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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崔氏冷声道:“那好,正好我这还有一位,双亲健在,也是举人的少年郎……”
    宋凝君僵住,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
    崔氏气的不行,这个养女哪里是想找什么双亲健在的,就是嫌给她说的门户低,找理由拒绝了。
    她道:“既然不愿,那还是头一个,就这么定下吧,明日我就派人上门提亲。”
    说罢又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好好歇下吧。”
    宋凝君失魂落魄回到君翠院,她就扑在床榻上哭了起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春桃心疼道。
    宋凝君待丫鬟不错,而且春桃才七八岁就被买回来陪她,两人算是一块长大。
    宋凝君哽咽道:“母,母亲给我定了一户双亲已不在,家中只有个老祖母的举人做亲事。”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啊,至少不是勋贵人家,春桃惊得不成,“夫人怎能如此啊,太过分了,国公府的姑娘如何配这样的人家?姑娘,老夫人可知晓?老夫人若知道夫人如今作贱姑娘,肯定不会同意的,真是的,都是夫人亲生女儿,夫人的心怎么就偏成这样。”
    听到亲生女儿,宋凝君的心抖了下。
    对,还有祖父祖母,他们最疼爱自己,定不会让母亲把她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明儿一早她就去寻祖父祖母。
    …………
    今晚二房的两位姑娘都因亲事愁的不成。
    一位是担心嫁入皇家,一位是嫌定的门户太低。
    傅潋之在王府用过晚膳去了宫内一趟。
    他是皇长子,有可自由进出皇宫的腰佩,不管何时都能入宫。
    天色暗下来,宫内红墙碧瓦,高大的红墙将外面的热闹喧哗隔绝开,抬头只有阴沉沉的天空。
    难怪宋三姑娘不喜皇家,就连他对这里也是深恶痛绝。
    傅潋之到了顺和帝居住的长乐殿,皇帝还在批阅奏折,听闻长子过来便让人进了大殿,还思忖着长子是不是为了宋三姑娘来的。
    难不成是想让他赐婚?
    “儿臣参见父皇。”傅潋之走到案前行礼。
    顺和帝笑道:“潋之坐吧,今儿怎么有空进宫来看父皇?”
    傅潋之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锦盒,将锦盒放在顺和帝的书案上,顺和帝温言道:“这是何物?”
    “这是宋三姑娘赠的药。”
    姝姝赠了他六瓶,三瓶给了师父,剩余三瓶他并没有服用,留着过来给了父皇。
    顺和帝看了他一眼,“可是宋三姑娘赠给你的?”
    傅潋之点头,顺和帝问他,“你没给自己留?”
    傅潋之看了父皇一眼,不言语,顺和帝懂了,这个长子性格孤僻人也冷漠,但是他对至亲都极孝顺。
    不过就是几瓶养生药,能惦记着他也是一番心意。
    “这药朕收下了。”顺和帝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三个很普通的白瓷瓶,他道:“可是喜欢宋三姑娘?要不朕帮你把婚事赐下来?”好不容易能入潋之的眼,便是身体差些也无妨,只要是个温良恭俭就好。
    “多谢父皇,不必,儿臣自有打算。”傅潋之想到什么,忍不住垂眸。
    哎,这孩子,顺和帝也是忧心。
    “罢了,既你不愿赐婚,朕帮你盯着些宋三姑娘就是,若有人在朕跟前求娶宋三姑娘,朕不允就是了。”
    顺和帝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皇儿既不愿赐婚,那么还是有别的人惦记宋三姑娘,让皇儿谨醒些。
    傅潋之眉峰微皱,半晌后道:“儿臣自有打算,多谢父皇成全,父皇早些就寝,儿臣告退。”
    “你也回吧。”顺和帝摆摆手,他这皇儿就是性子孤僻,小时就已如此。
    傅潋之离开后,顺和帝看着锦盒中的三个白瓷瓶。
    取了一瓶出来,打开木塞,药瓶中透出一股清淡药香味,里面是很小粒的药丸。
    顺和帝让身边的太监总管陈旺德倒了盏温水,陈旺德微微弯着脊背,小心问道:“皇上,可否需要让太医过来先查验下这药的成分?”毕竟是帝王入口的东西,哪怕是大皇子所赠,可到底不是大皇子所配的药,还是小心为上。
    “不必。”顺和帝倒出一粒药丸就着温水服下,皇儿能够信任的人,也是他能信任的。
    药丸就着温水被送服到胃里,顺和帝察觉一股暖意从胃部向着四肢百骸流动,他说不上这感觉,总之是很舒服的。
    顺和帝有些诧异,他以为小姑娘配的药,至多就是养养胃,现在看来,似乎不简单。
    顺和帝倒也没太在意,只是以为宋三姑娘配的药功效不错。
    他挥手让陈旺德退下,继续批阅奏折,不到半刻钟,他却有些困乏,这是很少见的。
    他为帝十五载,一直为国为民,任重道远,肩上的担子不是常人可以想象,也因这样,他睡眠不太好,整宿睡不好,平日晚上只能批阅下奏折,等到人困得不成才会歇,也是梦境缠身,很难有个好的睡眠。
    就连太医都没法改善这种状态。
    却在服下宋三姑娘赠的药没半个时辰就困乏来袭,实在有些撑不住,让太监备水沐浴后睡下。
    顺和帝倒在床榻上直接昏睡过来,陈旺德从来没见皇帝如此快的入睡,他吓了一跳,轻轻唤了两声皇上,一点动静都没,陈旺德心里咯噔一声,慌手慌脚的让小太监喊了太医院院使。
    太医院院使很快过来,陈旺德不敢声张,立刻把顺和帝的情况跟院使说了声。
    院使也大惊失色,立刻前去龙榻前,轻轻唤了帝王两声,顺和帝毫无动静,院使顾不得别的,立刻给皇上把了脉。
    却发现皇上脉象平稳,只是睡着了?
