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顿时一静, 所有人开始跪拜, 包括邢北泽。
他贪婪的想再多看一眼, 动作前所未有的慢,饶是这, 也只看到一片明黄色衣角,他踩着玄色银纹绣金靴,小腿修长。
邢北泽并未看见太多,跪伏在地, 垂下的脑袋遮住他脸上贪婪的神情,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眼眸深邃。
陈笑照例说了几句场面话, 便将话茬引到邢北泽身上,谁让他就是男主呢。
陈笑嘴角上扬,微微露出半颗小尖牙。
“皇上。”说话的是原身新宠语贵妃, 至于皇后, 突发风寒, 身体虚弱, 还在宫里养病呢。至于真相如何,只有陈笑和太后知道。
语贵妃姿容秀丽,身段曼妙,如果原身不是天阉, 恐怕早就收用了。
陈笑也是为了不引起怀疑, 只能暂时带这个拖油瓶, 到了席上, 更是理都不理语贵妃。
琴凝语看着陈笑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也有股气,毕竟原身以前对她很好,流水的赏赐送进珍玉宫,哪像现在。
琴凝语很不爽,或许是原身的宠爱让她自大起来,竟然当着朝臣的面,甩袖落座。
而看她那架势,竟然坐上了属于皇后的凤座,原本朝臣应该劝谏的,可是架不住这几年皇帝对她的宠溺,简直冠盖后宫,谁也不敢说。
出乎意料的,今天的主角竟然站了起来,是邢北泽。
陈笑到嘴的话就这么咽进去了。
邢北泽说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陈笑道:“爱卿请讲。”
邢北泽看他一眼:“皇上,贵妃娘娘在其位不修其德,公然蔑视皇权礼法,请皇上治她大不敬之罪。”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谁都知道邢北泽在外带兵打仗多年,却不知道他这么刚,那可是正当盛宠的语贵妃,虽说陈笑这些日子改了些许,可那是后宫的事。
一时间,邢北泽从人人讨好的镇国公就成了众矢之的。
郉夫人坐在女眷席上,更是坐不住,一气站了起来,看着紧绷的局势,忧心忡忡。
泽儿怎么如此糊涂!
要问邢北泽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他当然知道,他也劝自己忍下去,可他要真能忍下去,那就不是他邢北泽了。
他抬起头,双目通红,紧紧盯着陈笑,看得人头皮发麻。
屁股还没坐稳的琴凝语理所当然的被吓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女人直觉很准,眼前这个男人惹不得,她白着小脸攀附皇上,对着自己最大的靠山,娇弱说道:“皇上,臣妾知错了,求您不要生气了。”
她娇滴滴的声音传入耳畔,陈笑眨眨眼,他这双桃花眼风流多情,睇人时看起来更像是眉目传情。
收到他的回应,琴凝语一下子红了脸,“陛下~”声音那叫个柔情百转,只一瞬,这慢室死寂就被甜腻塞满了。
垂下头的邢北泽攥紧一双手。
不等他出声,那女人惊呼一声,局势瞬间逆转。
陈笑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浑身哪哪不得劲,这女人身上脂粉气特别刺鼻,快要熏死他了。
琴凝语一下子懵了。
跪在地面上愣愣不知作何感想。
陈笑笑吟吟的看向邢北泽:“镇国公说的是极。”
他甚为赞同的点头,更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骇得一阵朝臣大跌眼镜,陈笑说道:“都是朕太宠这个女人了,没想到她如此目无法纪,就如镇国公所言,来人。”
立即有太监上前。
“即日起,削去琴、琴凝语贵妃之位,连降三级,贬为语嫔。现在带下去,禁足三个月。”
“皇上!”琴凝语不是个蠢女人,她立即反应过了,哭着哀求陈笑,美人梨花带雨,就是拖人的小太监都心生怜悯,可惜她对上的是陈笑,看脸,怕是全天下都不如他自己。
当下是眼皮都懒得撩一下,“立即拖下去,别碍着朕的眼。”
邢夫人总是松了口气。
哪知道下一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陈笑牵着自家儿子的手,竟然让他坐上了后座!
美其名曰他才是庆功宴的主角。
糊弄傻子呢?
郉夫人当即不淡定了,要不是顾忌这陈笑身份,怕是早就提剑上阵。
台下似乎又恢复了一片舞乐升平的样子,诸位大人交杯换盏,谈笑风生。
貌美动人的歌姬跳着舞蹈,只看底下,一片安然。
上座。
邢北泽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几欲跳出喉咙,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一向冷静的大脑早就罢工,只有脸上,维持着生冷的表情。
这种感觉,是昔年第一次上战场都未曾有个的激动。
“邢北泽?”
