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只是太欣喜了。”
    他长叹一声，缓缓道：“都以为姬家受天道厚爱，可是，呵……”
    这五年来，大祭司跟苏可可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因为他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对苏可可说了很多很多外人并不知道的姬家隐秘。
    姬家祖先拥有真龙血脉，受天道厚爱，厚爱到姬家后辈中每隔一代就会出现一个天生天眼之人。
    可是，在大家还以为天道厚爱姬家的时候，有些东西却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发现，越是往后，这些拥有天眼的姬家后辈不是资质平庸就是有着无法治愈的先天怪病，无法成为姬家家主，也无法成为大祭司。
    即便拥有天眼，因为资质和身体的原因，使用天眼的次数也极少。
    到最后，这人人眼红的福报甚至成了鸡肋。
    大祭司率先发现了这一点，和那时的家主、长老秘密商讨过后，研究出了一种秘术。
    这秘术可以把人的天眼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只是，几人还没来记得实施，那任家主就做了个梦，天道大怒，直接降下九天神雷毁了整个姬家村！
    家主大惊，及时阻止，自那以后，这项秘术就成了禁术。
    然而，天道似乎还是怒了，以前即便是隔辈儿出现一个天眼拥有者，那也不会超过一百年。
    可现在，同辈之间本就可能存在一百多岁的差距，隔辈的年岁相差就更大了，有时候要间隔两三百年才会出现新的天眼拥有者。
    上一任有天眼的人是家主那一辈中的一个长者，如今那位长者早就去了，新的天眼拥有者却迟迟没有降生。
    “……外面有不少人以为我贪生怕死，所以迟迟不确定下任大祭司人选。”
    大祭司有些疲惫地望着天空中刺眼的阳光，声音有些悠远，“我一个五百岁的老人家早就活够了，我所等的不过是这位有天眼的后辈。
    在窥探到未来的时候，我也不信，以至于十年内用了三次天眼，九次窥天珠，可每次看到的都是姬家被灭门的情形。
    孩子，你可懂我那时候的心情？”
    苏可可怔怔站在原地，脑子已经乱了。
    姬家隔代就会出现有天眼的人？
    说来，她这天眼也是……天生的。
    “大祭司，等到有天眼的人，您欲如何？”苏可可问。
    “资质不好不要紧，拥有姬家的传承足够了，身体不好也无妨，我这里多的是洗骨伐髓的秘方。”
    大祭司说到这儿，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苏可可，“我要把传承传给拥有天眼的人。
    孩子，你可愿意当下任大祭司？”
    苏可可听到这话目瞪口呆，“什么？我？”
    “你现在还不能很好地使用天眼，可一旦有了姬家传承就不一样了，你法力大增，到时候天眼运用自如，你想看到几年后就看到几年后，你想知道谁的过往未来，都可以！
    孩子，我要你马上继承大祭司的职位，我要你马上用天眼看看，这灭门之灾到底从何而来！找到根源，灭之，杀之！”
    大概说得太快情绪起伏太大，他说着说着就重重咳嗽起来，这一咳竟咳出了血。
    第641章 一眨眼，十四年
    “大祭司！您没事吧？”苏可可吓得赶紧上前扶他。
    对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也死死地盯着她，“孩子，答应我！”
    “可是您说过，大祭司不能是女的。”
    她当然想阻止这场灭门之灾，很想很想，可问题是她本就是个外来客，当真能接收得了这姬家传承？
    她在这里尝试过使用天眼，根本看不到姬家未来。
    她也尝试过看其他人的未来，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说明，她在画中的时候，天眼失灵了。
    大祭司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是，以前是不能，但这不是绝对的。
    不要女子，是因为这传承里带着一些残存的记忆，历任大祭司都是男子，不甚方便。孩子，我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你，不要拒绝我。”
    苏可可心情复杂地道：“大祭司先养好身体再说吧。我扶您回去？”
    “咳咳，好，明天我就对外宣布你是下任大祭司。”
    男人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那一缕曙光。
    只要找到灭族之祸的根源，姬家就有救了，有救了……
