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方休啊,厚颜无耻,狡诈阴险!”
夏如雪就见不惯方休这副得意的嘴脸,当即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彼此彼此,你夏老二不也一样,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更加优秀吗?”
方休乐呵呵一笑,立刻反嘴回击道。
“方休,你要再敢喊我夏老二,我,我就跟你拼了!”
夏如雪忍无可忍,气得俏脸一歪,对方休张牙舞爪道。
“好啊,夏老二,没问题,夏老二。”
方休笑得那叫一个可恶,连坐在一旁的总统夫人都看不下去了,苦笑着无语摇头。
尽管掩饰得极好,但夏如雪眼底那抹惊恐之意,还是没能逃过方休的双眼。
他心下默默一叹,纵然夏如雪如何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是枉然。
事关东西两方世家的家国大事,方休真有把握能够力挽狂澜,独自挑战整个西方论道使团,拯救一败涂地的东方世家吗?
方休不知道,夏如雪更是不知道,而总统夫人一心只想着见见自己的偶像周文龙,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摆渡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没人再说话,都是各怀心思,默默无语。
片刻过后,原本的林荫小道消失不见,转而是一片椰子林围绕的栋栋金字塔造型的建筑。
而这些小型金字塔当中,赫然坐落着一座巨型金字塔,粗略望去,足足有百米之高。
这座金字塔的顶端,则是被削掉尖端,成为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见方平台。
平台之上,夕阳的余晖将一一堆人的身影拖得老长,狂风吹拂得众人衣衫飘飞,仿佛置身九霄云端一般。
那里,便是海角论道的终极道场,唯有代表着东西方世界各自最厉害的顶尖武道宗师,方可踏足。
下了摆渡车,周围倒是无人再阻拦,可这足足上百米的陡峭石阶,便不是一般人能够平心静气攀爬得上去的。
夏如雪本还想着咬牙,跟随方休往巨型金字塔的平台道场爬去。
结果踏上第一步石阶,她便觉头晕目眩,仿佛有一种古怪的磁场在影响着她周身的血液循环。
她的身形摇摇晃晃,如同醉酒一般,还是方休眼疾手快将其扶住,这才没有一头栽倒下来。
而一旁的总统夫人更是难受,面色变得病态苍白,光洁的额头冷汗淋漓,扶着腰气喘吁吁。
“你们别上去了,这座道场需要极高的内劲才能抵御得住罡气波动,你们不是武道中人,再坚持下去,会被罡气损伤根基的。”
方休郑重解释完,也不管夏如雪与总统夫人能否听懂,便咬牙,再度迈腿攀向第二步石阶。
他的情况其实也不怎么好,虽然勉强修炼出了内劲,可想要压制住周身剧烈波动的罡气,依然是极为艰难。
好在方休自幼被周文龙那老混蛋折腾得够惨,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苦头已经吃够,倒也磨砺出了极深的耐性。
一步,两步,三步……不到片刻功夫,方休浑身大汗淋漓,衣衫尽湿,仿佛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般。
然而也不知是这金字塔太高的缘故,方休只觉头顶的阳光格外炽热,再加上高空狂风吹袭,他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不多时,方休便口干舌燥,嘴唇片片皲裂,仿佛置身于又闷又潮的大蒸笼里一般。
远远望去,只见一个浑身热气腾腾的人影,在塔身的石阶上艰难前行,好似一块被暴晒中的冰棍,给人一种即将冰消雪融,完全蒸发的错觉。
“方休,他不是简单的给周老先生去送药吧?”
躲在椰子林下乘凉的总统夫人与夏如雪背对而坐,两人都是睁大眼睛,紧盯着方休的那道遥远的渺小身影。
“他,他是在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听着总统夫人那饶有深意的感叹,夏如雪不知为何,只觉鼻尖一酸,居然有点流泪的冲动。
这个大笨蛋啊,就算是整个东方世界都沦陷了又能如何,单靠你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吗?
真要是一败涂地,凭借夏家与方家的底蕴,也不至于会沦为下层人物啊。
就算是方家不肯再认你这个方家大少了,我,我夏如雪也可以养你一辈子啊!
想到这里,夏如雪真是有种冲动,想要立刻跑到过去,将打算去送死的方休给硬生生拽回来。
她真的很怕,这是与方休的最后一面了。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也不得不为之,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总统夫人看了俏脸一片担忧之色的夏如雪,苦笑道:“周老先生的弟子,果然也是不同凡响,可怜我之前还被他那油嘴滑舌的模样,给骗得好惨。”
“……夫人,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隐瞒您的,这事,实在是难以启齿,不知道该如何跟您说。”
察觉到对方的话语深意,夏如雪芳心一紧,当即歉意说道。
“不用道歉,作为金国的第一夫人,只要对东方论道使团有帮助,我都甘心去做。”
总统夫人摆摆手,淡淡一笑,可那略显疲惫的双眼深处,也泛起了丝丝忧愁。
方休如此十万火急的赶到海角岛,还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一届的海角论道,东方世界极有可能一败涂地,论道使团更是会伤亡惨重!
想到这个可能,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总统夫人,也不禁暗暗心惊。
按理来说,东方世界可是连续夺下海角论道的十多届道主,打得西方世界的论道使团抬不起头,萎靡了整整两百多年呢。
为何偏偏在这一届,会出现令人不可置信的局面?
想不通,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难以想通。
而就在夏如雪与总统夫人各自担忧之时。
远在金字塔石阶上攀爬的方休,终于睁着一双干涉的萎靡双眼,看到了头顶那道宽阔的平台道场边缘。
扑通一声,却是方休使出吃奶的力气,纵身一跃,高高跃上了平台之内。
然而因为用尽浑身力气,他没能稳稳落地,反倒是跌了个狗吃屎。
以一个狼狈不堪的灰头土脸的形象,出现在了东西方论道使团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师傅,我师傅呢?”
没人说话,平台之上的几十双目光,全都随意看了眼方休之后,便又落回到平台中央去。
方休费力爬起,当即环视四周,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周文龙那个老混蛋的身影,他顿时有点慌了神。
“周文龙,你已经拖延了半个多小时了,这最后一步,你到底走不走?”
就在这时, 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平台中央,突然响起道强调别扭的嗓音,分明是个西方之人在说着蹩脚的东方语。
听到老家伙的名字, 方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厚着脸皮挤上前,终于隔着人缝,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苍老面孔。
只见周文龙与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西方人对坐在地,而两人之间,居然放着一张跳跳棋棋盘。
方休看得人都傻了,搞什么啊,说好的海角论道,还以为你们会打得你死我活呢。
结果呢,你们居然在玩跳跳棋这种幼稚的游戏??
不,不对劲,这跳跳棋,似乎有点古怪……
眼角余光扫到周文龙身后,只见十来个东方面孔的中年人,全都是面如淡金,嘴角含血,分明是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方休顿时心里一沉。
目光再落到周文龙的老脸上,只见老家伙虽然淡淡笑着,可脸上隐隐有团黑气在不断游窜。
老家伙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双指夹住的透明玻璃弹珠僵硬在棋盘上空,死活落不下去。
而纵观这遍布弹珠的棋盘,方休更是脸上僵硬,腮帮子不断鼓动。
这棋盘显然是特制的,每一个珠孔之下,都是暗劲涌动,让棋盘上空的空气都开始出现透明的涟漪波动。
换句话说,想要下赢这盘棋,必须得内劲外放,死死压制住已经落下的弹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