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街头,司机不停地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万珂,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当市中心的广告牌上,很大的照片映入眼帘,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啊!你不是今天结婚的新娘吗?”
万珂担心着雷煜卿的身体情况,听到他的问话,颇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你好。”
“你的丈夫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闹得沸沸扬扬的婚礼,国内几乎无人不知,司机很是奇怪地打量了几眼,穿着这么美丽的礼服,却要在酒店拦下出租车,这些富家子弟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他喝醉了,被送回了家,司机先生,能不能请你开快一点?”万珂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同司机闲聊,醉酒的人有多难受,她很清楚,雷煜卿的私人别墅她从未去过,但是地址,他曾经告诉过她。
司机乖乖闭了嘴,脚猛地轰上油门,加快了车速。
位于a市郊区的别墅区,被葱绿的丛林笼罩着,整座山被规划为别墅区的一部分,下了内环高速,顺着斜坡一路而上,远离了市中心繁华喧嚣的都市,窗外静谧无声,街道上,几乎很少能见到路人,昏暗的街灯孤零零站在街旁,朝下方投射着昏黄的光线,隶属于别墅区独有的商业街,店铺林立,依稀能看到繁星点缀的夜幕下方,那一栋栋四层的洋房别墅住宅群。
出租车只能在别墅区外停靠下来,刚下车,万珂就看见了在一旁停滞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门卫如同石像站在大门旁,极为标准的君姿姿势。
“你好,请出示证件。”警卫亭的警卫拦下了万珂,虽然他认得这个在今天成为雷霆集团总裁夫人的女人,但根据规定,进入别墅区的人,必须要出示身份证件,进行登记。
万珂急忙从手提包里翻出证件,递了过去,在核对过身份后,警卫才放行:“很抱歉雷太太,麻烦您了。”
将证件交回给她,警卫歉意地笑了笑。
雷太太?
是啊,从今往后,她就该是他一个人的太太,万珂甜甜一笑,笑容里难掩丝丝甜蜜,“没关系,我能理解。”
警卫恭敬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幽静的小道中,这才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么好的太太,真不知道雷总怎么……哎……”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唏嘘长叹。
万珂根据雷煜卿曾告诉过她的地址,在庞大的别墅群中,寻找着他的私人住宅,同时,还不忘一遍遍拨打他的手机,只可惜,听筒里传出的,永远是客服机械的声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难道睡着了吗?”万珂忽略掉心头那抹不安,拧着眉头将手机收好,半个小时后,她累得停下了脚步,整片别墅区大得吓人,密密麻麻排列的住宅,外观几乎是一个样,她只能借着路灯的微弱光晕,根据门牌号,寻找雷煜卿的住所。
微微喘了会儿气,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万珂迈开沉重的步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搜索着。
终于,在绕过别墅区中间的大型公园后,她总算是见到了那栋灯火通明的四层住宅,银色的铁门并没有关闭,而是向外敞开,大堂里的灯光,从微微敞开的大门缝隙中流淌出来,万珂推开院墙的铁门,顺着草坪上的鹅卵石小道走上前,流露出一条小缝的大门里,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
“恩啊……”女人的声音,如同一个炸弹,炸得万珂头晕目眩。
她满脸错愕地站在屋外,聆听着从缝隙里传出的呼吸声,脑海中早已是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声音?
难道是她找错地址了吗?
无数的念头错综复杂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甚至不敢朝房间里投去一眼,想要转身离去,想要说服自己找错了地方,可当她的余光瞥见大门旁,那块攥刻着复杂图纹的门牌号时,她只觉得四肢冰冷,从骨子里腾升起来的凉意,源源不断流淌过她的五脏六腑。
不……这不是真的……冷静!万珂,你必须要冷静!
不停地在心里做着自我催眠,等到心头的惊骇勉强被控制住,她才缓缓抬起犹如千金重的胳膊,将门吱嘎一声缓慢地推开,刺目的灯光从正前方直刺而来,照耀得她瞬间闭上眼。
她努力想要冷静,睫毛微微扑闪,她紧握着拳头,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彻底惊住了。
白色的地板上,男人和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肢仿佛被冰琨冻僵了,没有任何一丝力气,那个本该是她丈夫的男人,正和别的女人……
心,咚咚咚咚地跳着,她屏住呼吸,努力瞪大双眼,空洞的眸子里,机械地漫上一层水汽。
啊,原来她哭了……
好痛。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拽住心脏,如同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从骨髓里蔓延开来,疼得她红润的面颊,彻底失去了血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不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们……”沙哑得不像话的嗓子,干干地吐出两个字,极轻,极缓。
万珂不想看不想听,她想要逃,但双脚好似灌了铅,沉痛地被定格在原地,进不得,退不了。
为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
静,死一般的安静。
唯一的声响,只有男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万珂动不了,她只是机械地眨着眼睛,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心脏传来更大的疼痛。
“你终于来啦。”女人精美的下颚,抵住男人伟岸的肩头,挑衅的目光刺破空气,终于看向了万珂。
她趴在男人怀中,示威般地朝她挥了挥,像是要将她的思绪给招回来。
万珂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挑衅,又或者,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她,双眼紧紧地贴在那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上,她的心,好似被刀子生生地割着,鲜血淋漓。
“真是的,难道这点打击就让你坏掉了吗?”女人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像是对万珂的反应极为失望,或许她希望看见的,是她歇斯底里的疯狂,她此刻的呆滞,只会让她毫无任何一丝成就感。
“总要给她接受现实的时间。”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褪儿去了平日的清润与温和,犹如恶魔般,带着渴望后的沙哑,但万珂却立马分辨出,他的身份。
真的是他……
那熟悉的轮廓,那熟悉的嗓音,那熟悉的肤色,残忍到极致的现实,劈得她心脏抽痛,整个人仿佛被分了裂了两半,嘴一张一合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好似堵了一块石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还温柔地搂着自己,明明就在白天,他还郑重地在神面前,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向她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可是,怎么在眨眼间,所有的一切通通就变了?
万珂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一场她只想要快点醒来的噩梦!
手指狠狠地在身上掐了一把,揪心的疼,让她无力的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本该是她丈夫的男人,此刻正拥着她名义上的姐姐,当着她的面,上演了一场限制级的视觉盛宴。
干干的喉咙微微鼓动几下,几不可闻的话语,沙哑地滑出唇齿:“煜卿,你和她刚才在做什么?”
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告诉她,他是有苦衷的,告诉她,她只是在做梦。
直到此时此刻,哪怕是亲眼见到了这残酷的现实,万珂依旧想要自欺欺人,努力为他寻找着借口与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