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疏雨知道林越对钢琴有特殊的感情,而这,跟他母亲有关。
提起他母亲,就不得不提一提林越家的事。林越家的纠葛比之某些外界津津乐道的豪门八卦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父亲那边遮掩得好。
林越母亲年轻时是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而他父亲是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平时就喜欢在外边招蜂引蝶。机缘巧合之下,他的父母经友人介绍相识,他父亲为他母亲出众的外貌所吸引,而他母亲也不过二十出头,很难不被一个看起来深情款款的高富帅打动。
于是,二人迅速堕入爱河。彼时,他们正当年轻,况且他父亲不是什么靠谱的人,做事不计后果,即使家里百般反对,还是很快为爱结婚,并有了林越。
然而,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越父亲那边的家人本就不满意他母亲,对他母亲百般刁难。而他父亲那时就是个纨绔子弟,那阵热情过去了,根本懒得多和家里争吵,不仅如此,还要反过来数落他母亲。
长期处于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林越母亲生下他不久后便患上重度抑郁症。好在林越母亲那边的家人没有放弃她,对她悉心照顾。
奈何他父亲真的渣到底,出轨冷暴力一样不落,让他母亲受到极大的刺激。一个不小心,就遇上车祸,致使左手基本失去知觉,自此再无重新弹琴的希望。
他母亲自然是不甘心的。为了圆梦,她将目光转移到林越身上。林越身上寄托着母亲的梦想,自小学习钢琴,在国际大赛上崭露头角,十七岁那年更是被世界着名音乐学院录取。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终究没能去成。原因是,他母亲得了急病,离婚时分得的财产又因母亲有赌博的习惯挥霍许多,如今再加上治病的医疗费用,简直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别说出国了,就是在国内念大学,也得紧巴巴地过日子。
至于向生父求助,倔强的他想都没想过。
自那以后,林越放弃钢琴,考取国内名校,开启校园生活。在校期间,他半工半读,偶尔接点群演的兼职,勉强能维持生活。
不过,他母亲的病比较棘手,治好后又复发,所需要的费用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几乎要压垮林越。这才有了他勾搭乔疏雨的事。
所以乔疏雨明白钢琴之于他的意义。那她还在这地方摆放着一架她并不喜欢的钢琴,很难不让他联想些别的东西。
林越有一刹那的动容,随后克制住了。这些年来,他也成长了。他能克制住对生父的厌恶,回去那个家庭里争夺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自然也能克制住对乔疏雨的心动。
乔疏雨并不知道林越的内心如此复杂,她其实有点小尴尬。她担心林越会察觉到她细微的小心思,毕竟她向来风流潇洒,突然发现自己有被感情牵绊的迹象,不免慌神。
幸亏林越并不想揭穿她,无意掀开两人之间隐形的面纱,轻轻地把这事带过了,“不早了,去吃晚餐。”
乔疏雨难得乱了心思,随意点头,跟在林越身后走了一段路,忽而问道,“去哪吃?”
林越的长腿没再往前迈,沉静的双眸注视着她,把主动权完全交到她手上。她没来得及躲闪他的视线,还心虚着呢,猛然被他盯上一会,竟然莫名紧张起来。
乔疏雨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走到他前面做出带路的样子,以逃避他的目光,“我带你去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林越没有意见,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下楼。
二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正要出门口,乔疏雨又一幅如梦初醒的模样,打量林越半天,找出鸭舌帽和口罩要他戴上。
要知道,林越在港岛的影响力不小,走在街上随时有被认出的风险。
林越接过她手上的物品,摸了摸,这才意识到,她说的“与众不同”是真的。但此时的他还没认识到事情的复杂,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乔疏雨这矫情得要命的大小姐居然愿意去挤城市列车。
可她的确是那样做了,还做得很熟练,看着倒不像身价百亿的大小姐,像普通的打工人。
林越上扶手电梯时,仍然跟在乔疏雨身后。因此,他比乔疏雨高出一大截,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发缝。他垂下眼眸,挪开视线,又见她一手扶着扶手,另一手插在裤兜里,和前边低头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当年的某一件事。认真说起来,他和乔疏雨第叁次相遇时,他的视角和她的动作皆是如此。唯一的不同在于,她那时有男友,男友还是他的好哥们。
乔疏雨对他的好哥们有几分兴趣不好说,她的性子飘,电梯上牵着现任男友的手,用餐时,男友一离开,她便对男友的朋友表现出情趣了。
不,其实男友在时,她也没有怎么避讳。
仔细回想一下,乔疏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算不算是某种程度的偏爱?
林越有了深入思考这一问题的想法,好在他及时发现,回头是岸,不然就又上她乔疏雨的钩了。他淡淡地瞥身前的女人一眼,决意要时刻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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