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怎么地,以前秦大头耍赖的时候,白烟总当他是小孩,可一旦他恢复如常,白烟却觉得自己才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
不仅心胸狭隘,爱计较,在他面前还特别能作。
心思飘着飘着,她又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三郎,有嘴贱地问:“三郎怎么没来吃饭,莫不是他还下不来床么?”
秦大头颔首,“还需两日才能下床。”
可不知道怎么地,秦大头现在的态度和语气,却让她觉得浑身难受,哪哪儿都不是滋味。
白烟想起见到三郎时,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先前不与秦大头说话的打算也转眼消失无踪了。
她夹起秦大头放进她碗里的鱼,边吃边道:“三郎实在是太可怜了,要是方才我不去救他,只怕他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找上三郎。”
秦大头夹了快红烧肉放进白染碗里,“他是我的人,别人想他日在想欺负他,也要经过我的同意,不然谁都别想动他。”
白烟望了望碗里堆积如山的菜,不知道从那里开始下筷子。
从她上桌开始,她的筷子几乎都没有往菜盘子里伸过,因为有人一直往自己碗里夹菜,要是原来,她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但是现在不行了。
她本想将自己这碗饭直接给他,但想到她的筷子进过碗,不好再给他吃,自己又实在咽不下碗里的菜,白烟只好将筷子一放,道:“我吃饱了。”
秦大头没想到今日她的饭量会这么小,惊讶道:“可你并没有吃几口。”
白烟觉得他这是睁眼说瞎话,明明自己已经吃了一碗饭了,现在她面前的碗里,是秦大头给她添的第二碗,他却还说自己没吃多少,这不是想将她喂成猪吗。
她还是摇摇头,道:“我吃饱了,哦,对了,三郎的宿舍在哪里。”
自古以来,男子和女子的生活都是分得很开的,尤其崇尚男女有别的古代,更为如此,不用说,男女宿舍自然也分得及开。
白烟来这里好几次了,也店里的结构基本已经差不多了解得十分清楚,但是硬是没看到哪里有男子的宿舍。
她自己的房间和秦大头的房间相隔并不远,中间就只隔着白染的房间,是单独的一个小院子,而郝掌柜的房间也有单独的一间屋子,环境虽没有他们的好,但是相比外头村里的房子,那可是好多了。
生活上,秦大头是绝对没有苛待他的,至于店里的小厮的住所,白烟想,就算不像郝掌柜的房屋那样,是独门独户,可能几个人岁一间屋子,但是环境不会太差。
现在店里所有人都出去野营了,她也不担心去看望三郎的时候,突然遇上其他的人,自然也找不来什么闲言碎语。
秦大头眉尖一抽,几乎用命令的口气道:“把这碗饭先吃完,不然不告诉你。”
白烟想不明白他这么霸道的性格是跟谁学的,怎么掌控欲会这么强,也不知道店里的伙计和郝掌柜,还有楚云、王冕他们是怎么受得了他的性格。
她负气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碗盛着冒出尖的饭塞进了胃里,把碗一放,“这下可以了吧,能带我去了吗?”
“走吧。”秦大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慢悠悠地起身,慢慢悠悠地收拾碗筷,再慢慢悠悠地将剩菜放到一块儿满了个盖子将他们罩住,这才领着白烟去了三郎的宿舍。
喜来宝伙计的宿舍原来是设在整个院子的外边,也就是说最前面是店铺,主要是接待客人,营业用的,再往里走就是放客户票据,文案等等重要的文件的。
穿过这件屋子,有一个小门,从门里出去,可以看见一个超级大的走廊,那走廊七拐八拐,走廊左右设有大大小小的亭子,分别有不同的用处,还有果树,花草,银杏等等。
总之,景致是极好的。
先前郝掌柜就最喜欢在这其中一个亭子里,给伙计们上他的规矩课,走到走廊大约四分之三的时候,会出现三个分叉口,一个通往秦大头白烟的住处,一个通往郝掌柜的,剩下的那条就是通往伙计们的宿舍了。
此刻,白烟正走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看了一下前面弯弯曲曲的路,简直看不到尽头。
她估摸了一下,如果走得快的话,大概地走一刻钟就能到,但是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她觉得至少也要半个时辰。
看着前面那个身材高大却故意将步伐调到最慢的背影,她不知道说什么。
也许,她现在在他身边存在的价值,就是让他有事没事的背被他暗搓搓的戏弄一把吧。
不然他现在这是在干嘛?莫不是在饭后散步么。
白烟觉得,年过七十的武大夫都比他走得快,但是自己吃住都在他那儿,现在夜算有求与他,也没脸跟他计较,只是心里多少觉得秦大头太表里不一了。
表面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实际上,要是什么地方惹到他了,他能想着法儿的糊弄你。
瞧瞧,多坏!
白烟跟在后面,先前还有些心急,现在知道他的想法后,反倒冷静下来了,也跟着慢悠悠的走,还顺便哼了个小曲儿打发路上无聊的时光。
“你唱的是什么歌儿。”秦大头在前面问。
白烟猜不透他语气里的情绪,也懒得猜了,随口便答:“真相是假。”
“什么‘真相是假’”秦大头貌似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这首歌的歌名啊。”白烟不假思索。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圣元朝极其注重文雅,甚至在朝中,同样等级的文官都比武官要受皇帝器重些。
天子脚下,文武大臣都是看皇帝的脸色行事,是以,武官见了文官都要主动上前去打招呼的。
民间受朝中的影响,文人雅士所做的诗歌,小曲儿都极重风雅,像‘真相是真’这种如此直抒胸意的名字着实很少听闻,至少他读到的都没有这类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