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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宋清则却是不恼不怒。留恋一般搓了搓手指,强烈的情绪在眼中翻滚,“你还是这么瘦。好像一把就能捏碎。”
    这个动作让夏时感到恶心。她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警告:“宋清则,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他听见,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报啊!不过,报警你能说些什么?哥哥跟妹妹叙旧有错吗?还是……”他微微倾身,贪婪地望着她,“我把你怎么着了?”
    第八章
    宋清则是夏时继父的长子。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宋天遇便和妻子领养了他,两年才后有了宋清焰。
    李淑影和宋天遇是半路夫妻。这样的情况下孩子很难融入到同一个家庭。夏时也不愿意做母亲的拖油瓶,坚持留在国内,李淑影只好将她留给妹妹照顾,自己跟着宋天遇出国。
    夏时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能跟他们见上面。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与宋天遇和宋清焰相处的还算不错,而跟宋清则始终有一种难以亲近的陌生感。
    直到后来,他们彻底撕破脸。
    夏时这幅无力抗争的模样惹得宋清则眼睛都亮了。他低声笑着,仿佛在看一只困兽。
    “你看,兜来兜去我们还是都回到了榕城。”
    夏时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慢慢拉开皮包的拉链,“那又怎么样?”
    宋清则注意到她的动作,手背上的疤忽然发烫。眼底顿时涌上几分阴沉,“怎么?还想送我一份大礼?”
    夏时握紧包里的手术刀,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是啊,你怕了?”
    “呵……”
    一束强光从大门外照射进来。
    宋清则眯了下眼睛,适应光亮后看见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缓缓走向这边。
    他的记性一直很好。再加上之前特别注意过这个人,仅凭身形和走路的姿势立刻就分辨出了是谁。
    尖锐的嫉妒涌上心头,他脸色阴晴不定,讥讽地撇了撇唇:“反正下周爸妈就回来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夏时忍无可忍:“滚!”
    “夏夏,咱们来日方长。”
    宋清则看了那男人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轻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夏时身体僵硬,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闭了闭眼,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情绪稍微放松下来,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她身子一抖,以为是宋清则去而复返,扬手就挥了过去。
    随即听到一声短促的闷哼。夏时一怔,立刻转过头。
    破碎的光影下,叶北周静静望着她,神色晦暗不明,“见面礼?”
    他的右手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虎口延伸到手腕,殷红的血正无声往外冒。
    夏时手一颤,刀掉在了地上。她喉咙发干,眼中有几分藏不住的慌乱:“我不知道是你。”
    叶北周目光不离她的脸,“你以为是谁?”
    她沉默了几秒,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叶北周瞟了一眼,没接,无声看她。
    夏时只好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轻轻把血珠擦掉。
    “我是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简单的用纱布裹住伤口,顿了顿,忍不住懊恼,“很疼吧?对不起。”
    她有一团乌黑而柔软的头发。上学的时候,别的女生都喜欢花里胡哨的发圈和夹子,她只用一个黑发圈绑起来。走路时发尾一甩一甩,像小猫的尾巴。
    现在她留着一头短发,发丝贴服脸颊,一张脸看起来只剩巴掌大。
    而此刻,她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叶北周喉结动了动。想说老子过来还不是因为想见你。
    想法一旦冒头,就像生了根发了芽一样蓬勃发展。越想越控制不住,等回过神,他已经到了这里。
    但那日她斩钉截铁的“不后悔”犹在耳边,像一堵墙,堵住了他所有话头。
    叶北周佯装不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的是。”夏时放开他的手,同时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庆幸刀没开刃,伤得不深,不然怕是要走一趟医院了。
    手上的温度抽离,叶北周心中涌上一阵失落。他不爽地拧了下眉头,忽然问:“你刚才怎么了?”
    她心一跳,垂了垂眼眸,顾左右而言他:“伤口不严重,但是也需要上药。”
    叶北周周身的气压瞬间变低,冷着声音重复一遍:“我问你刚才怎么回事。”
    夏时有些烦躁:“跟你没关系。”
    一阵寂静。
    他冷冷一笑。
    “行,是我多事。”撂下话,他转身就走。
    血染在她的指尖,红得刺眼。夏时心中一紧,忍不住叫他:“叶北周,你的伤……”
    他扭过头来,语气蛮横:“你管得着吗?”