    苏可可将人送回房后，失魂落魄地晃悠着。
    以前她就想，她祖上得是有多大的功德庇佑，以至于让她有了天眼。
    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是不是……就是姬家的人？
    不是师父在外头捡的，她就出生在这个地方。
    苏可可茫然地看着这个待了五年的地方，心脏突然重重跳动起来，咚咚咚地，一下又一下。
    会是这样吗？
    天生天眼的概率那么小，她怎么就可能刚刚好有天眼？如果她是姬家后辈，那便合情合理了。
    苏可可突然捂住自己有些发酸的眼睛。
    一瞬间，心中万般滋味涌了上来。
    她真的是姬家后辈吗？
    ……是吗？
    如果是的话，算一算她的出生年份，再结合姬家被灭门的年份，好像是……同一年。
    再想想叔这些年的异样，苏可可突然就又笑了。
    又哭又笑的，有些难看。
    他一定早就查出来了，猜测到了她的身份，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直瞒着她！
    她知道叔是为了她好，可是，这种明明早就知道实情却瞒着她的做法，真的很让人恼火啊，比骗了她还让人生气。
    苏可可抹了一把脸，有被隐瞒的委屈，更有知道身世后的压抑难过。
    以前只是不舍不忍，才想要保护那些想保护的人，可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她的族人，全都是……
    苏可可的眼里陡然间划过一道杀意。
    一定可以阻止姬家的灭门之灾，她知道未来，她知道殷正决以后会做什么，那就……杀了他！
    苏可可杀意顿生的时候，周围的空气突然一阵扭动。
    苏可可先是一怔，随即神色大变。
    她飞快往前走，因为速度太快，跟拐角处撞到了一个小男娃。
    那小男娃被撞得一个踉跄又迅速站稳，就像个糯米团子晃了一下又立正。
    小家伙板着脸看她，竟是一副指责的神情，“苏可可，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可有半分祭司阁头一等大弟子的样子？”
    苏可可皱着眉看他，“你是何人？”
    小家伙倏然瞪大眼，“我是同为一等大弟子的姬孟泽。天啊，你是不是最近读书读傻了？”
    苏可可的确是傻了，她全身发冷，嘴唇微颤着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候？”
    等小男娃说了个时间后，苏可可如同一座冰雕，一动不动。
    怎么就突然到了十四年后了？
    这到底是怎们回事！
    是这个世界做的？
    还是殷少离他们当中有人跳到了十四年后？
    可是，以前她和叔时间流逝的时候，其他人根本没受到影响。
    难道是因为所有人在姬家村，所以一切不一样了？
    只要有人加速时间，其他人也会跟着加速？
    苏可可想到这个可能，脑子里一片混乱，有东西在嗡嗡乱叫，整个人也是有些木木的。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还剩不到一年时间，姬家就要……没了。
    苏可可哭了，边笑边哭。
    姬孟泽不明所以地看她，小肥脸绷了起来，眼里有担忧，“苏可可，你没事吧？”
    他人虽小，但辈分不低，是姬家孟字辈的子孙，确实可以不用敬称。
    大概就是意识到这个问题，小男娃总是端着一副小大人的架势。
    苏可可恍惚了一阵后，急声问他，“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何意？一切如常，能怎么样？”
    苏可可抹了抹眼，平缓心情后问：“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潜心研究玄术，不太了解外面，你跟我说说，这些年，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这加速的十四年，画中世界应该自动弥补了漏洞，给她安排可一个痴醉玄学的人设，苏可可猜自己这些年便一直在潜心学习，至于她跟大祭司那一天的对话，似乎被直接抹去了。
    如果没有被抹去，依照大祭司的性格，她现在就已经是新任大祭司了。
    肉包子姬孟泽有模有样地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一板一眼地给她讲了起来。
    这眨眼过去的十四年，姬家家主没了，少主姬宪澹接了班；
    大祭司使用禁术卜算出了下个天眼之人将会降生在主母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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