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萍看着顾清许父女情深意浓，心中更是不痛快，将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摔，摆了脸色，“大早上瞎折腾人，要去你们去，我打了一晚上的麻将，没那个精神劲跟在你们后面折腾。”
    紧接着，白了顾清许一眼，威胁的面孔对向顾毅君，“还有，顾毅君，你要是敢把这个扫把星带回来，我就和你离婚！”
    说完，就扭着腰肢，进了里间的卧室。
    顾毅君无奈摇了摇头。
    顾清许止住了哭泣，瘦得离谱的身子站得笔直，握住了顾毅君的手，“爸，我没事，反正我朋友那里可以住。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也找了一份工作，可以养活我自己。我长大了，能照顾好我自己。”
    五年的监狱生活是死心的炼狱！也是成长的锻造！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活在顾毅君羽翼保护下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顾毅君看着顾清许倔强冷静的模样，又是一声叹气，眸光七分心疼，三分无力。
    如果对付他们的不是宋佑霖，或许还是翻身的希望。
    可碰上的是宋佑霖这样的人。
    他的清许又该如何是好？！
    随后，两人乘上了前往医院的公交早班车。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日光明亮，医院内，消毒水的味道熏然漫开。
    顾清许掩住口鼻。
    医院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总是让她想起二十年前，母亲在冷冰冰的病房去世，也是这样冰冷的味道，也是这样的艳阳天。
    顾清许跟在顾毅君的身后，加快了步子。
    五分钟后，他们停在儿童病房的门口，白色的木门缓缓而开。
    三人病房里最里面的床铺上，顾明哲已经醒来，背对着他们，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从后背看，顾明哲瘦了很多，几乎皮包骨头，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架。
    五年前，新婚那天，她是最后一次见他，胖得圆滚滚，一双大眼睁得炯炯有神。
    奶声奶气地唤她姐姐，还许诺要一辈子保护她。
    思及过往，还未正面相见，顾清许已经有了哽咽。
    顾毅君先走上前，身子半蹲到顾明哲的面前，“明哲，你看谁来了！”
    顾明哲转身，一张惨白的小脸盛满的喜悦，扑腾一下子站了起来，跑近，一把抱住了顾清许，脸颊蹭在她的腹部，“姐姐，你回来了！”
    顾清许哽咽着嗯了一声。
    顾明哲紧紧抱住顾清许，“明哲，好想姐姐。”
    顾清许摸了摸头，“姐姐也很想明哲。”
    “姐姐，外国好玩吗？爸爸说，你和佑霖哥哥去了国外。”
    顾明哲睁着一双葡萄般水亮的眼眸望着顾清许。
    顾清许愣了一下，眼前的顾毅君对着她摇摇头。
    她心中了然，答道，“好玩，等以后带明哲过去好不好！”
    顾明哲点点头，目光在顾清许的身后逡巡了一番，落了失望，“姐姐，佑霖哥哥呢？”
    顾清许蹲下身子，温柔揉了揉顾明哲的脑袋，“佑霖哥哥工作很忙，等有时间了好不好？”
    顾明哲兴奋拍了拍手，“好，我知道佑霖哥哥努力挣钱是要给姐姐买好多好多东西。”
    顾清许微微拧眉，勾了勾唇，沉默。
    在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面前，顾毅君说不出那些阴暗的事实，顾清许也说不出。
    顾明哲的世界很单纯简单，她不想破坏了这份美好！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的谎言可以永远不被拆穿。
    顾清许笑了笑，“那姐姐今天带明哲出去玩好不好？”
    顾明哲开心地转起了圈，“好哇好哇，明哲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那姐姐帮明哲去换衣服好不好？”
    顾明哲红了红脸，“明哲已经十一岁了，是个男子汉了，要自己换。”
    “好好好，那明哲自己去换吧！”
    顾明哲蹦蹦跳跳走过去，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单从表面看，顾明哲除了面色苍白，虚瘦了一些，与平常的小孩子无异，可若是仔细看，顾明哲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两拍。
    顾清许走向顾毅君，“爸，你一晚上没睡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和同事调班了，是夜班，白天正好休息。”
    顾毅君一夜未睡，神情早就是疲惫不堪，点了点头，提点道，“那行，不过别走太远，别让明哲吹太多的风，也别让他玩得太累，也不要让他受伤，知道吗？”
    “爸，我知道了，您啊，回去早点休息，记得哄哄萍姨，这五年她跟着你确实受苦了。”
    顾毅君叹息摇摇头，“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始终是爸爸的女儿，这是发生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顾清许动容微微点头，千言万语梗在胸腔，化作暖流热浪。
    顾毅君和顾明哲打了招呼，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差不多时，顾明哲也换好了衣服。
    顾清许牵着他的手，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了病房。
    因着顾毅君的交代，顾清许也只是打算带着顾明哲在医院转一转。
    好在儿童住院部设了不少玩乐设施。
    顾明哲毕竟还是小孩子，看见玩乐的设施，一股脑就要冲上去玩。
    以往这些普普通通的玩乐设施现在在顾清许看来都成了不定时的炸弹，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顾清许不敢让他玩太久，玩了一会荡秋千，就把顾明哲抱了下来，“明哲，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好不好？”
    顾明哲自小懂事，也不吵不闹，乖乖点头。
    顾清许夸了夸他，“明哲真乖！”
    顾明哲咧嘴笑着。
    那样明媚的笑却如同是一击闷锤打在顾清许的心上。
    如果她的儿子活着的话，也该到了五岁的年纪，笑起来也该是这样的灿烂可爱的模样。
    不过愣了一瞬，顾清许回了神，牵着顾明哲的手，正要往外走。
    突然，一道身影压了过来。
    顾清许停住步子，讶异抬头。
    “顾清许？”对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微微拧眉，试探性问开口。
    “陆景元？”顾清许秀眉微皱。
    “你真的是顾清许，我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陆景元薄唇染着丝丝缕缕惊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