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有些迟了。
赵陆想了想,问:“孙太后送过来的那些东西,你如何处置了?”
“奴婢叫人炖了汤,方才连同晚膳送了进来,但摆放时换成了一盅味道极淡的鸡汤。”
摆菜布菜的是两批人,若手脚快些,就没人知道汤被换了。报到孙太后那里,就是赵陆吃了她送过去的那些东西,也不至于让孙太后怀疑。
赵陆点头。又听到金公公说的是“味道极淡的鸡汤”。心道果然是这道汤,难怪他喝的时候直反胃。
因为孙语兰那一遭事,赵宜安连着几日让延月炖鸡汤喂他喝,赵陆简直已经闻鸡色变。
回神,又叫了热水,擦完了身,赵陆换了寝衣躺在床上,也睡了。
*
金公公吹熄烛火,悄悄退出去,没过多久,忽然从门外钻进来一个人。
赵陆睡得一向很浅,来人虽然脚步轻轻又屏着息,但他还是立刻就发现了。
“谁?”
对方忙小声道:“是我。”
“宜安?”
赵陆支起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的灯早被熄了,此时只有窗外的月光映着雪透进来,照出朦胧的影子。
在当中立着的,果然是赵宜安。
“你来做什么?”赵陆开口问。
只见赵宜安仍旧穿着白天穿的烟色稠裤,但没穿外面的裙子。斗篷也没有,上身只着两件单薄的藕白色衫子。
她手里拿了一块帕子,站在原地踟躇道:“昨夜我就睡在这里,今天我也想……”
赵陆突然打断她:“方才不是答应了么?今天去对面睡。”
赵宜安便抓了一下帕子,慢慢朝赵陆走去。
“我现在不答应了行不行?我不想一个人睡。”
赵陆略略蹙眉,没有点灯,赵宜安又是背对着窗,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不行。回去。”
说毕,赵陆侧身,要叫金公公进来。
但赵宜安却忽然扑到床边,抱住他的腰:“不要叫人。”
赵陆被她扑得一怔,忙反手将她拉开:“赵宜安,你在做什么?”
语气有些僵硬。
赵宜安伸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抬起头,忽然问他:“你想他们进来么?”
“什么?”赵陆哑然。
“你不想他们进来。”
赵宜安替他回答了。
她仍抓着赵陆的衣服,空出拿着帕子的那只手,抬起来缓缓抚上赵陆的脸庞。
“只有两个人,只有我和你。”赵宜安轻声道,“这样不好么?”
温玉般的指尖轻触他的眉间,赵宜安低声叹息:“别皱眉了,我不喜欢。”
赵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谁教你的这些?”
语气凌厉了不少。
赵宜安却歪头,疑惑道:“没有人教我。”
赵陆力气大,她抽不出自己的手,只好松开他的衣服,用另一只手搂住了赵陆的脖颈。
霎时间,美人柔弱无骨,轻轻倚在他的肩头。
“没有人教我。”
赵宜安又重复了一遍。
吐息间皆是她身上的玫瑰香气,赵陆只觉得眼前忽然模糊了不少。
他回过神,问:“你做什么?”
这会儿倒温和了些。
原来是赵宜安用帕子遮住了他的脸,所以赵陆才觉得眼前景色朦朦。
赵宜安仍被他握着手,她弯起眼睛笑:“你闭上眼睛就知道了。”
“不闭。”
赵宜安便道:“不闭就不闭罢。”
说完,她往上微一用力,原本倚在赵陆肩上的身子就贴上了他的胸膛。
赵陆只觉唇上一暖,接着又温又热。
“咣——”一声响。
赵陆忽然惊醒:“何事?”
只听金公公在外回道:“是湖嫔,半夜身子不舒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存稿箱虽然瘦小,大家不要嫌弃它,它已经很努力qwq
第40章 滑脉
从东次间出来,赵宜安被延月扶着,去了对面的西次间。
孙语兰睡过的那张榻,早被赵陆遣人搬出去,换了一张新的。
不过此时赵宜安并没有心思在意这个,她微微蹙着眉,坐到了床边。
延月问:“娘娘这会儿是去温泉沐浴,还是单叫热水来洗一洗?”
汇泽阁离温泉不远,出去洗也很方便。况且在行宫这几日,赵宜安都是去温泉洗的。
闻言,赵宜安靠在床柱上懒懒道:“我不想出去了。”
延月便道:“那奴婢去叫热水。娘娘且等一会儿。”
赵宜安点头。
延月出了门,赵宜安仍坐在床上。
应秋在收拾她的衣裳,混堂司的小公公搬了浴桶进来,延月跟在后面,指挥他们摆在何处。
等一应用具齐全,延月便去喊赵宜安:“娘娘,随奴婢去稍间罢。”
见赵宜安神色有些不对,延月问:“娘娘可是不舒服了?”
但赵宜安只是摇头。
以为是从赵陆那儿出来生闷气,听赵宜安如此说,延月也不敢多问。扶着她去稍间沐浴。
沐浴时赵宜安也默默无言。
延月一面注意着,一面在心里想对策。等换了寝衣,她问道:“奴婢将娘娘的书拿过来罢,娘娘也好打发时间。”
赵宜安摇头:“别吵着他。”
延月便讪讪:“娘娘说的是。”又问,“这会儿娘娘可想做些什么?”
赵宜安往床上一靠:“不做了,睡罢。”
往常赵宜安都在赵陆跟前,或是看书,或是替他剥花生。这会儿不在了,倒确实也没什么好做的。
延月应是,见应秋已将赵宜安的被子烘暖了,便和应秋一起,将赵宜安扶上了床。
替她盖被时,应秋忽问:“娘娘果真没有不舒服么?”
赵宜安仍是摇头。
“若身子不爽快了,娘娘一定告诉奴婢们。”
赵宜安瞧着她点头:“好。”
待延月熄了灯出去,留下应秋,睡在角落的小床上守夜。
赵宜安盖着被子,只从中间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她盯着头顶的帐子望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不一样,这不是赵陆的床,也不是他的帐子。
又过了半刻钟,赵宜安才沉沉睡去。
一直在边上小心听着动静的应秋,自然也听到她那声叹息。
憋了许久,等到传来赵宜安均匀的呼吸声,应秋才捂着嘴偷笑。
娘娘这是想陛下呢。
又候了一刻钟,见并无什么异动,应秋闭上眼,也准备休息了。
哪知并没有多久,床上的赵宜安忽翻了个身,哼哼了一声。
应秋耳朵灵,忙坐起身问:“娘娘?”
赵宜安捂着心口:“难受。”
披上外衣下了床,应秋一面利索穿好,一面点了灯,擎在手上,用来察看赵宜安的情况。
只见她微蹙着眉,眼神有些游离,又脸色微白,一望就是有恙。
将等放床边的小几上,应秋一面从被子里拿出赵宜安的手替她诊脉,一面安慰她:“娘娘莫担心,有奴婢在。”
是滑脉,虽不甚明显,应秋却也有了眉目,多半是积食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