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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当然没见过,”昭昭马上说,跟着嘱咐沈衍,“你别说的这么正式,尤其别当着长辈说。”说得太正式,妈妈肯定要问。
    “这态度就对了,”沈家恒误解了她的意思,附和劝导,“谁交男朋友,交一个就一锤定终身?只是谈得来。”
    昭昭实在说不下去了,悄然把腿收回来。
    沈策给沈衍打了个眼色,让他带沈家恒去下边的主场玩儿,沈衍没多想,认为是小姨累了,所以要他单独招待这个远房的亲戚。三言两语将沈家恒请出去。
    他对荷官颔首,算道谢。
    荷官也点点头,带着剩下人全走了。
    昭昭在人走光后,手指压着一张扑克牌在绒布面上转。沈策的一只手搭在那,绿绒布上他手指倒是修长,单看骨节线条,就风流得很。
    他俯过来,看她转牌,将亲不亲的档口,昭昭偏头:“把人打发走,就想干这个。”
    他笑了。
    “不要说你不想?”昭昭抢白。
    “对,我想。”他没否认。
    可过去抱他睡时,手入衣襟的是她,前些天在香港,故技重施去摸自己的还是她。若说想,还是她更想一些。
    沈策手摸了摸她的膝盖。
    昭昭没动。他却推开椅子,人离开了牌桌。身后有开关门的动静。她奇怪回头,怎么出去了?很快,沈策拿了一块灰白色的羊绒毯回来。
    她被拉着腕子,拽过去。
    沈策抱她到腿上,把毛绒绒的毯子裹住她,这才搂到怀里。是刚摸到她的膝盖,觉得凉,这里空调打得太大了。
    “腿缩进来。”他说。
    昭昭早觉得冷了,只是没想到要这个来盖,将腿蜷起来,蜷着坐着,他将周边也都塞得严实。腰腿都被他搂住,她不由自主往他身前靠,像上午。
    “我对你,和你想的不同,” 他在她的眼皮上,低声说,“你就算和我日夜一起,让我一辈子不碰你,也都做得到。”
    他没法说,我们不同,我对你和寻常男人不同。
    这样抱着她,像他们的小时候,她在颈边微张张口、打着哈欠;像他背着她,从临海到柴桑,徒步而行;像她用棉被绕着脚下,绕出来一个圈儿,把自己和她圈在里边,抵抗她所畏惧的鬼;像她睡睡醒醒几个来回,也要坐倚在门边,等自己把剑放到地板上,对她伸出手臂,抱她在怀哄睡。
    像她对镜梳妆,他常借看檐下飞燕,来看她。他见昭昭的美,不像寻常男人想先抱住占有,而是想守住藏住,唯恐招来旁人的图谋不轨。
    而她望他的五官眉眼却很直接,常入神,回神后却不太欢喜,说哥你生的是好,便宜了未来嫂嫂。她对他倒真是……时常有所图谋。
    这就是他们和旁人的不同。
    他想到那晚在影音室是如何结束的。
    她硬要把他的上衣全给脱了,定要抱着他睡,他关了空调还是冷,不得不翻找出毯子把两人裹成一团,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这还真是他上辈子加这辈子唯一惹不起的人,你要亲,我先去润口饮茶,你要手入衣襟,我主动宽衣解带唯恐你受桎梏……
    可要说情意无杂色,也不尽然。
    沈策搂着她的腰,脖间是她真实的呼吸,轻且绵延,裹藏着男人和女人之间最不可言说的躁
    ☆、第十四章 情意无杂色(2)
    “你刚又说想,自相矛盾。”她试图拆穿他。
    他被她的语气弄得笑了。
    他是想说,曾经的自己,一根手指也没碰过她。
    不是不想,是不能。
    只要对你不利,我就不会去做。这不是只怀揣着爱情的男人能做到的。我们之间只说爱情实在太单薄了,不只有爱情,还是至亲。一个人夙念能深到百死不忘前尘,绝不可能只靠爱情一种感情,也因为你是唯一的亲人。一个人能万事皆空,万念俱灰,也绝不可能是失去区区一个爱情就能达到的。
    如此一想,过去的自己还真是无能,守不住爱人,也护不住亲人。
    最后……应该是极悔极恨吧。他猜。
    “对,我想,”沈策再次肯定。他是一个男人,没有不想的道理。
    他又笑着说:“刚说的,是哄你的。”
    昭昭倒是不恼,反而笑了。
    她又不傻,两人刚见了没几天,那种话当然只是说来听听,哄她高兴的。
    沈策面对着是单向玻璃。玻璃外是楼下场子里水晶灯。
    他这两天始终在想,当初她绝顶聪明,怎会看不出自己的哥哥是深爱她的。爱到不敢轻易回沈宅,爱到连她沐浴都不敢多听。他那一生所有的“不敢”,都是对她。
    “热了?”他摸她的耳下,发根里有了热意。
    昭昭“嗯”了声。他的手在试她颈下的脉,一跳一跳撞出皮肤,撞上他的指腹。
    他把她的头发撩起来,看那里。
    昭昭坐着不动,但有种被猛兽盯着颈部的危险感,这危险感过于刺激,以至于当他亲到那里时,浑身都战栗了一下。沈策的气息在她耳后,脖下,还有下巴下的弧度上掠过,她身上的战栗感一轮又一轮。
    像野云万里下的金黄色麦浪,一波波推到眼前,抚到她身上。
