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很敬重保安这个工作的,他们的收入不高,却经常要面对各种危险程度颇高的事件,而最后又往往会成为各种事件的背锅侠。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是绝对不会和他们为难的。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实在有点收不住了...背后那对神经病如影随形一般地跟着,我甚至都没功夫回头看上一眼,而眼前唯一的出路正是前面那几个保安身后一个通往大厅二楼的楼梯!
“抓紧了!”我嘱咐了背上的那个神经病一声,加大了步伐冲了过去...
“喂!”那些保安全都做了一个动作:他们微曲双腿,一手伸到腰间摸着警棍,一手向我这个方向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停下来的动作...可我现在怎能停的下来?
然后他们就齐刷刷地把警棍掏出来对准了我...不,不对,那不是警棍,是手枪!我勒个去,我应该想到的!这几天在船上呆着的时候,经常看见新闻里说,由于草原上那场大混战的缘故,当地的各大机场港口都增强了安保工作,许多现役的警察甚至还有军人都加入了安保系统...所以他们当然是警察!只不过当地的保安制服和警察制服在我们这些不熟悉的人眼里,实在看不出什么区别啊。
我灵机一动!把原先灌注双腿的气息一口气全都吸了回来,同时身上各处的气息也全都往丹田上压,那一下子,两条腿的气力就全都没了,一起软了下去。而我的身子加上瑞丝的重量也全都往下压了下去。我用尽力气把瑞丝的双腿抬了起来,这才‘啪!’地一下子坐在地上,还向前又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刚刚好停在那群警察的面前。
而我身后的那对男女正是气灌全身,玩命奔跑的时候,他们没有我这身随意收放内力的功夫,哪里停的下来?就像百米跑的运动员冲过了终点还不得不往前跑很长一段距离,他们一下子就从那群警察身边跑过,一直跑上楼梯去了。
“帮...帮帮我!”其实我用不着这么喘的,但是这时候为了强化戏剧效果也只能这样了,我伸出手来指向楼梯,另一只手则指着瑞丝那条缠满了纱布的腿,“他...他们打伤了我妹妹,又追我们...帮帮我们。”
这几位富有正义感的警察看了看瑞丝的腿,也没想太多,就纷纷转身往楼梯上了追了过去,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来看着我们。
我站起来,继续背着瑞丝不慌不忙地走向另一边,在一颗很大的观赏性棕欗树后面把瑞丝放了下来,然后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开始扯下她腿上那些纱布。她挣了两下,我立刻怒视着她,很男人地斥责道:“贪玩也该有个限度吧!”
她马上老实了,一手捏着嘴角,一脸笑嘻嘻地看着我在那里扯纱布...她包的太严实了,我绕了好多圈都没能取下来,这期间那对男女从我们身边跑过去了至少两趟,依然没有停下来...因为他们身后跟了一大群警察,并且越来越多。
“可真有你的啊...”瑞丝看着那对到处逃命的男女,“还能这样操作...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里累死啊?”
“这怪得了我吗?”我扯下最后一圈纱布,“当我的敌人,就得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
我们终于顺利地坐上了飞机,并且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很平安地抵达了马赛港,不过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一共飞了十二个小时!
刚出机场没多久,我们就遭到了一大群人的‘围攻’,“嗨!中国人吗?要住酒店吗?我们的酒店高贵大气价格好,还是海景格局!您说什么?您不想看到海?没问题,您住另一边不靠海的就行了!”“跟我们来吧,我们酒店有最优秀的住宿条件,比巴黎还要精致的美食!比西西里还要漂亮的姑娘,呃这位姑娘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她们只是漂亮,但很懂事!”...
还好,这群酒店推销者很快就弃我们而去...因为差不多同时还有另一架从中国来的飞机也在这里降落...那上面可是实实在在的旅游团!听到消息的他们很快就向另一个厅门涌了过去。
“都是你,这下好了,我们住哪里?”瑞丝嘟着嘴道。
“住哪里也不会跟着他们去住的,你以为真的有什么海景房在等着我们吗?走啦,先别着急住哪里的问题,我们先去港口看看!”
“为什么看港口?你不是说过,妮亚失踪以后,其实一直都没离开过船上吗?”
“很难说,谁知道呢?”在瑞丝无声的抗议中,我笑着搂住她的肩膀,钻入了一辆刚刚在我们身边停下的出租车。
很快,我们就在此地最大的罗纳圣路易港口附近下了车...这是马赛四港中最大的一个港区。据说著名的马赛曲就是在这里最先被高唱起来,然后随着马赛的工人革命队伍一路挺近巴黎的。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港口东侧的迪克逊山的山顶上,驻足往下观看。
马赛的人口其实不足两百万...而且据说其中的一半都是码头工人。但是这里却敢号称是西欧第一大港口,原因很简单,这里确实是拥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海港,不但水深港阔,而且没有一处急流险滩。世界上其他地区的港口要进货轮的时候,都得根据港口的情况七拐八绕才能靠港,而这里即使是几十万吨级的货轮和油轮也能畅通无阻,如履平地。当我们站在港湾处的时候,港口内刚好就有两艘超级巨轮正准备离港,场面极其壮观...只见那些庞然大物只是轻轻松松地转了个身子,便大摇大摆而去,好不费力!
马赛港和黑角港从地形上来说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港口,黑角港是一种延伸向外式的港口,从一个码头到另一个码头不需要费太多功夫,但是港外却竖立着许多浅滩信标。所以各种船只都必须沿着标定的航道才能进入码头。而在这里,却是一个内环式的港口,站在我们的位置上,港口内几乎所有的船只都能一览无余,而港内的各种设施也基本上能够收入眼中。
而这个港区最让人觉得它完美的地方就是除了港口的环境优秀之外,竟然还有一条天然的内陆河由此向内蜿蜒而进,而这条河的上游还连接着许多重要的工业城市。以至于许多船只在港口卸货后,货物可以直接装入另一条内河船只,沿河进入内陆。而内陆的工业产品也可以经河道运往此地,再装上海船转向世界各大都市...
