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延眼中有些失望,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眼里的神色,淡淡道:“这你没必要担心。”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他深深看了言桉一眼,收回视线,去开了门。
门外是王石。
祁延没有任何意外:“来了?”
王石走进来,反手带上门,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言桉,然后收回视线,恭敬的微微低头:“祁老师,王奇一家都在外头,他们想亲自过来道歉,您看?”
“我不接受任何道歉。”祁延淡淡的,“该怎么处理,你心中有数吗?”
王石心里一阵感慨。
其实他也猜到了,从此以后他表弟一家,活是能活,但和现在一样风光无限的活着,是不可能了。
他低头:“我心中有数。”
“那这事你给我处理好。”祁延理了理手腕的表带,“剧组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王石闻言连忙点头,亲自给两人开了门,将人送上了车。
幼儿园这一趟,算上路上的时间,前前后后花了三小时。
但所幸都在午休时间,也没太耽搁剧组的进度。
戏份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从剧组回到言桉家,差不多要四十几分钟的路程,意味着言桉到家便要十点。
如果祁延送她回去,然后又从言桉家回到自己家,一番折腾下来,估计要到凌晨。
所以往常,祁延也就不送言桉了,让司机直接开车带言桉回去。然后他回自己家。
可今晚,祁延坚持要送言桉。
“我去看看竹竹。”他说。
言桉:“但是竹竹可能已经睡了。”
“总要看一眼,否则我不太放心。”
如果是以前,言桉肯定要继续拒绝。她不欢迎祁延到家里造访,这意味着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
但是这几天的事情,让她意识到,祁延对孩子是真的挺关心的。
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祁延,那她也是要去看一眼的。
言桉于是没再说什么,只在手机上问了一下孩子。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们睡了吗?
萌酷竹:还没有呢,我们在一起写作业。
萌酷竹:妈妈,你回来了吗?
桉桉想要小钱钱:在回来的路上了,爸爸也一起来了。
萌酷竹:⊙▽⊙
萌酷竹:好的妈妈,那我们等你和爸爸!
车开了十分钟,天空突然间电闪雷鸣,开始下起了大暴雨。
本来在车上昏昏欲睡的言桉瞬间惊醒,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朝窗外看了一眼。
大雨倾城,闪电惊现。
窗户外被雨蒙了一层,都看不太清楚。
是他们植物一族最讨厌也是最害怕的暴雨天气。
风大雨大,很多未成精的植物,很容易在这样的天气中死去。
他们成精的自然不会,因为他们会躲起来,但内心的恐惧依旧存在。
一旁的祁延看了她一眼,轻声对杨绅道:“把车内的灯打开。”
言桉怕暴雨天气,这他是知道的。
杨绅连忙应了,车内灯亮了起来。
橘黄色的灯光,亮起的时候,莫名催散了几分害怕。
祁延又给她丢过去一条毯子。
言桉抱在怀里,咬着指头在想家里的孩子们。
家里的孩子们,估计也害怕。
她在想孩子,孩子们也在想她。
在雷电响起来的时候,客厅的三个孩子就扔掉了笔,一起缩在了沙发上。
言檬檬在左边,言酷酷在中间,言竹竹在右。
三兄弟手挽手,一起跟着雷声抖动。
大公鸡倒是不怕雷,神气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跳上了沙发。
然后被言檬檬一把捞了过来,被三兄弟一起抱着。
多只鸡,都会多些安全感。
大公鸡喔喔喔叫了几声,都没挣扎开,索性就缩着了。
言檬檬挽着言酷酷的手,摸着大公鸡的毛,问道:“妈妈还没回来吗?妈妈应该也害怕。”
言酷酷:“妈妈估计还有一会儿,我们在家还有伴,妈妈怎么样啊?”
言竹竹抓着公鸡的一只腿,抱着言酷酷的一只手,强行冷静道:“没事,妈妈有爸爸陪着。”
言檬檬:“是的,妈妈有爸爸陪着。”
言酷酷:“那就好,不过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到时候爸爸回来,看到我和哥哥了,会露馅。”
言檬檬想想是这样:“对的,我们上楼去吧?”
言竹竹自然不会反对。
三人手拉手起身,言竹竹拖着大公鸡,一起上了楼,到了之前祁延将言竹竹放下的房间里。
然后三人缩在了床上。
言桉和祁延进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空空荡荡的客厅。
客厅灯还亮着,茶几上摊着作业本,旁边扔着一支笔,沙发上的靠枕也掉到了地上,看起来有点狼藉。
刚刚进来的路上淋到了点雨,言桉发丝微湿,脸也有些苍白。
她走过去,把靠枕捡起来,对身旁的祁延道:“竹竹在楼上房间呢。”
祁延闻言点点头,弯腰拿起笔,将笔盖盖好,放进笔袋,然后把摊着的作业本顺势也拿了起来。
他随意翻了几页,眼光一凝,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一本作业本,一支笔,却有着三种截然不同的笔迹。
放好靠枕的言桉也没注意到祁延,而是第一时间朝楼上走去:“我先去看看竹竹。”
他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说话。
等言桉的身影在楼梯看不到的时候,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同时,言桉已经到了孩子门外。
她敲了敲,扬声道:“竹竹,开门,是妈妈。”
言竹竹闻言从床上下来,给言桉开了一道门缝。
确定只有一个妈妈后,才打开门,让言桉进来,又把门给锁上了。
四人脸色是相同的苍白。
言檬檬道:“妈妈,你总算回来了,外面是暴风雨,你没事吗?”
言桉摇头:“妈妈没事,你们在家害怕吗?”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不怕的。”
他们兄弟三人都一起,就没那么害怕了。
言檬檬问道:“爸爸呢?回去了吗?”
言桉:“没,爸爸在楼下,估计马上就要上来了。”她看着言檬檬和言酷酷,“你们两个躲一下,好不好?”
言檬檬和言酷酷乖巧点头,变成了柠檬和苦瓜。然后言竹竹躺回了床上。
果不其然,变回去不到三分钟,门再次被敲响。
没问题后,言桉开了门。
祁延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在房间粗粗一扫:缩在一角的大公鸡,床上的言竹竹,床边的言桉。
言竹竹面色正常,但三种字迹的作业本,却让祁延放心不下。
如果猜测没错,这种精神疾病很难治愈。
为什么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严重?
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祁延想着这些问题,走到床边,低头想摸摸言竹竹的头。
却被言竹竹避开了。
他手一顿,改为掖了掖言竹竹的被角:“竹竹还没睡?”
言竹竹摇头:“还没。”
“不困吗?”已经十点多了。
言竹竹点头:“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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