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回国就这半个月的事,同祁陆阳拢共打过三回交道而已,哪知道这些,他当下只低呼一声牛逼,识相地不再劝酒。
消停没一会儿,小白手伸到桌面下,掐了掐身侧女伴的腿,再不着痕迹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小姑娘会意,借着微醺酒意走到祁陆阳身边坐下,身体往人胳膊上贴紧了些,抬手试探性地探向男人的衣领——那儿露出截红绳子来,她猜,八成是块玉佩。
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指尖,祁陆阳似乎没太生气,只说:
“乱动什么?找死?”
他有一张极具异性吸引力的脸。男人头发理得短,眉毛浓黑,棱角分明,下颌线条的转折平直锐利,气质阳刚,却不显粗糙。
那姑娘动作言语十分大胆:“就找死。大叔大叔,您打算怎么弄死人家啊?”
小白嬉笑着教训她:“别乱喊。什么大叔不大叔的,人没那么老。”
祁陆阳看着虽老成,过几天才满26,年轻着呢。
不搭理小白,也不再看身边的姑娘,祁陆阳只问:“没成年?”
“刚16。”
“哦,发育得挺好。打小奶喝得多吧?”
“从‘小’喝到‘大’。”
周围人轻浮地笑了几声。
面色不变,祁陆阳跟检查晚辈作业似的继续盘问:“处?”
“嗯,必须的。”小姑娘嘚瑟地用上半身蹭他的胳膊:“大……小叔叔,您喜欢么?”
他顿了顿:“不喜欢,费事。”
说完这句,祁陆阳不动声色地侧过脸看她:
“东南亚那边的人肉集市倒是最喜欢你这种年纪小又上道的。送过去,多少能给你小白哥哥挣点赌本回来。”
“不过,在那边最快也得三五年才能被人弄‘死’。等得了么?”
闻言,女孩脸色一僵。哪怕她知晓祁陆阳不过是开开玩笑,当下还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扯扯嘴角,她小跑着撤回了原主身边。
这句“玩笑话”里带着的情绪显而易见,大厅内气压骤降。
有人嬉笑着打圆场:“小白!赶紧的,从那套骨瓷里拿个盘子给祁哥当烟灰缸去!”
小白五官都耷拉了下来,语气夸张:“那可是我妈的宝贝,不能动。晚清的盘子家里倒还有两个,我喊人找出来凑合凑合?”
“凑合你妈呢?”
“我妈和祁哥必须都不能凑合啊。”
“行了,玩牌吧。”
祁陆阳主动给人台阶下,但谁都知道气氛回不来了。
接下来的几局牌打得极安静。
忽地,他搁桌上的手机微微一震。
祁陆阳下意识瞟了瞟通知栏,撤过脸,转瞬又把眼神挪了回去,拿起手机,点开。
【7点到,来接。】
祁陆阳没理会。
随后,他手机又接连震了好几下——那边显然是个急脾气。
【陆阳?】
【小叔叔?】
【你爱来不来。】
【不想来就别来了,没人盼着见你!】
笑笑,祁陆阳顺势回了个“哦”过去,几乎同时,刚刚还说没盼着见他的那个急性子,又追了一条过来:
【多带点吃的,饿。】
作者有话要说: 《掌心痣》是蠢作者放飞自我的一篇,有走向无细纲,写哪儿是哪儿。
觉得剧情人设踩雷or不喜欢的读者请及时点叉,时间宝贵不要勉强,及时止损对大家都好。
love&peace^_^
第2章 chapter 2
见祁陆阳一直低头看手机,不出牌也不说话,还对着屏幕笑,小白不尤好奇:
“谁啊?上次带出来那大长腿?叫馨予还是雨馨来着……”
祁陆阳把手机放回去,随意地说:“不是她们。我侄女来这边了,让去接。”
有人笑:“带孩子?忒没意思,不去。”
酒水后劲上来,小白切了一声,稀里糊涂就顺了句嘴:“屁的孩子,祁哥那‘侄女’得有二十多了,正是娇花一朵,意思大了去了——”
这后半截话,被自知失言的小白拦在了喉咙里——陆家的事,帝都这边知道的人并不多。
将手里的牌拢到一处,祁陆阳靠向椅背,笑:“小白弟弟消息真灵通。”话说完,他没有别的表示,只是一个劲儿地叫人上酒,说没喝过瘾,还要拉着周围人作陪。
不多时,醉得或真或假的男男女女都陆续上了楼;有人好心地把洗手间里那对玩儿嗨了的连体婴给拽了出来,一并拖走。
祁陆阳的侄女,二十来岁,来帝都……祁家可没有这号人物,左右只能是陆家那边出来的了。
人人皆知,祁陆阳自从19岁那年回到帝都祁家认祖归宗,就不太喜欢外人再提及自己的过往。这么多年,他也从未亲自回去过南江市章华县的“老家”。
某次,一个被祁陆阳抢了生意的憨子为了泄愤,在外到处传他薄情寡义,有点臭钱忘了本儿,拉扯长大的养父说不认就不认;当时也有人出来帮给台阶下,说,八成是那陆家人逮着吸血要钱,把祁陆阳弄烦了。这种事并不少见。
结果两边都被祁陆阳好好地收拾了一顿,人财两亏。
这个陆字,是提都不能提的逆鳞。
等人去楼空,被乱灌一通的小白干脆趴在桌上装死。
祁陆阳点燃一支烟,在座位上安静地吸了几口,慢悠悠走过去。他高大的身量跟一座山似的,居高临下,轻声叫:“小白?”