瑞丝一下子就指出了当日女王号停靠的位置...正是那两条刚刚离港的巨轮中的一艘所在的位置。
“嗯...我还是有点想错了,”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港口居然会是这样的...”
瑞丝不解地问道:“这个和小妮亚的失踪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指了指那个停靠位置一侧的建筑物:“看见那里了吗?那里应该就是当地的海关机构了。你不要以为这个港口很大,就可以在这里随意出入了。所有进出海港的人都必须从那里经过并经受检查的。不要说妮亚的年纪还小,就算是个婴儿也不会例外。事情发生以后,我们多次联系当地的海关,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妮亚的出入境情报。这也是我一直认为她根本就没有在这里离船的原因!”
“对呀,有道理!”
“可是你再看那里!”我指向那条叫做罗纳河的内陆河,“如果她没有经过海关,而是直接通过工业码头,转到一条内陆船只上去,然后在这条河道上游的任何一个城市港口下船...那我们根本就无法进行追踪了。因为据说这条河上游的城市有很多,要检查那些海关,而且是一个多月以前的情报...嘿,这个工作量就是交给全世界所有的计算机,恐怕都完成不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在这里离港,那么...不可能啊,指挥中心的沙盘上那两道指纹又是谁留下的?”
“只有一个可能,你的那位老坐骑,费尔顿留下的。他伪装了两道指纹!这一点老田已经给了我足够的证据。”
“如果是费尔顿...那就是说那段时间费尔顿在船上,但小妮亚却...一个人离开了女王号?天哪...你有没有搞错?她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蕾娜院长为什么一直都不着急的原因...如果真是着急的话,她不会把这件事放给路德维希师傅一个人去寻找的。我相信,她应该从照片上看到了一些我们不曾发现的东西。”
“我...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起家庭内部矛盾啊?”
“也许你的感觉没错呢?”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转身一看,是路德维希师傅。
“呀...老师好!”瑞丝很是慌忙地鞠了个躬...这是个好传统,全希欧多尔的骑士学员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身为坐骑的老师骑在身下,但他们下来以后都会保持绝对的师生之间的尊重。瑞丝很明显地学到了这个传统。
而路德维希师傅虽然长久以来一直隐居在家里不被外人知道...但近一年来随着校外活动的越来越广泛的参与,他已经成为全校内最受大家爱戴尊重的坐骑了,这当然也是他的实力所决定的。很多刚刚入校的女骑士有时候还敢在雅美不在的时候拿我当个代步工具,但对路德维希就绝对没那个胆量了...当然,这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院长大人太厉害了。而雅美就要亲民的多。
“你们是约好在这里碰头的吗?”
“是的,我出发前就已经联系师傅了...看起来,师傅在这里一无所获吧。”
路德维希在一个水泥墩上坐了下来,很是疲惫地道:“是的,这些天我把整个港口所有的角落都跑遍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奇怪啊,”瑞丝问道:“难道老师你也认为小妮亚在这里就下船了吗?”
“我不是认为,我...我是凭感觉...事实上,在离船以前,我也是这样在女王号上搜了一遍才出发的。”
“明远说,小妮亚有可能从这里经内陆河,在其它城市下船的。”
“是的,他几天前就把这个推断告诉我了,所以我也沿河而上,搜寻了几个城市了,这不,知道你们要来,我刚从阿尔勒赶过来。”
“如果这样的话,她有没有可能...呃,我是想问,这条河还通向哪里?”
“说不定有这种可能,这条河是一条跨国内陆河,所以它确实还通向一个我们都知道的地方,但是那个可能也...也说不出道理来啊!她没有理由去那里的。”
“是哪儿?”
“洛桑!”
洛桑就是希欧多尔原校址所在的城市...和我们的关联那是非常的大,小妮亚如果真的朔河而上,直接到洛桑去了,那么她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原来的希欧多尔了。可是她去哪里干什么?还有,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有这样的胆子和谋略吗?
“我觉得...”我正想说出我的另一种看法时,身后不远处突然起了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各种很不专业的乐器声音交织在一起,我差点以为这是黄土高坡上,哪家地主正在娶媳妇时吹出的唢呐声。
我们一起转头看去,只见一支很大的游行队伍正在从我们这附近的公路上经过...队伍中除了那些唢呐手以外,还有许多奇装异服的中世纪装束的士兵。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古代武器,排成很不规范的队伍向着山坡下行去。
我们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但队伍中很快出现的一个人物让我们三个都有点小吃惊了,那是一个全身银色板甲装束,脑后扎着马尾辫,举着高高骑枪的女骑士!她在队伍的中间如鹤立鸡群般高大...显然她身下是有个坐骑的。我们仔细看去,果然有个坐骑打扮的男生正驮着她缓缓前进。
“现在外面的世界这么丰富多彩了吗?我们可以在公众前展露形象了吗?”瑞丝似乎有些跃跃欲试地盯上了我的脊背。
“别激动,”路德维希师傅道:“这是当地的庆祝游行,你们来的很巧,今天刚好是马赛起义的庆祝日。那个是圣女贞德。”
“不会吧,那时候圣女贞德都死了上百年了吧!和她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路德维希师傅平淡地道:“事实上,这位女士已经和这个国家的所有庆祝活动都分不开了,她本人已经成了几乎所有庆祝日的象征人物...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没办法扛出拿破仑来,那会得罪不少人的,所以只好把她扛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