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差不多九点来钟,两人直接下到地库取车,出口外是h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华灯闪耀,路人比肩。
梁挽贴着车窗,看到有餐饮商家为了宣传,请店员套着巨大的狗熊装在店门口招揽顾客,憨态可掬。
她突然就转不动眼睛了,记起八岁那年生日,爸爸出差前,特地买了个一人多高的抱枕熊给她,她当时开心得一直在尖叫。
可惜命运叫人绝望,最疼爱她的父亲再也没回家,死在了高速车祸里。这只熊这些年一直陪着她,现在还在宿舍床头乖乖躺着。
记忆苦痛,令她眼角酸涩,不敢多看,只能死命掐着手心。
恰逢红绿灯口,红灯等待的读秒数挺长,陆衍察觉到了什么,手指勾了勾她的头发,下巴一扬:“喜欢?”
梁挽摇头:“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衍笑笑,也没戳穿她,可他是真看不得少女面上那种落寞的神态了。说来奇怪,他今日就像是入了魔,看她哭,他坐立难安,看她怅然所失,他也烦得慌。
最后,陆少爷自己都没意识到干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车直接停在了礼品店门口。
梁挽茫然:“做什么去?”
陆衍相当高冷地不发一语,直接下了车。
他还能做什么,犯贱去。
梁挽坐在车里,等了半晌,看到男人出来后还带了只雪白的毛绒独角兽,硕大无比,被他扯着头上那只角一脸嫌弃地拎着。
她忍不住笑出声,等他丢过来的时候张开双手抱住,脸在绒毛里狠狠蹭了蹭。
陆衍相当煞风景:“脏不脏啊。”
梁挽没同他计较,眨了眨眼:“很可爱,我很喜欢。”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嗓音沙哑,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在笑,眼里却含满了泪水,充斥着矛盾的脆弱感。
他定定看着,指腹接了一滴她流下的泪,啧了一声:“这都不开心?还有比你更难伺候的大小姐吗?”
梁挽弯下腰,慢慢捂住了脸。
陆衍叹息:“行吧。”他再度跳下车,给乔瑾拨了电话。
那头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夹着男男女女的调笑还有尖嚷声,听上去就是在happy hour呢。
对方接得倒是很快:“衍哥,你等会儿啊。”
片刻,音乐声减小,安静了。
陆衍倚着车门,淡淡道:“晚上谁的局?”
乔瑾很兴奋:“我组的啊!等下去山道那边玩赛车,赌注还没想好,要不衍哥你……”
陆衍答应得很爽快:“恩,我过来。”
乔瑾还没高兴上两秒,又听太子爷随意评判说玩车没劲,他相当识时务地接话:“那换什么主题?只要陆少一句话,什么花样我都给你变出来。”
“是吗?”陆衍看了眼车里眼睛红红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吩咐:“那就弄个娘炮主题吧,越娘越好,最好全是恶心巴拉的粉色。”
对方沉默了很久,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您的性取向……”
“操,老子没弯。”陆衍压着眉眼,语调森冷:“我给你一小时,弄不好以后就跪着见我。”
乔瑾没怎么听明白,不过等到他把原话一个字不差地骆勾臣转述完,后者直接鄙夷地皱起了眉:
“是不是傻?那么明显的泡妞手段看不出来?”
乔瑾愣了一下,轻呼:“我操。”随后掐灭烟,提高了点音量:“我操啊!我明白了,就是你堂姐说和他一块在餐厅的那个妞。”
骆勾臣晃了晃杯中酒,轻笑:“说真的,我也有点好奇,不知是怎么样的天仙绝色,才能拢住这世上最薄情的男人。”
乔瑾也叹道:“是啊,等下我肯定要在暗中观察。”
“行了,你别磨磨唧唧。”骆勾臣见他怔然,出言提醒:“难得太子爷开窍了,还不赶紧去办?”
“日,就剩下五十五分钟了。”乔瑾看了眼手表,匆匆忙忙跑走了,就连泳池边的美人娇笑着拉住他的衣袖,都没心思应付。
一个小时后,陆少爷说一不二,半分钟都没迟到。
整个别墅区空荡荡的,像是没有生气。
梁挽跟在他背后,小脸上满是纠结:“我明天校庆上午十点准时开始呢,早点送我回去行吗?”
