还要去那个村子,赶紧劝道:“石侍卫您就别去了吧。”
能在宫里当侍卫的,家世自然不错,知县可不想他在自己的地方出事。
石侍卫没有理会,丢下一句:“我家主子还在那后。”直接离开。
主子?
他的主子自然是贵人,换了平常,听到这个消息知县肯定会找上去巴结,然而此时此刻,他更珍惜自己的命。
若真是贵人,肯定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应该不会继续留在那里。
知县推己及人,加上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不是没事做,毕竟除了召集城中的大夫,他还得派人查探城中及附近有没有人染上瘟疫,于是打消亲自去村里看看的念头。
县丞带兵去丰吉村后,得到消息的族老们赶紧到村口相迎。
一开始,县丞还算认真的了解情况,等从孙大夫口中得知村里人都染上瘟疫,当即退出去好远。
这都是什么倒霉事!
心里抱怨一句,县丞吩咐带来的官兵用木栏封村。
“我没病,让我出去。”
“对,我们也要出去。”
村里有人得知他们这有瘟疫后,正准备出去避一避,没想到才收拾好东西,官府就已经来人封路。
“都老实在里面呆着。”见他们得了病还想出来害人,县丞一个手势,就有官兵拔出刀来。
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刃,想要离开的人不敢再闹,却恨上旁边的孙大夫:“都是你这个庸医胡言乱语,我们好好的,哪有病,你赶紧和大人解释。”
“就是,我们才没病!”
“老夫并没有胡说,从你们的指甲颜色来看,很大可能已经染上瘟疫。”孙大夫解释道。
那些人下意识的将指甲包进手心,还在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我……”
“闭嘴!”拿着拐杖的族老重重地捶了下地,盯着他们,“孙大夫不顾自身安危来村里治病,你们若再是这般无礼,到时候……可别求他!”
身体有没有不对劲,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人闻言,顿时不敢再说话。
族老说完,转头看着孙大夫:“我代他们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别与他们计较。”
别说官府封村,就是没有封,也没有人敢到闹瘟疫的地方来,族老哪里敢让人得罪村里唯二的大夫。
然而孙大夫并不计较:“没事,”
“我们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有人看着村口的官兵,情绪崩溃的坐到地上。
受到情绪感染,又有几个人也哭喊起来。
“好了,都跟我回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