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份文件,是关于你们之间的公证约定合同。”那个男人把第二叠文件也交到了月瑶的手中。
“基于你们之间事先的合同约定,梅森先生必须履行自己承诺的担当事项。不过,鉴于他已经被取消了终身的骑士资格,也已经失去了在圣安德鲁学院的进修资格,所以他在你这里的服役时间,将限定在两年之内。这两年内,你必须对他的安全和健康负责,而且,超出合同时间之后,将不能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这一点,请你谨记。”
“靠!”小师姐张口就骂了出来,“我还要负责他的健康?这...这...这他...”
在她快要骂出更难听的话之前,雅美搂着她的肩,小声地安慰了两句,终于让她平息下来了。
那个男人微笑地向着周围围观的人们又是稍稍颔首了一下,便带着他的随从们转身离开了。
“这叫什么事啊?”月瑶一脸难堪地呆在那里。
雅美把她手里的合同拿过来翻了翻,“月瑶,好像这上面也没规定要达到什么样的健康等级,我想,你只要能保证他的肢体正常,不会残废,应该就没事了。”
“嗯!”月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明白了。”
我却皱起了眉,雅美这话里的杀意可一点儿不少啊。
月瑶转身就要离开,雅美追问道:“你不吃点东西吗?我们一会儿就要回休息区了。”
“不了,”小师姐一边走一边握着一只手腕不停地扭动着,“我正手痒呢,去找根粗点的鞭子。”
周围许多人都像我一样,呆愣住了。
雅美却突然转过身看向了我,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微笑道:“放心啦,我也会负责你的健康的。”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很快地,我们集体向休息区返回。骑士们都脱下了戎装,也没人再乘骑坐骑。当然了,身为坐骑,还是要稍微累一点的。就像我,也得背着所有的行装,还有主人的盔甲,武器,帐篷...
奥莉薇亚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打扮混在人群中,就更加没人注意了。反而是那个梅森,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他的手依然被捆着,身后面栓着一辆堆满了杂物的小车。虽然他走的很慢,但并没有人催促他,谁都看得出他拉着那辆车有多重。他背后多了十几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显然是月瑶的杰作,从这状况也可以明白他被迫前进的原因。
不过,这情形并没有让梅森获得更多的同情。违背骑士道德在一众骑士中,特别是那些曾经犯了花痴病的女骑士们眼里,简直猪狗不如,人人都是用一副厌恶和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月瑶被喊到了我们身边。因为有很多事我们都想问她。
“那个静荷到底是谁啊?”
“我不是跟姐姐说过吗?她是骑士联盟这次负责监督我们比赛的委员。”
“可你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也不知道啊,是她主动来找我的,就是前几天的一个晚上。”
“她为什么找你?”
“这我更不知道了,反正她说是听说了我打赌的事。”
“这么一个小赌局,居然会惊动联盟的人?”
一旁的奥莉薇亚突然开口了:“这很有可能的,我一直有听说过,梅森的师傅也是骑士联盟的委员,会不会就是这个静荷啊?”
“怎么可能?她要是那家伙的师傅,还会不包庇他吗?又怎么会给月瑶送来这些合同?”
一直默默跟在我们身后的卢克斯突然也开口了:“不是没有那个可能的。骑士联盟里也是分派别的,而且各派别之间的矛盾非常深。我想,大概他的师傅,和这个来找月瑶的人,就是属于不同派别的。”
“卢克斯学长,你好像对骑士联盟很熟悉啊?”雅美问道。
“我只是了解一些...当年,薇薇儿的事情发生后,我们都想尽办法去打探消息。可惜...”他没再说下去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向着月瑶问道:“那个静荷也是中国人吗?”
