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白家门口,几个人挺了脚步,半晌后,何修舞才道:“你们怎么不敲门啊?”
白烟走上前去敲门,里面传出赵翠莲响亮得有些尖锐的声音,“谁呀?”
白烟干咳一声,“是我。”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传出脚步声,没开了,赵翠莲看见使他们来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咱们家怎么装得下你们这些贵客啊,说吧没有什么事儿?”
她说话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白染,然后用手在鼻子下方擦拭几下。
这个动作让白烟看得极度难受,活像白染是什么脏东西一般,但今天不能再想昨天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她忍着这口气,道:“白明在家吗?”
赵翠莲打量了这几个人一圈,慢吞吞道:“他在午休,各位还是换个时间再来吧。”
他们几个走了将近以两个时辰才走到这里,赵翠莲的这种敷衍态度一下惹毛了何修舞,一旁的秦大头和萧三郎都有些看不下去。
何修舞挂上她招牌微笑,脸上是笑着,但是却没人能感觉她笑意底下到底有几分真诚。
她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皱眉:“这位大姐,您的娘没叫您什么叫做待客之道吗?您看看我的鞋,多脏啊,您知道我走了多少路吗,今天走的路起码是我这一个月以来加起来的总量啊。”
白烟在心底给她比了个赞,赵翠莲气的差点破口大骂,正要发作的时候,又被白紫林拦住,她看着白烟和白染,轻蔑道:“娘,你别这些人计较,他们怎么说话是他的事,咱们怎么做人是咱们的事儿。”
这话她也有脸说得出口,何修舞去过那么多地方,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连她这种一向只会把别人气个半死,自己却能优哉游哉享受快乐时光的人,都对这俩人甘拜下风。
秦大头上前一步,冷着一张脸,道:“白明昨天有意要见白染,倘若你今天不让我们见他,某日他上街的时候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他会怎么样,咱们走着瞧。”
赵翠莲暗暗思忖,白明现在还算是听她的话,她只希望不要再生事端,便同意让他们进去了。
何修舞进去的时候,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白紫林的,然后翻了个白眼走进去了。白烟在她后面将一切尽收眼底。
心里挺佩服何修舞的,这种女子在整个圣元朝一定不多见。加之她长得漂亮,白烟甚至觉得刚才的那个白眼看起来都清新脱俗,衬得一旁皮笑肉不笑的白紫林俗不可耐。
赵翠莲进了白明的屋,叫醒他,让他出来。
白明出了屋,见到白染的时候,眼睛闪着光,就想上前去抱他,可被旁边的赵翠莲叫住,说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一家人,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什么都可以忍,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就忍不了,她上前就想和赵翠莲理论,被何修舞抢了先,何修舞一把抓住赵翠莲的手臂,将他往门口处拖。
赵翠莲哪受过这种被别人提着领子走的罪,当即就大叫起来,何修舞早知道她要干什么,无非就是那几句女人之间骂街的话,她听都懒得听,两指点了她的哑穴。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白明本想劝住,但见白染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赵翠莲走了之后,白明才走到白染身边,蹲下抱住他,语气难得的亲切起来,“儿子,跟着姐姐过得好不好?”
白染身子僵硬,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我想回来和爹爹你在一起。”
白明一下说不出话来,其他在场的人也没想到他见到白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想回去。可是他跟白烟明明很开心的样子啊,至少秦大头和萧三郎都是这么认为的。
秦大头手环过白烟的腰,白烟心情有些低落,觉得是不是自己没照顾好白染,导致他还是那么想念这个一无是处的父亲。
再看白明,脸上原本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因为白染的这么一句话活生生的憋了回去,“儿子,既然你已经跟了姐姐,那么就要跟到底,不能半路说要回来,男儿说话要算数,知道吗?”
这种哄骗小孩子的话,白明竟然也说得出口。白烟突然咯咯直笑,“虽然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爹爹了,但是我作为您曾经的女儿,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既然你不允许他回去,那以后长大了也不要指望他叫你一声爹。”
她早知道白明在打什么主意,想什么都不干,等以后长大了白白捡个儿子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白明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心里的算盘被别人撞破,面子有些挂不住,大家看白明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样子。
萧三郎立刻出来打圆场,“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染染你快过来哥哥这边。”
白染没有犹豫挣脱白明的怀抱,去了萧三郎身边。
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就离开屋子。
院子里,何修舞正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赵翠莲。赵翠连现在说不出话头打不过何修舞,最后折腾一番后,被何修舞装进了一个大箩筐,只要她敢动一下,何修舞就吓唬一下她。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来看,“怎么这么快。”
没人说话,何修舞知道闹了不愉快,又自己补充,“也好,正好我肚子饿了,咱们这就回去。”
起身就跟着他们走了,赵翠莲针扎得厉害,何修舞不耐烦地回头,看着她,道:“放心吧,两个时辰后,你就能说话了。”
在这村里呆了十几年,可从来没见过会功夫的人,现在她看到何修舞就心里发怵,觉得她会什么巫术,下一秒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路上,白烟一直在想刚才白染说的话,主动从秦大头怀里抱过白染,心情复杂。
夜里,白染一个人在做功课,坐在一旁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课本移至自己的手指,然后开始出神。
白染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白烟,笑了,“我刚才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