陆衍猛地停步,旋身凉凉扫她一眼:“来,继续扫兴。”
梁挽不说话了,亦步亦趋来到花园,入目依旧是一片漆黑,她实在没搞懂:“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衍懒洋洋地道:“我也不知道,你四处看看吧。”
总之,按照乔瑾一周追三次妹子的套路,应该也不至于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下一瞬,天空中的烟火毫无征兆炸开,绚烂夺目的光在夜色里交织成最美的梦,撼动人心。
一场完美的视觉盛宴,收尾时,金色烟花堆出了一排缠绵情话:
【宝贝,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永恒,我爱你,生生世世。】
梁挽被这土味情话惊到目瞪口呆。
至于陆少爷,脸彻底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衍:乔瑾,活着不好吗?
乔瑾:……
梁挽:看来你是真想泡我。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陆衍想安慰一下挽挽,熟料变成了大型求爱现场,这是最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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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修罗场
梁挽差不多从小学二年级起就开始收情书了,曾跟在她屁股后头的追求者们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她看过形形色色的礼物也见识过别出心裁的表白方式,但是能像眼前这幕画面如此狗血的,那还真是头一回。
坦白说,烟花很美,大朵光影绽放,夜空被染上了浓重的色彩,瑰丽又震撼。如果不是ending的那句土味情话,这场求爱大作战绝对是她有生之年看过最大手笔也最惊艳的。
可惜了。
她很努力地憋住笑意,仰着头一动不动,佯装沉浸在美景里,实则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好几眼身边的男人。他微眯着眼,嘴里叼了根烟,大约是本来想点的,结果一直到最后都没把打火机摸出来。
表情挺漠然,没有过多神色,可梁挽还是能分辨出他下颔那块紧绷的程度,似乎正咬着牙的样子,莫非太激动了吗?
她想了想,轻声道:“那个……”
毕竟是一番心血,想硬着头皮称赞两句,谁知道陆衍直接转过脸来,取下薄唇抿着的烟,面无表情地道:“想笑就笑。”
听到这句,梁挽差点破功,强行咬着舌尖才没笑出声来,连连摆手道:“没,我挺感动的。”
“那哭一个看看。”
“什么?”
陆少爷又挂上了负心汉的凉薄笑容,扯着唇道:“不是很感动吗?感动就哭啊。”
梁挽心想,大概是自己的表现太随意了,让他没有那种千金博得美人笑的成就感。于是也就没计较其话里藏针的讽刺意味,用食指和拇指摆了个造型,半开玩笑地道:“我差不多快哭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吧。”
他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不过纵使面上不显,他心里已经把乔瑾祖坟都刨出来鞭尸三代了。这是什么样的猪队友,台词写得比九十年代的恶俗言情剧还恶心。
陆衍原意是想让小姑娘开心点,毕竟人过二十岁生日不是么?平时听乔瑾吹牛逼吹得仿佛月上嫦娥下凡都要拜倒在其西装裤下的劲头,他还以为一切都会进行得很顺利。
谁知道那智障玩意儿擅作主张改成了大型真情表白现场,若是手上有枚钻戒,怕不是可以当场求婚了。
陆衍的人设被狐朋狗友瞬间拉低了三个档次,从金字塔顶端的傲娇美男转变成跪在地上苦苦等待女神回眸的有钱土老帽。
他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烟花散掉,重回寂静。
别墅里没有任何灯光,一个小时前那群醉生梦死的男女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是乔瑾刻意吩咐过的。
此刻静谧的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朦胧月光覆面,让少女的脸庞如清晨沾了露水的白蔷薇,清新柔弱,惹人采撷。
他看了一眼,忽而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笑:“我生生世世的宝贝,高兴点了没?”
土到掉渣的称谓,刚才在夜空里闪烁时还异常辣眼睛,如今到了男人的嘴里,简直比催情药剂还可怕。
低哑暗沉,尾音勾着,带来的酥麻感似乎把骨头缝都填平了。
梁挽庆幸黑夜蒙了层遮羞布,否则她的耳根一定又是爆红。她下意识就退了一步,不自在地用颊侧的长发盖住耳朵,小声道:“能回去了吗?”
陆衍指尖拉着她卫衣领口垂下的兜帽绳子,轻轻一用力,又把她往自己方向拉近了点。
“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啊。”他单手插着兜,另一手压在她肩上,轻笑道:“还是说,怕把持不住自己,所以急着要走。”
语调吊儿郎当的,活像个调戏清白姑娘的纨绔公子哥儿。
梁挽心跳确实有点快,不过她不认为这能说明任何问题,只能证明是美色惑人罢了。她抬眼,同他对视:“明天校庆,要早点回去。”
陆衍想逗逗她的,可惜姑娘心比坚冰,他啧了一声,发觉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这姑娘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香槟玫瑰烟花,三大杀器都上了。
要说无感,她在餐厅的脸红害羞也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