    院使惊诧,陈旺德小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院使也低声道:“皇上好似睡着了。”
    “那怎半点动静都无?”陈旺德道,“皇上方才服用了宋家三姑娘配的药丸,之后说困,倒在龙榻上就昏睡过来,老奴实在有些吓着。”
    院使发现皇帝只是睡得太沉而已。
    他过去检查了下白瓷瓶里的药丸,没有皇帝的话,他肯定不敢尝药,只放在鼻翼下嗅了嗅。
    里面有几位药材他是可以闻出来的,的确是补身的药材,但没有尝药,他无法肯定更具体的药方和药效。
    顺和帝的确只是睡的太沉,到了上朝时辰,陈旺德小心翼翼过来喊人。
    这次喊了好几声,顺和帝可算是醒了过来,他起身,觉得精神抖擞,从未有过如此好的精神,像是回到年轻时的状态。
    顺和帝见太医院院使也守着在,问了声,陈旺德才恭敬把昨儿的事儿说给顺和帝听。
    顺和帝知道是自己睡得太沉,也不怪两人,让院使退下,陈旺德服侍顺和帝穿上龙袍。
    陈旺德赞叹道:“宋三姑娘的药当真是神奇。”
    “宋家三姑娘的确了得,年纪轻轻便有此本领。”顺和帝大笑,心情舒畅,是他小瞧了宋三姑娘。
    …………
    翌日晨起,姝姝和宋凝君过去祖父祖母院子请安,姝姝见宋凝君双目红肿,萎靡不振,怕是昨儿发生了啥事。
    姝姝请安毕就在庭院锻炼,宋凝君留在祖母身边不愿离去。
    盛氏见孙女精神不济,心疼道:“君儿这是怎么了?眼底发青,可是昨儿夜里没睡好?”
    宋凝君听闻祖母关怀,眼泪落下,噗通一声跪在盛世面前,“求祖母为君儿做主。”
    “君儿快起。”盛氏把宋凝君拉起来,“有什么委屈尽管同祖母说,有我和你祖父给你做主呢。”
    宋凝君顺势起来,依偎在盛氏怀中抽噎道:“祖母,母亲给我寻了门亲事,可君儿不想嫁,想留在府中多陪陪您和祖父还有父亲母亲,我实在不想嫁人。”
    盛氏恍然,“原来君儿是为这个伤心,可入了春你就十四了,总要说亲的,你母亲给你寻的亲事我同你祖父也过目了,那后生是个勤奋上进的,你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再陪嫁几个丫鬟嬷嬷过去,往后的日子也舒坦。”
    宋凝君整个人呆住,这么说,祖父跟祖母也是知道母亲给她相看的这门亲事?
    可是这样的人家,祖母祖父怎么会同意啊,她说到底也算是国公府的姑娘啊。
    盛氏还在劝慰宋凝君,“君儿莫担忧,你母亲给你寻得后生的确是很好的,待人也宽厚。”
    “可是。”宋凝君难过道:“那样的门户,祖,祖母我……”
    原是如此,盛氏叹口气,这孩子根本不懂她们的心,崔氏给她挑的这门亲事连她和老国公都同意的,她们是宠爱宋凝君也希望她以后幸福,所以才给她挑了这样的人家,到底不是国公府的亲生血脉,如果嫁给勋贵,等往后君儿身份爆出来,她的日子怕是就难过了。
    “君儿信祖母和你母亲吧,我们不会害你的。”盛氏拍拍宋凝君的背,安慰道。
    宋凝君趴在盛氏双膝上,死死的掐着手心,这个国公府,没有一个希望她过的好的!
    那样的人家,她们怎么不说给府中其他姑娘!
    她恨!
    恨透了这些虚伪的人。
    宋凝君掩下心中恨意,虚虚抬头,“君儿知晓了,君儿出去锻炼。”
    “出去吧。”
    一个时辰后,宋凝君离开昌鸿院,回到君翠院,她屏退丫鬟,从锁着的箱底取出个小巧玲珑的木盒子。
    这木盒四四方方,表面没有任何花纹缝隙,甚至开打开盒子的暗扣都没有,但里面是空的,晃动起来可以听见里头装的有东西。
    这是宋凝君十岁那年做梦梦见的,梦见书香阁角落里放着这样一个木头,她那时候不知这是什么,但能入梦的都是对她极重要的,所以立刻去书香阁买下了它。
    她花费大半年才打开这木盒。
    里面放着一本孤零零的秘籍,并不是武学秘籍,而是一位无名人士留下的。
    里面的笔迹用狂草书成,她当时看过一些,这里头记载的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配方,不仅如此还有别的一些秘方。
    原先她嫌这上头记载的东西太恶毒,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只有只剩这个防身的。
    这秘籍上的内容她早已背的滚瓜乱熟,宋凝君把秘籍从木盒中取出,丢入炭炉中,看着秘籍被炉火一点点舔舐掉变成灰烬。
    这样的东西,既然想用,就要把证据销毁干净。
    宋凝君闭上眼。
    崔氏并没有管宋凝君的想法,她派媒婆去男方提亲。
    并告知了宋凝君是侯府养女,并不是亲生女。
    那后生是个温和的性子,知晓宋凝君若是国公府亲生女也轮不到他迎娶。
    他也听闻宋凝君才女名声,满心喜欢,于是同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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