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姗姗近乎卑微地乞求着她,脸色一片青白,没有半点血色,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紧握着双手,尖长的指甲早已嵌进了手心的皮肉之中,将白皙的皮肉染成了殷红。
“姗姗,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就听我的,忘了他吧,你还年轻,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沐颜笙也是无可奈何,现在除了这些无谓的安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能昧着良心去骗杨姗姗,不管怎样,她都要让杨姗姗接受这个现实。
“可我忘不了他,我真的怎么样都忘不了他,即使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我还是爱他,我不求他能真正爱上我,我只求能陪在他身边,为什么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让我实现?”杨姗姗颤抖着双唇,一直在嘴边重复着这句话,泪如雨下,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衫。
沐颜笙没有办法,只能让护士给她打了一阵镇静剂,否则以杨姗姗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乖乖跟着她回医院。
自从公孙瓒走后,杨姗姗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整天坐在窗前,一动不动,不哭也不闹,也不知在看哪里,每天就吃一点儿东西维持生命,身子也日渐消瘦了下去,眼神空洞无神,就想两个漆黑的石头嵌在眼眶里,没有半点温度。
对于她的这种情况,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人的心理是最难揣测的,尽管傅匀尊找来的都是国内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可这种不是临床医学,没有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就算学识再渊博,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傅匀尊抽空过来看了好几次,这种不是生意场上的事,即便他本事通天,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杨姗姗自己迈不过这个坎,别人在外界做什么都没有丝毫作用。
“姗姗,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你看,我今天把婉婉带来了,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别在这儿坐着了,会闷坏的。”等了一个多星期,沐颜笙实在看不下去了,杨父杨母也是十分着急,即便他们每天都来看她,想方设法跟她说话交流,可她就是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整个魂魄都被抽走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副皮囊。
杨姗姗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沐颜笙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窗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东西,天上甚至连一点儿云彩都没有,干净得可怕。
她故意把婉婉放到了杨姗姗的身上,知道她最喜欢小孩子了,所以想利用婉婉转移一些她的注意力。
“阿姨。”婉婉已经在牙牙学语,奶声奶气地从嘴里蹦出了一句,在她的身上玩闹攀爬,可她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像一个被钉在椅子上的木头人,完全没有半点温度。
沐颜笙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微微蹙起了秀眉,现在她还倒希望杨姗姗能哭一哭,闹一闹,把心里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不致于像现在这样完全闷在心里,不释放,也不让任何人进去。
“姗姗,公孙瓒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消沉了这么久,也够了吧,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叔叔阿姨天天跟着你着急,都快急病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倒下吗?”她实在忍不下去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能不能让杨姗姗的心里有一丁点儿波动,但她不想看着杨姗姗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这儿。
“颜笙你快看,外面又有飞机飞过了,你说这架飞机上会不会有他?”杨姗姗还是死死地盯着窗外,仰着头,脸上充满了期待,声音沙哑异常,好像喉咙里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肉,就是两块老树皮在一起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沐颜笙顺着她的视线望上空望去,上面的确有一架飞机隐匿在云端了,她也佩服杨姗姗的好眼力,这么高竟然都看得清。
“姗姗,你醒醒吧,不会再有他了,他走的时候就说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的人生还要继续啊,听话,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外面你最喜欢的蔷薇花开了,很香。”
沐颜笙握住了她的手,妄想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声音还有几分颤抖,虽然轻柔,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我不去,我就要在这儿等他,我哪儿都不去。”杨姗姗死死地抓住身下的椅子,固执得让人觉得可怕,完全没有给她一点儿机会。
对于杨姗姗的执念,她完全无可奈何,沐颜笙想上去骂醒她,甚至想给她一巴掌,把她打醒,但杨姗姗现在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缩在角落,她又实在狠不下心。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她找到了医生,详细地问了一下杨姗姗的病情,可医生也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总而言之,就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坎她自己迈不过去,别人再怎么做都没用。
时间一晃一年就过去了,杨姗姗还是老样子,坐在床边望着窗外,一呆就是一整天,吃饭睡觉还算是正常,起码死不了,她每天都会去医院陪着杨姗姗,即使杨姗姗不会跟她说一句话,她也从来没有落下过一天。
“过两天我们出去度假吧,正好婉婉也大了,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傅匀尊翻着旅游杂志,其实这也不是他突然的心血来潮,他已经计划好长时间了,只是一直被杨姗姗的事占着时间,而且前段时间沐颜笙也没那个心情,他也就一直没提。
“好是好,可是姗姗还是老样子,我担心她。”沐颜笙想了想,还是有几分犹豫,她怕杨姗姗趁着她不在做出什么傻事,就算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不放心。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多在医院安排些人手,再说了,这一年来她每天都是那样,没什么特别的,你去不去都是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