陈笑离他很近,稍稍倾身便能碰到衣角,他不动声色的斟满酒杯,对着邢北泽说道:“北泽,我敬你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那厢邢北泽已经呆愣住了。
他说什么?北泽。
端着酒杯的手宛如石化,陈笑轻笑一声,才唤回他的神智,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好像做梦一般。
他们举杯对酌,邢北泽这要稍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如玉的面容。
眼前人是九五之尊,整个大正朝的主宰,现在却在和他喝酒。
邢北泽很聪明,且冷静,他没有被突然受到心上人亲近的狂喜冲昏头脑,一举一动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比他上战场杀敌还艰难,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
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一杯一杯的灌酒。
根本不敢抬眼,心里万分庆幸,他今日穿了件玄衣,即使隐忍的汗渍浸湿了衣衫,也不会透露半分。
底下女眷一席,郉夫人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
别家夫人像她投来艳羡的目光,要是往常她早就高兴坏了,现在,满是难堪。
一个坐母亲的直觉告诉她,邢北泽跟皇上有关系,瞒着他们所有人。
她指尖发抖,捏着筷子的手夹不起饭菜,又惶急得没有胃口,索性不吃了。
隔着帘布,她只能就这灯光望向顶上,影影绰绰看不清里面的动作,只是单开那几乎贴起来的影子,难舍难分,缠缠绵绵。
想到这个词,郉夫人脸色忽青忽白,心头一阵明悟,是了!
缠绵,那是不是,皇上对她家邢北泽有……
郉夫人难以启齿,她到底只是命妇,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丈夫。
却见丈夫对她使了个眼色,郉夫人眼睛一眨,几乎要落下泪来。
怎么办。
一旁其他人见她眼含热泪,只以为她是高兴坏了,偏偏郉夫人有苦难言,只能含泪承认。
一边角落里,陶如意抱住自己单薄的小身躯瑟瑟发抖,这是个什么世界,麻麻救我狗命!
当她看见郉夫人的样子,心里总算有点儿安慰,随即苦笑起来。
身为现代人,她比古人思想更开放,见的也更多,几乎是一眼就确定了,那是对同性恋。至少,其中一个是。
她以为的好夫婿,前些日子还央求过父亲,现在才发现,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惨。
“绿荷,给我倒杯酒。”陶如意说完才惊觉自己没带绿荷来,身边婢女很有眼色的没出声,默默给她倒了杯酒。
宴席正酣。
上头陡然传来一声响。
“砰!”是酒杯砸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皇帝淡然的嗓音:“众位爱卿不必紧张,继续便是了。”
不约而同的,众位朝臣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镇国公府要复起了。
镇国公府一脉一直走的是纯臣路线,按理说先皇死后应该更受皇帝看重,可无奈奸人作祟,皇帝听信奸佞谗言,越来越提防镇国公府。
但看今天的态度,不少心有疑虑的人终于打消皇帝作秀的念头,认真思考起以后路子。
他们没郉夫人和陶如意那么敏感,只是单看皇上对镇国公的态度,可以说是宠爱有加。
又嫉妒又羡慕。
纱幔帘子之后,邢北泽双目紧闭,越发显得他鼻梁高挺,英武绝伦。
他两手空空,靠着位子休息。
陈笑真庆幸这凤座宽敞,要不然邢北泽今天就不是摔了酒杯,而是整个人一骨碌滚了下去。
他挨近男人,酒香扑鼻又掺杂着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让陈笑忍不住轻嗅起来。
很浓郁。
呼吸也洒在男人脖子边儿,像只可爱的小松鼠,邢北泽真像睁开眼看看,陈笑背后是不是真有松鼠蓬松摇摆的大尾巴。
陈笑压低声音叫他,“邢北泽,你喝醉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微风,擦过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邢北泽想,如果时间能一直定格在这一刻,就是要他的命也可以。
然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陈笑。
陈笑看着男人轻蹙的眉眼,轻轻抚弄一下,唇角带着一抹笑,软软的:“邢北泽?北泽?如果你真醉了,那朕今天就把你留在宫里,和朕抵足而眠。”
邢北泽依旧一动不动,看起来是真醉了。
陈笑撇了撇嘴,“你最好别骗我。”
陈笑一开始只是说着玩儿罢了,后来,一直到宴席结束,邢北泽都没有转型的迹象,他一动不动,倒不像是喝醉了,更像睡着了。
陈笑留下口令,今夜要和镇国公抵足而眠。
听见他的话,郉夫人一愣,立时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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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可能十章内完结不了了。
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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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很穷,只剩下这个软乎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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