没人理。
随后,他又屈指敲击桌面几下。
依旧没人理。
耐心耗尽,祁陆阳拽住头发一把将小白的脸拉得仰起来。男人夹着烟头的那只手在他白净的脸上拍了拍,用两指箍住下巴——小白差点以为骨头要被人捏碎了。
“谁告诉你这些的?”祁陆阳问。
就比如陆晚的年纪,以及陆晚要来北京的消息。
“景、景念北。”小白对祁陆阳知晓不深,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么个名字来。
似乎听到什么笑话,祁陆阳咧嘴,鬼气森森地笑。他手上用力,烟头折了个角度,几乎快烫到小白的眉毛:“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呢。”
火星子眼见着要烧到肉,小白开始打哆嗦。恍恍惚惚间,以他的角度恰好看到了祁陆阳领口处露出来的一块玉。
那是枚用红绳串着的玉佛——水不透,底不净,色不浓,品相实在算不得上佳。
小白暗骂,这祁陆阳不但是个野种,还是个怪胎。所谓男戴观音女戴佛,他却偏偏要反着来;戴也不戴个好点儿的,难道不怕招灾上身、死于非命?
见他不答,祁陆阳手上力道加重,愈加不耐烦起来。
他想,也不知道背后那人是没有选择,还是老糊涂了,居然找了个这么不顶用的嫩脸来送人头。
只觉索然无味的祁陆阳直起腰来,声音很沉:“那边给你什么好处?我这边双份。”
“以后还是出来玩,再带点我需要的消息给他就行。”
小白还硬撑着不说话,眼皮却动了动,显然在挣扎。
“刚还夸你消息灵通,怎么又傻了?”祁陆阳说,“开元在港口这块的业务马上都是我的了。要碰上心情好,让我帮帮你爸也不是不行。”
“那人已经老了,你别站错队。”
松开小白走到立柜前,祁陆阳左看右瞧,挑了个精巧的骨瓷盘子在手里。他攥着烟头紧摁上去,不过停留几秒,洁白无瑕的瓷面上就烫出个黄黄的印子来。
“烟灰缸不错。”
丢下这句,祁陆阳拿起外套往外走,小白喊住他:“祁、祁哥,我今天要怎么答复那边?”
“该怎么答复就怎么答复。”
“哦。那你现在干什么去?”
祁陆阳回头,用一种看笨蛋的表情望着小白:“我会告诉你?问,就说不知道。”
天边已有亮色出现。
晨露打湿了祁陆阳的黑色西装。闻到上面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和烟味。他蹙眉,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他一向不怕冷,去美国读书之前甚至连棉袄都没穿过。
短袖长袖叠着穿,再来件外套,冬天也能扛过去;血气方刚的少年下雨从不打伞,下雪不戴围脖,身上手上却总是热乎乎的。
怪只怪陆家的伙食太好,日子再凑合,养父陆瑞年在嘴上都从不亏待自己和孩子们;所以跟着一起长大的陆晚,也就是他曾经名义上的侄女,身体底子也不错。
女孩儿到底还是没那么扛冻。大冷天的,陆晚每每外出回来,铁定要把冰冰凉的手伸进祁陆阳衣领后脖子那块儿取暖。
好处占尽了还笑话他:“穷骨头发烧啊你!”
祁陆阳这身穷骨头并不便宜。四百万一条命——这还是前好几年的价格,想来也算是千金买骨了。
他在路边又等了几分钟,助理吴峥才把车开了过来。
“回温榆河。七点去西站接人,别忘了换车。”祁陆阳半靠着,眼底青黑,精神显得不是很好。
吴峥提议:“现在送您回去换衣服,再往车站赶也来得及的。”
“不去,累。”
祁陆阳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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