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林的被张三黑连拖带拽,终于下了楼,院子里停了一辆老式的212的绿吉普,绿帆布都已经发黄发黑了。
但看车胎和外观应该是经常用的,张三黑拉开车门将姓林的塞进后座,这人依旧在叫喊,有妖怪,有妖怪。
李灿拿了半自动步枪,心境也镇定下来,告诉张三黑,昨天下午突然冒出来一群人高的黑獒,凶狠无比,然后是一群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整个镇子里的人都变傻了,乖乖的被他们带走。
李灿指着柏油路的尽头,正是上山的位置,道:“他们从这里走了。”
张三黑看了看她,再看看身后吓的鼻涕、眼泪、口水一起流的中年秃头男,对李灿说道:“你带着他回县里,开车去路况差点,也能走,快去快回。我去上山看看。”
李灿瞪大了眼睛看着张三黑,道:“不,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在一起行动,安全系数更高,否则死的更快。”
张三黑也懒的啰嗦,点点头,发动吉普车,轰鸣着就冲山道疾驰而去。
吉普车没有钥匙,但这在张三黑面前并无大碍。他直接用比特流金属刺进车锁里,变化出钥匙模样,拧开,发动机想起,再用意念力锁住便可以了。
吉普车引擎声在空寂的小镇上格外的刺耳。张三黑将油门踩到底,镇里的柏油路坑坑洼洼,吉普车颠簸的跟汪洋中的小船一样,忽高忽下,后座的这姓林的男子如杀猪一般拼命的尖叫,吵的李灿都皱眉。
吉普车因为颠簸速度并不快,循着爬山路,饶了半个山腰,就停歇下来。发动机再也无法启动。
张三黑带着李灿和林姓男子下车。李灿追问道:“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张三黑指了指路边车轮印,道:“追着车轮印继续向前,最后能找到有手机的信号塔,我们要往外打电话。”
李灿却道:“不用继续顺着盘山路走,我们抄近道。”
她说着拉着林姓男子就往路边坡道那里走,但这姓林的哪里肯,嘴里喊着,我不走,我要回去。声音喊的是撕心裂肺。
李灿终于拉不住他,姓林的转身就顺着盘山路往小镇跑。她还想去追,张三黑扯了下他,任由这林姓男子落荒而去。
张三黑催促着李灿带路。
李灿背上带着半自动步枪,揪住山坡上的藤根、草茎,慢慢往上爬,这盘山路本来就是坡高弯险,而从山腰间直接上下,更是难上加难,张三黑原来还想着要给她搭把手,扶她一下,可见她手脚并用,身体轻盈,灵活的象只黑猫。眨眼功夫便攀了上去。
张三黑紧跟其后,两人在盘山道上垂直查找车印,李灿就说:“这盘山路是去青峰山的,以前只有这条道,后来北坡也修了路,这条道走的人就少了。尤其首尾道路前些年都被人砸毁了,来的人就少多了。结果让我们大言镇也被隔绝开了。”
她正说着,地上的车印没了,绕过山坳,一辆白色的坦途停在路边,车头冲着密林,密林里一条显眼的人为通道,黑漆漆的看不见里面。张三黑让她噤声,两人都猫下腰,耳边就传来索索的声音。
张三黑看了看她,李灿早已把步枪装弹冲着坦途车。
张三黑和她示意,便绕行逼近了这密林。
悉悉嗦嗦的声音越来越大,张三黑身体轻轻弹起,跳到附近的一株老树树杆上。
这一跳让李灿看得目瞪口呆,她只在武侠片里才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心里正疑惑,坦途车旁边闪过一个妇人,穿的是藏蓝色的制服,胸口的工牌是大言通讯,原来是手机店的,李灿仔细的辨认着这个妇人,大言镇一共才五六千人,若非初来乍到,否则很难说不认识。
不过这妇人衣服污秽不堪,制服下面的白衬衣也被扯的凌乱,露出胸口红色的文胸,头发也都披下,她走路极为困难,一步一个脚印,摇摇晃晃,山风吹过,拂过她的头发,这是一幅呆板无神的面孔,仿佛就是一个泥塑般。
李灿终于认出了她,小声喊她:“茉莉姐茉莉姐。”
茉莉姐并没有理她,但却调整步伐,冲李灿这边走了过来。那种呆滞与僵硬让李灿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诡异之感。
李灿心里不由的就紧张起来,端着的步枪也颤抖起来,瞧着张三黑的方向,这时候张三黑也不见了踪影,她终于反应过来,冲着茉莉姐叫道:“茉莉姐别动,趴下来,趴下来。”
茉莉姐并没有理睬她,离她越来越近,山间的阳光均匀的散落在这小片的山坳中,茉莉姐那副死鱼般的双眸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看见了她,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李灿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这个目光正是她以前猎杀野物时,在死去的猎物身上经常看见的。
