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明白。”
差事都安排完后,刑氏就等着看好戏了。她扶着一个丫鬟的手,慢慢往内卧去。一会儿有得吵了,得赶紧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会儿。
刑氏才进入梦乡,还没能睡上会儿呢,就被丫头喊醒了。
“夫人,出大事了。”
刑氏立马坐起来问:“什么事?”
“是……是唐姨娘发现……发现了……”知道内幕的人,就几个心腹老嬷嬷,所以前来禀报的丫鬟并不知,所以不敢怎么直说,怕夫人发火,只能吞吞吐吐的。
刑氏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管说。”
那丫鬟跪了下来,才敢说实话:“夫人,唐姨娘如今正跟世子爷闹呢,她也把薛姨母打了。前院儿,现在闹得不可开交。世子爷……世子爷他……他竟然与薛姨母苟到了一起。正……正那个的时候,恰好被唐姨娘撞到了。”
“走,过去瞧瞧。”刑氏立即带着人往前院去。
路上,边走边问:“几位爷可在?”
丫鬟回说:“几位爷都在,但表少爷不在。事发之后,大爷就让人送表少爷回自己屋子去了。如今,唐姨娘跟泼妇似的,追着薛姨母打。世子爷……倒是护着薛姨母,直骂唐姨娘是泼妇。”
“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唐姨娘已经被老侯爷赶回去了,今儿根本不该回来。今儿不该回来,日后也不该回来。言下之意,竟是要彻底打发了唐姨娘。”
刑氏心中冷哼,她就猜得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第55章
按着刑氏的计划,就是要让唐姨娘撞破那二人苟且。所以,她早在薛姨母喝的茶水中下了催情的药。
薛姨母以为自己攀了高枝儿正得宠,所以,受了委屈,自然会去找男人。只要二人单独呆着了,必然会行苟且之事。
这招数虽下作,但却好用。刑氏虽行了下三滥的计谋,但心中也是有杆秤的。
比如说,这是家丑,她心中明白得很,闹来闹去,也只能自己家人知道。顾着侯府满门的名声,这人自然是不能丢到外头去的。
所以,当初才建议只筹办一个家宴。
如今所有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敢闹出阁去。今儿这事若是闹了出去,但凡走漏半点风声,刚刚秋闱高中的三位爷,于谁都没有好处。
都有短处拿捏在彼此手中,闹来闹去也闹不出花儿来,如今,自然得是刑氏这个主母主持公道。
另外,刑氏手中还有一张牌,就是要揭穿当年世子爷其实并不是想娶她的真相,努力塑造一个她才是最命苦、最无辜的这样一个形象。她要让叶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一双儿女。
叶世子与薛姨母偷情的地方,是偏僻的一处院子。这院子因为离正院远,叶家人丁又不算多,所以便荒废了。
刑氏前脚才踏进院子,就见二夫人扶着老太太也过来了。
于是刑氏忙过去请安:“娘。”
老人家跟二房那儿,自然也是她透露的风声。
这件事情,自然得叫老人家做主。
几人过去的时候,薛姨母衣裳倒是完整的,只不过,头上散乱,脸上也泛着红晕,经过事的人一看就懂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气得抡起拐杖直朝薛姨母打去,叶世子护着人,倒是不让打。
老太太更气:“怎么?你如今倒是敢为着这么个东西,来违逆我?”
叶世子也没料到会这样,只能跪在地上说:“娘,儿子想纳姨姐为贵妾,收在房中。”
“你做梦!”刑氏还没说什么,唐姨娘最先跳起来,“这个贱妇,她哪有脸进这个门。她是什么身份,敢与我平起平坐。”
“她是刑家三小姐。”叶世子压低声音怒吼。
唐姨娘是气疯了,说话根本毫无顾忌:“我连刑家嫡出的小姐都瞧不上,会瞧上一个庶出的?呵~何况这个庶出的,还是一个寡妇。寡妇勾引自己妹夫,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以前有多宠唐氏,如今就有多厌烦她。也是第一次,叶世子觉得,唐氏这个女人简直泼辣得可怕。
他以前怎么会宠爱这样的女人?
不管基于哪方面的考虑,刑氏都不可能让薛姨母进侯府大门来。这个姐姐,也不是个安分的,留在府里,也是个祸害。
不过,若是她愿意做外室,刑氏就管不着了。
于是刑氏说:“想必世子爷是糊涂了,她是薛家明媒正娶的娘子,与薛家的婚约不除,如何能抬进府里来?岂不是给侯府揽事儿?再说,护哥儿如今正忙着学业,这个节骨眼上,你纳他娘为妾,让他如何自处?”