    “你锁门了吗?”她死命拽着自己的理智。
    “没有。”他找到她唇。
    昭昭眼溜到两扇木门处,竖着耳朵听外头,却又在他的压迫下张开唇,让他进来。他的舌重压着她,压到喉咙口,昭昭艰难地和他亲吻着。这亲吻的力道太重太沉了,还带着厚重的呼吸。
    “万一谁进来——”
    他笑:“没有万一。”
    漫长的亲吻,从裹在毛毯里,到全散落开,从她偏坐着,到最后跨坐到在他腿上,从重到轻,再到相互不离的吮吻。
    她最后恋恋不舍,用食指在他唇下来回滑着。只想和他一起的每秒都静止,不再流动。
    她留意到自己一直在他的目光里,继而看那微阖的眼眸。想试很久了,最温柔的这双眼。她想亲,沈策眼里有光闪过去,像飞鸿掠水面,可这惊鸿也只有她见过。
    他眼睫压下,盖住了目光。
    昭昭俯过去,唇压到那双眼上,两人静在那。她突然被火烧了脸,头埋到他肩膀上。明明接吻比这亲密多了,可全然不同。她竟嘴唇发麻,靠自己咬着克制着,才能消除一点,只觉得对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调情|事……
    再望他,他已睁开眼,似乎也被刚才那一下引得失了神。
    她耳语:“你眼睛真好看。”
    沈策哑然而笑。
    昭昭又用脸在他肩上磨了一会儿,渐渐发现房间变暗了,觉得诡异,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仰头看灯,似乎真变暗了,刚要问,沈策已经先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说话,是会暗。”
    昭昭像在看日落似的,肉眼可见地,灯光从亮黄到暗黄,再到暗红……
    “暗红的最好看。”她也在他耳边说。
    说完就后悔,他看不到。
    沈策却特意望了眼顶灯。
    他少时不见红,也曾好奇红为何物,用矫正眼镜看过,并不觉惊艳。其后家中长辈最爱收集红玉,落在他眼里就是灰暗难言。
    从不觉这是人生憾事的他,在此时有了无力感。
    “也没多好看,你不用特地看。” 昭昭被他的认真弄到心酸。
    沈策忽然回视,瞳孔里映着她。
    他想看她的唇,回忆出她嘴唇的颜色,对照出这眼前的暗红灯光。可回忆不出,记忆里也没有,万物都在,鲜活如新,唯独没有这个颜色。
    他眼帘压下,掩住了目光,笑着说:“还是想象不出。”
    好像是终于认了输。
    其实房间里的光线早转回了暗黄色,因为两人的说话声。
    他却完全没有留意到。
    那晚,昭昭辗转难眠,只为这一件事反复后悔。
    沈策身上好像不该出现“认输”这种情绪。可她又想是自己小题大做,色盲的人有许多,也不是什么大病,偏在他身上让人难过。
    后一日,沈策再次行踪不明。
    吃饭时,连沈叔叔都会奇怪问沈衍,沈策最近在做什么,让昭昭听得诧异。按理说,他要是应酬的话,沈叔叔最该清楚。
    晚上她在姐姐房里待着,是想分心想点儿别的,比方说,未来大学生活?
    在要睡觉的时间,敲门声打断了两姐妹的闲聊。
    “谁啊?”姐姐问。
    “我,沈衍。找小姨。”
    昭昭翻身下床。
    门外,走廊的灯光下的沈衍勉强对自己笑着,压低声音:“小姨方便的话,找个借口,跟我去楼下?”
    按理说,沈衍不知他们的情|事。
    但昭昭看他眼中的恳请,猜到:很急,是为了沈策。
    昭昭立刻高声说:“好,马上。”
    昭昭穿着棉布的带扣短袖、短裤睡衣,来不及换,找了条用来防晒的大丝巾,裹上自己。跟沈衍到进电梯,沈衍才说:“上回就是小姨劝下来的,这次也只想到找你。你也知道,还有三天就要婚宴了,他又是伴郎……”
    “他又打拳了?”昭昭心惊。
    沈衍皱着眉头:“看那样子,伴郎是不可能了。小姨先劝下来再说,都是我叫去的人在那,不敢让楼里人知道。”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心情不好吗?”
    “不知道。”沈衍是真不知道。
    电梯门一开,昭昭就跑出去。
    确实地下一楼的电梯外,就守着几个陌生男人,倒都认出昭昭是谁,没拦着。她跑进健身房,就听到拳腿到肉的闷声。他和那个拳师在台上的身影早就分不出彼此,拳腿都极快,她跑向拳台,没来得及辨出哪个是他,先喊:“沈策!”
    完全没人听到似的,她终于跑到近前,手抓着软绳找到他。
    手上的麻绳上都是血,两人都是,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浸透着血水,沈策突然一拳把对方砸到连退两步,继而又是一个回踢。
    “你听到没有?!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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