    夏时叹了口气,几步跟到他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拽住他的衣摆,放低声音:“我陪你去买药。”
    这个举动令叶北周微微一怔。
    上学那会儿他上课喜欢睡觉,总是被老师点名,夏时就在桌下扯他衣服将他叫醒。每次这样,叶北周都有一种自己被猫挠了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夏时是个十分柔软的人。在他身边的时候很少会有小情绪,就算因为某些事情感到沮丧,也很快就会恢复。就是他们在一起后,她也没有仗着女朋友的身份要求他做什么。
    还记得有一次,几个人在她家院子里烤肉,李越忽然问他:“你看夏时像不像向日葵?你这个太阳在哪个方位,她的脸就转到哪去。”
    当时叶北周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在他眼中,夏时跟空气差不多。平平无奇中透着一点索然无味,就这么无声无息围绕在身边。
    直到后来他尝到了窒息的滋味。
    当一直存在于他身边的空气突然被抽离,活在真空中的叶北周才知道夏时对他而言是什么。
    她不是他的命,却可以续他的命。
    然而当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
    从小区出来后,他们去了药房。夏时熟门熟路地拿了碘伏和生理盐水去结账。叶北周慢悠悠跟在后面,随手抽了一盒喉糖放上去。
    夏时看见那盒糖,抿了抿唇,一起把钱付了。
    离开药房,他们在路边找了一张长椅。夏时就着落下来的灯光给叶北周的伤口消毒包扎。
    纤细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缠着纱布,认真又专注。精致的小脸儿沉静柔和,打眼看去与高中的时候别无二致。
    叶北周喉咙发痒,有点想抽烟。但她在身边,又离得这样近,他不想给她抽二手烟。
    挣扎间,一只不长眼的蚊子飞进视野里,慢慢靠近夏时。
    他蹙眉,抬起手将蚊子赶走。
    小飞虫嗡嗡绕了几圈,不到两分钟,又飞了回来。叶北周“嘶”了一声。
    胆儿肥啊!
    他再次挥手去赶,蚊子抢先落在了夏时额头上。纯洁无暇的肌肤上多出一个扎眼黑点儿,叶北周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掌慢慢靠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扣了上去。
    啪——
    夏时被打得一怔,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睛,“你……”
    细腻温热的肌肤贴合掌心,他喉结无声滚动。望着她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叶北周心底陡然生出几分烦躁。
    操啊!
    慢慢挪开手,看清了她额头上印着一块淡红。他莫名心虚。摊开掌心,想让夏时看清楚,“我打蚊子。”
    “……”
    卧槽,蚊子呢?!
    夏时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慢慢移开视线,抬手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接着把纱布和药水放到他身边,“记得三天换一次药。”
    叶北周忍不住重申:“我真的在打蚊子。”
    夏时没接话。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明天还有班,“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谁说没事儿?”叶北周拿眼斜她,下颚线缓缓绷了起来,“你给我坐在这等!”
    夏时:“?”
    他哼了一声:“那只蚊子肯定会滚回来。让它自己说,刚才是不是差一点死我手里。”
    夏时:“……”
    她一脸无语的样子,像极了以前拿他没办法时会露出的神情。
    叶北周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挑了下嘴角,将那盒糖递过去,“手不方便。”
    夏时犹豫一瞬,接过铁盒,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再将盖子抠开。一颗颗白色糖果挤在盒子里。
    “想不到现在还有的卖。”
    叶北周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化开。
    “一直都有。”说着他拿起另一颗,趁夏时不注意塞进了她嘴里。指尖碰触到的柔软让他心底一荡,他眼色渐深,嗓音哑了下去,“交换你的药。”
    夏时怔了怔。无意识地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盈满口腔。
    叶北周以前经常受伤。不是打篮球被抓伤,就是打架受伤。夏时从最初的惊恐到后来的淡定,慢慢习惯性的会在书包里准备一盒创可贴。
    他受伤了,她便撕一条递过去。
    后来有一次,两人因为一件小事产生了矛盾,夏时被叶北周气得连续几天都没搭理他。下午自习的时候,这样一盒糖出现在她的桌面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冷淡,眼神却早已松动。
    叶北周长长的手臂伸过来,手腕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交换你的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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