薛姨母一听会影响自己儿子前程,立马又哭起来:“世子爷,护哥儿是无辜的。”
叶世子冷脸问刑氏:“那你说怎么办?”
刑氏觉得好笑极了:“爷自己闹出的丑事儿来,还敢来问我怎么办?我还没问你呢,我三姐大老远来投奔于我,如何就被你轻薄了?你也太不把我们刑家放在眼里了。”
又引着说:“当初我在闺中之时,上门来说亲的人可不少。若不是你们叶家大张旗鼓跑去江南上门提亲,我娘如何能把我远嫁?母亲常与我说,当初是世子爷您南下游玩时瞧中了我,这才托媒人上门求娶。”
“可我嫁到侯府来,世子爷可给过我一日好日子过?”
“你纳唐氏女为贵妾,我忍了。你宠妾灭妻,嫡庶不分,我也忍了。你暗中算计,毁了榕儿一桩好姻缘,我又说什么了?可如今……你竟然胆敢偷吃到我三姐头上。你当真以为我刑家没人了?”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世子爷?你既这般瞧不上我,当初为何又要上门提亲?”
叶世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薛姨母却弱弱说:“其实……当初世子爷瞧中的人……是我。”
刑氏就等着她说这句话,立即问:“既是三姐与他私定终身,为何提亲的却是我?难道,三姐与他暗中定情的时候,说自己是刑家四小姐吗?”
薛姨母闭嘴了。
老太太一番话听下来,算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
于是又抡起拐杖来,将叶世子跟薛姨母一并打了。
“你这个杀千刀的败家子,你糊涂啊。你竟做出这等丑事来,你日后还怎么有脸在朝为官?叶侯府日后落在你手里,也是日渐衰败的命数。你且等着吧,这件事情,没完!你爹肯定知道了,回头让他把你打死得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你连你弟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当初,你父亲就不该请封你为世子。”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初你落地的时候就该掐死你。”
发生了这种事情,薛姨母母子自然不可能再留在侯府内。不过,叶世子外头私产多,自然有住处安排他们。
老侯爷得知此事后,没说什么,他知道打骂已经无用,这个儿子是废了。所以,他心中是动了请废世子的念头。
萧儿若是出息,来年再中进士,日后一步步稳扎稳打在朝为官,这自是最好不过。若是萧儿还是差着一口气,再三不中,那么为了侯府的前程考虑,他只能筹谋着将爵位传于二房。
老二从小就出息,苍哥儿也稳重,日后谁继承了爵位,都比那么个东西继承的好。
刑氏这几日病倒了,府医说是急火攻心,气着了。老太太心中总觉得亏欠这个儿媳妇,便叮嘱她好好休息,老人家倒也日日来探望,陪着她说说话。
冯氏怀了身子,如今已有五个月大,不方便侍疾。所以,只能叶榕这个女儿日夜守在母亲身边,衣不解带照顾着。
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长辈们虽然不肯明说,但,叶榕却猜得着一二。薛姨母母子突然搬走了,母亲又病了,唐姨娘自那日回来后就赖在府上不肯再回去……叶榕心中明白,或许她那父亲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如今薛姨母住在府外,父亲又正宠她,所以,自然鲜少回府来。而唐姨娘如今就算赖着不肯走,也只会更让父亲厌烦。
唐姨娘独得恩宠惯了的,如今忽然失宠,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如今这个时候,唐姨娘越是胡闹、嚣张,她在父亲那里的印象,便越是大打折扣。
其实只要唐姨娘不得宠,唐家再怎么厉害,也无大碍。毕竟,唐姨娘只是一个贵妾,叶千荣也只是庶子。只要她爹不再嫡庶不分,唐姨娘母子便搅不起什么风浪。
叶榕不由觉得,她母亲这一招,实在厉害得很。不由又想,之前母亲一再严厉说她与表哥不可能,又不肯说原因,可能当时就在筹谋着布下这场局吧。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薛姨母平时在她跟母亲面前谨小慎微的,一副寄人篱下无可奈何的可怜样……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至于她父亲……叶榕对他早彻底失望。他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不意外。
