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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碎碎平安
    即便是在冬天,教学楼前的松树还是宛如一团乌云,浓得吹不进风去;而那针叶缝里,却挂着一串硕大的松塔。
    我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快下课了。讲台上,斌浩虽然还有不少内容未讲完,但没人担心他会拖堂。他总是下课铃声一响就准时结束,深受众人好评。
    “哎,宇欧,谢孟和嘉珩的头谁大?”锐炅问。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禁觉得好笑,看向谢孟那儿,正和约翰两人低头做一些事情。
    我说:“嘉珩,其实别人没说他头大之前,我一直都没觉得他头很大。现在看看,好像头的比例真的占了身体不少。谢孟,我觉得他的头与其说大不如说是圆,再加上他的发型,就更明显了。”
    “谢孟好像挺讨厌别人说他头大,每次别人这么说的时候他都会……”锐炅端起谢孟平日里骂人的架子,模仿他的语调,“垃圾死废物!”
    “好像是挺讨厌的。”
    锐炅看中一款手机壳,来问我的意见。我觉得他选的挺好看的,便点点头。
    三,二,一。下课。
    斌浩刚要准备讲下一题,还没等别人投去祈求的目光,便说:“下节课再讲。”
    伟浩呵呵笑:“最喜欢你这样了。”
    家超一脸严肃:“你喜欢老师哪样哦?滚回你的青青草原去!”
    谢孟慢慢踱步,百无聊赖的模样。
    锐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宇欧我们去尿尿吧。”
    “走吧。”我站起来,想起有一次晚自习,英语老师坐班,锐炅说要去尿尿,老师就轻声纠正,“以后说去上厕所”。
    璐瑶到墙角那边给手机充电。那儿有个插座,是从前陈俊朝坐的地方。近水楼台先得月般,他霸占了那个插座,谁要在那儿充电还得先经过他的同意。
    “璐瑶一直是我见过比较漂亮的女孩子。”我的手爬上她的背,很窄。
    她站起来,说:“叶宇欧你的手又……”
    谢孟戏谑地看着她:“叶宇欧估计是把你当胡瑶瑶了。”
    “宇欧,快,我们去上厕所,顺便照照镜子。”锐炅在旁边催促。
    “我也想上厕所了。”璐瑶说。
    锐炅和我对视一眼,嘿嘿一笑:“璐瑶,我们一起去喷水吧。”
    璐瑶愣了一下,随即懂了就皱眉:“徐锐炅你好恶心啊!”
    等从厕所出来,锐炅和她打了招呼:“喷完水啦璐瑶?”
    “是啊喷完了,还喷了好多。”她歪了歪嘴角,很快同流合污。
    “璐瑶你能让我看看你的鲍鱼吗?”
    璐瑶不太懂这其中的内涵,锐炅拉我到她跟前:“你让宇欧告诉你,他说的很委婉。”
    我看了她一眼,支吾着还是说:“就是你的*。”
    阴雨连绵了快两周了,晒在寝室外面的衣服被水浸出一大块一大块的水渍,干不了,所以攒了一大堆,衣服挤衣服。这样的天气,教室后面的墙摸一下可以掉落无数的白屑。
    彬怡过来说:“宇欧,我们去小卖部吧。”
    我陪她一起出门,两人走了一段路,却一句话都没有。
    彬怡觉得气氛尴尬,说:“你这次竟然没有拿杯子出来顺便接水?”
    我笑了笑说:“我忘记了。”
    “你说些话呀,这样好尴尬。”
    “我不知道说什么。”
    彬怡低着头走路,两只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那我说吧。”
    我静静地听着。
    蒙蒙细雨,沙沙地下,像一根根透明的银针,从天上掉下来。
    “昨天我不是去食堂吃饭吗,到那里的时候,队伍已经排的很长了。我排的队伍隔一队那支,李浩洁也排着。他当时就对着我喊了一句‘林彬怡,你妈死了’。我当时心情就非常的差,后来给他发微信说,要开玩笑骂我可以,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然后今天他都没有和我说话。”她和我对视一眼,噗嗤就笑起来。彬怡总是这样的。
    她是对自己的言行有些不确定正确与否,所以有些忐忑:“你觉得我这样做的对吗?”
    我点点头,说:“我觉得挺好的。当然,你也知道浩洁只是开玩笑。现在骂人都会扯上家人,这很很普遍,更何况他是开玩笑。但是要看听的人是谁。我也不喜欢别人把妈带出来骂。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我真的挺欣赏你的。”
    “真的啊?”她有些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太冲动了。”
    “不会啊,我真的觉得这样挺好的。我觉得你其实整个人都挺好的,比如你的审美,我就很欣赏。”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平时的穿搭和朋友圈的照片都挺好看的,是我们班女生中拍得挺好的一个。我刷朋友圈的时候经常有这样的感觉。”
    她嗤了一声,说:“你这样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每次都这么夸我。”
    碧莲的夜晚很宁静,没有过多的霓虹和喧闹的人群。大团大团带着寒意的水汽弥漫开来。
    晚自习。
    我揉揉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困了。旁边同学之间的对话也渐渐听不清楚,意识朝着混沌的梦魇慢慢地滑去。
    模糊中感觉锐炅靠过来,低声问:“宇欧,你觉得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鼻子里是他靠近时身上传来的一股香水的味道。
    上眼皮重重的搭在下眼皮上,我恨不得用一根竹杆把它撑起来。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是一件粉色的羽绒服。
    “你觉得粉色好,还是黄色的好?”
    我点了点头,说了句:“粉色的。”
    不轻不重的。
    那股香水味淡了一些,“那我就买粉色的。”
    前排,伟浩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动不动,仿若睡着了。
    斌浩在整理教案,时不时瞥他一眼,嘴角有笑意,兜不住似的。他终于起来拍拍伟浩:“玩手机就玩手机,装什么睡觉?”
    头顶的日光灯发出白色的模糊的光。窗外的颜色里,高大的香樟树只剩朦胧的朦胧的树影,以及浓郁的香味。
    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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