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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下一秒,林现顺势把她抱了起来。
    懒在沙发上打呵欠的橘猫被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到,炸着毛跳开,摸不着头脑地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回窝。
    第55章
    家里没来得及开空调,布艺沙发很快就被体温捂得四面滚烫。
    周围的温度太高了,以至于连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夏风都显得格外凉爽。
    角落堆着靠枕,单薄的印花t恤和白衬衫一起散在下面,衣物凌乱的洒了一地。
    空中里弥漫着淡淡的热气,是汗水与洗发露交织的味道。
    忽然,一只怀表被人从旁边扔在了茶几上,清脆的声响乍然而起,让这阵势吓到的橘猫惊慌失措地从靠椅内跳开,展开了背脊的毛。
    艾笑穿着牛仔短裙,林现的西裤正压在她裸露在外的长腿上,衬得皮肤尤其雪白,到最后甚至硬生生的磨出了一片发红的痕迹。
    天气太热了。
    她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皱眉偏过头,一把黑发铺满靠枕,额头全是汗,只觉得周身都湿透了,后背印得垫子上一片片的水渍。
    林现的手就撑在她脸侧,撑下去一块塌陷的痕迹,低头汹涌地亲吻她身体起伏的曲线。
    艾笑能清楚听到两个人浑浊的喘息,以及肌肤摩擦布料的声音。
    目之所及像是浪潮由远而近,窗在晃,吊灯在晃,满世界颠荡扭转。
    这沙发一直在响……
    真热啊。
    她睁开眼。
    小茶几摆在旁边,玻璃杯盛着水,是早上出门前喝剩下的。
    斜里突然伸出一只带着薄汗的手,紧紧摁在桌角,纤细的手指由于用力隐约看得见冒出的青筋。
    随后另有一条筋肉紧实的臂膀覆上来,与之十指相扣,再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掌心从冰凉光滑的桌面一划而过,留下一道清晰的,带着温度的五指印。
    *
    半晚时分,救命的冷气像旱地降甘霖一样涌入酷暑的房间。
    林现抱着艾笑回卧室,他膝盖先跪在床上,继而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几乎是一件一件的,从里到外亲手替她穿好衣服。
    看得出来她很累,全程都懒洋洋的没动弹。
    林现调好室温,抚着艾笑汗津津的头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等我一下。”
    后者含糊不清地应了句:“嗯。”
    客厅里还剩着一片狼藉。
    他简单收拾了一番,迎着自己猫异样的眼神到卫生间里迅速冲了个澡,紧接着把浴缸放满水,等水温差不多合适,这才回房去叫艾笑。
    林现本以为她还在睡,不承想推开门时,艾笑居然已经坐起来了。
    屋里大概有十□□度,她抱着被子认真的在手机上摆弄着什么,荧光不时闪动两下。
    “在干什么?”林现坐在床边,用手揉了揉她散着的短发。
    有一阵子没去修剪,艾笑的头发长长了,他有些眷恋地触碰着那些柔软的发梢,觉得她还是长发更好看。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在给陈心沁发信息。”艾笑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发愁说,“毕竟把人家婚礼现场搞砸了,怎么的也得去道个歉。”
    林现对此没什么异议,还在摸她的头发,“热水放好了,要不要去泡个澡?”
    艾笑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又犹豫,“算了我还是洗一个吧,出了一身汗。”
    在她冲澡的这个过程中,林现便打开炉灶,简单的做了一顿饭。
    大概不同的人谈恋爱时的心境转换总是不一样的。
    拿林现来讲,在此之前,哪怕他们俩已经同居,他也一直处在一种难以安定的状态,因为曾经有过一个何子谦,所以不确定艾笑接受这份感情是不是出于同情,是不是只为了不让他受伤。
    可自从这件事之后,潜意识中多出了一个“她肯为他出头”的认知,就什么顾虑也没有了。
    林现知道自己是个思想挺保守的人。
    总觉得只要做过了,那就是他的人了,签了字盖了印的,具有法律效力,别人动不了也抢不走。
    于是仿佛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一整晚心情愉悦,高兴都写在脸上。
    一会儿摁着艾笑帮她吹头,一会儿又不知从哪儿找到几部旧电影,关了家中的灯,搂着她窝在沙发里看。
    这天他难得熬了个夜,玩到一点钟才上床。
    因为全无心事,倒下不到十几秒人便睡着了,梦中还依旧保持着揽着她腰的姿势。
    林现是睡好了,然而艾笑却一点没有困意。
    她不敢翻来翻去,怕把他吵醒。只好平躺在绵软的枕头间,一睁眼,圆形的吸顶灯便与之面面相觑。
    说不清为什么,四周一静下来,白天发生的那一切便挥之不去地往外冒,直到把宽敞的卧室全数填满,让人有点呼吸困难。
    陈心沁当然不曾责怪她,相反的还替她愤愤不平。
    认为吴浩班里的女人实在太过分了,简直不可理喻。
    一个人自然是可以为自己的经历感到委屈的,但如果她只会委屈,那在旁人眼里她依旧什么也不是。
    艾笑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想。
    想她这些年来浑浑噩噩的过去。
    想她曾经遭受的白眼和这个世界尖锐的恶意。
    古往今来,天底下受唾弃的人那么多,他们是怎么过的?