“榕儿,娘没什么不好,你去歇着吧。”
刑氏的确没什么不好,病都是装出来的。只是,有些事情既然一开始就瞒着女儿,刑氏便想瞒得彻底一些。
叶榕说:“就让女儿多陪陪您吧。”
娘不说,她也乖觉的不问。她知道娘是怎么想的,娘觉得这种污秽肮脏的事情,不该让她们几个未出阁的姑娘知道,所以,当时直接打发了她们去二叔二婶那边。
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考虑。就像前世的时候,她为了给自己铺一条康庄大道,不惜亲手杀了父亲。而这一切,娘也都紧紧瞒着她。
娘与哥哥为她付出的实在太多,所以这辈子,叶榕坚定一定要护得母兄周全。
刑氏撑着身子卧坐起来,握住女儿手道:“娘知道,你定然是听说了些什么,但你一定别往心里去。护哥儿那孩子,的确是可惜了。但这件事情于他来说,也是一个磨练自己的机会。若是这点坎儿都跨不过去,日后也成不了什么事。”
如今闹成这样,叶榕知道,她与薛护断然是不再可能的了。
之前顾旭莫名其妙突然当着两家长辈提亲,打的她措手不及,当时顾大夫人也在,她必须寻个好的理由拒亲。所以,着急之下,便说自己与薛护在议亲。好女不嫁二夫,既是与别人在议亲,自然不可能再与顾旭。
拎薛护出来对付顾旭,之后事情解决了,她自然不可能再一脚把薛护踢开。再说,虽只短短数月的接触,这位表兄的人品才学,她还是欣赏的。加上又知道前世薛护仕途不错,又怕顾旭之后继续一再纠缠而她无应付之力,便也真起了嫁他的心思。
但当时她并不知道薛姨母竟与父亲勾搭上了。
如今事情闹到这一步,她与薛护自然再无可能。叶榕想,父亲与薛姨母的事儿,薛护该是不知情的,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想必对他来年的春闱考有影响。
叶榕欣赏他的才情学问,如今倒是有些为他可惜。只希望他能如母亲说的那样,跨过这道坎儿去。
叶榕彻底熄了嫁薛护的心思,不过,薛姨母自从独得叶世子恩宠后,这样的心思倒是更浓烈了些。每回叶世子去她那里的时候,她都会吹些枕边风,鼓动叶世子说:
“榕姐儿与护儿的亲事,也该提一提了吧?”
叶世子虽然是用下半身考虑的,但这种大事他做不了主,倒也不敢承诺。
只说:“榕姐儿亲事她母亲说了算,你那四妹如今不但恨我,更恨你。我若是提了,她指定追着我一阵辱骂。何必讨那个不痛快去?”
薛姨母便不高兴了:“你是侯府世子爷,是榕儿亲爹。你自己闺女的亲事,难道你这个亲爹做不得主吗?你就是嫌弃我们母子,不肯将你那宝贝女儿嫁给我儿子。”
叶世子如今正宠薛姨母,于是耐着性子解释:“你想想,你我如今的关系,榕儿也不适合嫁薛护。别闹了,簪花坊里新出了一款头饰,我瞧着特别适合你,改日你去瞧瞧。”说罢,执起薛姨母手亲了下。
薛姨母倒明白寄人篱下需懂进退的道理,于是见男人有了点不耐烦的意思,她就识趣闭了嘴。如今能捞点银子与首饰,总比什么都捞不着的好。
至于护儿与榕丫头的亲事,倒不着急。
薛姨母如今住在外头,且叶世子也有军务在身,所以,也并不是常常过来。闲暇之余,薛姨母想着,既然世子爷不帮她,那么,她只能靠自己了。
薛姨母如今不缺钱了,自然有本事外头买几个忠仆回来。有了忠仆,自然好办事。
薛姨母见走叶世子那条路走不通,所以,她便差人暗中散播消息,说叶家的大姑娘早说与她儿子薛护为妻。说当初,叶榕母女可是当着荣国公府顾大夫人母子的面说的,因着早说给了她儿子,所以,连顾家大爷亲自提亲都拒绝了。
又说,叶家是瞧中了她儿子的学问好。只待得她儿子来年高中进士,这婚事便能敲定下来。
总之,薛姨母就是差人四下诋毁叶榕名声,想逼得她最后只能下嫁给她儿子为妻。
有关叶榕的一切,魏昭都关注着。所以这件事情,自然也瞒不过魏昭。
听属下报来消息后,魏昭倒是淡定从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不过,没过几日,京中便传来消息,说是薛护于一酒楼中睡了一良家女子。那良家女子年方十六,外地上京来寻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