“应该是啊,她的汉语可流利了。”
我皱了皱眉,因为我一直以为除了我和月瑶,再没有更多的国人在这个世界里了,想不到,居然早有一个前辈,还已经成了联盟委员。
没聊多久,我们已经回到了休息区。
我们把奥莉薇亚带回了我们的房间,雅美也没有闲着,很快就出门去找电话了。
没多久,雅美回来了,很是高兴地说,已经联系到了奥莉薇亚事先安排的那些人,她今晚就可以离开。
但奥莉薇亚却并没有一丝开心的样子,她甚至没有对雅美道谢,只是沉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的地板。
我和雅美都明白她心里的那份不舍,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半夜里,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我们三人悄悄地出了房间,转过几条小巷后,来到了一处酒吧的后巷。这条后巷的上方有很大的遮雨棚,可以避开任何来自上方的监视。
不远的拐角处放着两个大垃圾桶,那就是给奥莉薇亚准备好的逃离点。
我把背在身上的一个大号旅行包放了下来,拉开了拉链。
“主人!”奥莉薇亚低声喊了一下,又跪下了,她直接抱住了雅美的双腿,“我...我不想走了。”
雅美花了很大力气才扳开了对方的双臂,等到她蹲下去想要搀扶奥莉薇亚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泣不成声。
我转过了头去,也不忍看到这一幕。
她们其实只认识了短短的一天时间,便已如此难舍难分。这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也难以为世人所理解的情感,实在不比许多史诗巨著所传颂的痴男怨女来的浅陋。
许久之后,她们终于停下了哭声,不过,看奥莉薇亚的状态,好像已经哭得精疲力竭,难以行动了。无奈的雅美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我已经铺好的旅行包上。
我缓缓地拉动拉链,直到她那张布满泪水的脸消失。
我背起旅行包,走到拐角处,打开了垃圾桶的桶盖,把背包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主人。”盖上桶盖之前,我听到了很细微但又很清晰的声音。
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又守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辆垃圾车徐徐开来,拉走了那个垃圾桶。我们这才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一直到了中午,身心俱疲的我和雅美都没能从床上爬的起来。
“喂!”她叫了一声,又拍了一下我的背。
“干嘛?”我无力地应道。
“去!弄吃的!我饿了。”
“不想去!”我翻了个身。这是我的特权,雅美说过,躺下的时候,可以没大没小。
“你去不去?”一脚踢在了我的小腿上,我没理她。
“到底去不去?”第二脚已经踢到我的腰间了,我还是没理她。
“岂有此理!”她一生气,坐了起来。
我得意地笑道:“你输了,该你去弄吃的了。”
雅美咬了咬牙,她这才想起,半夜里我们回来的时候,曾经打趣看谁能睡的更晚。谁要是先爬起来,就得负责去拿食物。
她有点气急败坏,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我可是有很多报复机会的。”
我依然笑着回答:“我知道啊,可我享受的机会却不多啊。”
没奈何的雅美只好离开了床,很不情愿地披衣穿鞋,一步三回头地瞪我,我依然大大咧咧地睡我的觉。
然而,过了好半天,她始终没回来。
倒是在隔壁,月瑶的房间里,不时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前两天体力消耗的太多,加上雅美一直没回来,又饿又懒的我闭上眼,没过多久又睡着了。
天都快黑了的时候,一阵声音把我吵醒了,雅美终于回来了。
“要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饿死也不下床啊?”她没好气地骂道。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手上提着的那个袋子,回答道:“我是饿的爬不起来了。”
她向着我走了过来,但是距离大床还有几步的长度时,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然后笑嘻嘻地对着我说道:“是不是真的很饿了啊?”
我赶紧点了点头。她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面包,撕下了一小块,抛了过来:“接着。”
她丢的很准,我也接的很准,刚好张嘴咬住了面包块,并且迅速地咽了下去。
她一边继续向我丢面包一边问道:“知道我一下午去哪儿了吗?”
我摇了摇头。
“我就在隔壁,还有好多人都在呢。”
“隔壁?月瑶那里吗?我是听见很大动静,好像有不少人,在干嘛呢。”
“都在那里看那丫头怎么训练大狼狗呢。”
想也知道那个所谓的大狼狗是谁了。一想到要是在一圈人的围观中做出种种羞愧的行为,那可真是加倍的屈辱。不经意间,我的恻隐之心又泛滥了。
“以后可以喊他的本名了。”
“本名?梅森?”
“不对,是蔷薇。丫头还给他头上扎了两朵花呢,哈哈...”
我叹了口气,一旦沦落为坐骑阶级,就得承受很多难以想象的遭遇。我倒是早就习惯了,但对于那个养尊处优已久,还曾经到处卖弄风情的王子来说,恐怕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接受的了。
“所以,你就在隔壁看了一下午?”
“是啊,可好玩了。”说话间,她又丢了一块面包过来。
我继续准确地咬住,边咽边说:“这有什么好玩的?”
雅美咬着嘴唇,强忍着笑意,继续撕下面包块向我丢来:“真的很好玩,你没觉得吗?”
突然间,我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