她猛的起身,不管再多担心害怕,猛的冲茉莉姐喝道:“站住,再动就开枪了。”她的步枪平端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笔直的冲着茉莉姐。
但是茉莉姐浑似没有听见,一步一步的继续向前,李灿一退再退,只觉得脚下一软,已经到了路基边,再退要么跳下路崖,要么顺着山道往上。但是坦途车旁又闪过一个身影,五十多岁的胖叔,那是早点铺的胖老板,体型动作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他也是一摇一晃的冲着李灿走了过来。
李灿这一愣神,茉莉姐已经抵上了枪管,茉莉姐一摆手,打开枪管,李灿差点没有抓稳步枪,脚步一乱,连退几步,脚后跟磕在石子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茉莉姐裂开大嘴,嘴角一缕鲜血就流了出来,森森白牙上都是血渍,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李灿心头发麻,大叫一声,端着步枪扣下了扳机,那些子弹尽数打在茉莉姐的胸口,她没有瞄准,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根本不用瞄准。
茉莉姐如铁板一样。退了几步,浑然没有中弹的感觉,跟着又继续向前。
李灿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恐惧的深渊,这是怎么回事!?
她爬起来,转身就跑,李灿转身的一瞬间,胖叔身后,又一个熟悉的身影五婶,手里抓着的正是一个小孩的大腿,鲜血仍在滴落,她毫无意识的抓在手里,偶尔还那这根大腿东戳戳西碰碰。
茉莉姐、胖叔和五婶动作都是蹒跚、东摇西晃,李灿紧跑几步便将他们抛在身后,因为恐惧而紧张的喘不过气,转身端起步枪,双手颤抖,枪口根本瞄不准。
她深呼吸一口气,准心正瞄准了茉莉姐的眉心,李灿这时毫不犹豫,径直扣动了扳机。
“砰”李灿耳边的枪声响起,却听到如山呼海啸的轰鸣,接着她只觉得身体随之震颤,眼前一片模糊。她下意识的连着扣动步枪。子弹尽数被射出去。
步枪的反弹力仍是巨大,她即便熟悉枪械此时也觉得双手和肩头酸麻,身体连连后退。
“嗷,嗷,嗷,”响彻山谷的嚎叫让李灿不知所措。
但是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李灿潜意识让她继续后退,双眸终于发现身前这异常。
茉莉姐已经成了一堆肉酱,一个体型巨大,身高足有七八米三层楼高,铁塔般的血肉怪物站在她的面前。
李灿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这个怪物拳头足有那辆坦途车般巨大,指甲足有一两米长,全身赤红,皮肤仿佛都要渗出血来,腰间垂下的话儿足有汽车车轮般粗大,随着血巨人身体的动作而晃荡。
血巨人冲着李灿咧嘴嘶吼,双眸通红如血。
李灿吓的浑身瘫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惊恐中,一翻身从路崖滚落下去,血巨人嗷嗷乱叫,一把将走上前的胖叔、五婶拨开,跟着也跳了下去,山道上一声轰响,血巨人拦住了李灿去处。
李灿全身上下尽数是荆棘木刺,此时那里再有办法。
血巨人嗷嗷再叫,走上前一把将李灿身前的碗口大的树木扯掉,树根带起的泥土洒落在李灿脸上、身上。
李灿顿时哭了出来,这是害怕到极处的反应,她自知不可避免一死,可惜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早知道就该和林叔一起下山求助了。
忽然中,她身前落下一团黑影,黑色t恤的张三黑从天而降,轻盈的落在李灿身前,厚实的背包正挡在李灿眼前。
血巨人巨大的手掌贴在张三黑眼前不足一尺处,却再难动弹。血巨人兽性勃发,一双巨拳如擂鼓般砸了下来。
张三黑抵挡着这巨大的冲击力,意念力屏障猛的向外推搡,将血巨人逼退两步,他抱起李灿,身形跃起,几个起落,落到另一处山坳中。
李灿对这瞬间发生的变化简直应接不暇。她原以为这个名为张牧的年轻人也许就是时常被人们提及的驴友,她也跟着父亲的想法,从他身上榨取更多的价值,包括打猎、向导,甚至不惜安全去走野道,她甚至希望能猎杀到一两只国家级保护动物,这样她就能索取更多。
此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张牧来大言镇是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