    为什么那群人偏偏对她嘴贱呢?难道其余旧同学就没有见不得人的往事了吗?
    艾笑琢磨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她太没用了。
    当年病情稳定之后,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低调,足够小心,足够谨慎,外人便找不出茬,挑不到刺。她以为只要自己收敛锋芒,变得温顺和善,陌生人就不会恶语相向。
    但其实社会很现实,人类也并非想象中那么温柔。
    大家都会挑软柿子捏,而不会在捏之前看看她是不是个和气的人。
    网友和同学能肆无忌惮的嘲讽,归根究底是由于她不够强大。
    艾笑重新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她,二十六岁,学历一般,家境普通,在一家野鸡网站做文字编辑,随时可能失业,不积极也不向上,浑身散发着一股失败者的气味。
    在别人眼中她应该就是只会躲在林现身后,一无是处的女人,指望靠着他的关系坐享其成,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们会有如此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自己没有一样可以让这些人闭嘴的成绩拿得出手。
    所谓尊重,本来就是平等的。
    而由于她五年前的错误,这个天平从一开始便倾斜了,必得往上填更多的东西,倾注更多的心血才能使之复原。
    艾笑回忆起再久远一些的过往。
    回想自己读书期间为奖学金挑灯夜读,拼命跑新闻的样子,想起那个时候每天元气满满的起床,信心十足的入睡,整日有用不完的精气神。
    忽然感到渺远而不真实。
    原来她也有过这么辉煌的曾经。
    那是艾笑生平第一次认识到,之前选择的某条路也许走错了。
    早上天还没亮,林现迷迷糊糊的睡醒,伸手习惯性地往旁摸了摸,却不想捞了个空。
    他朦胧中发现门外有灯光,像是书房那边发出来的。
    几点钟了?
    床头的闹钟正悄无声息地指着四的方向。
    冷气开得十分低,林现披起外套出去,就看见艾笑坐在小台灯下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什么。
    他狐疑的靠在门边,没出声打扰。
    就这么瞧了片刻,忽然她直起腰,松活筋骨似的舒展手臂,长长的吐了口气,约莫是做好了。
    艾笑既疲惫又斗志昂扬地搁下笔,余光不经意瞥到了他,神采奕奕地转过头来,居然比他还惊讶:“你怎么起来啦?不是还早吗?”
    林现顶着一张没怎么睡醒的脸,怔道:“……你在,干嘛?”
    “我在写计划。”后者兴致勃勃地招呼他过来看。
    书桌上洋洋洒洒一张记满内容的单子,说是计划似乎更像时间表,里面写着每天要读的书目,要学的东西,做的提纲,甚至早起午睡以及吃饭全算进去了。
    林现皱着眉,一时未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看到几个专业名词。
    “新闻采编从业资格……这些是什么?”
    “记者证的考试。”艾笑郑重其事的调整呼吸,信誓旦旦,“我想过了,我要去地方台。”
    人在舒适区待久了,骨子里便会产生惰性,害怕接触的新的东西,害怕努力之后得不到回报。
    艾笑死宅多年,舒适区的蘑菇都快长出毛来了,终于在这一天往前迈了历史性的一步。
    她有种被人刺激后想争口气的不甘心,给自己定了一串前进的方向。
    鑫龙网虽然很野鸡,但好在可以申报考试,她得在今年之内拿到证书,赶在明年春季社招之前考进地方台。
    先在市级地方台混几年的经验,然后到省级,说不定未来还有机会去帝都。
    届时采访刑侦的大案小案都名正言顺,没准儿能可以和林现同框。
    而她的名字也会出现在所有电视台的下方,谈不上家喻户晓,至少不是默默无闻。
    今后再有谁问起来,这份简历足以甩当初那些人一个大耳巴子,让他们纵然不服气,也只能在背后酸。
    就这样,艾笑手动画了一张大饼贴在醒目的位置,废寝忘食的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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