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脸憔悴的林梧城急切地走进屋子,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安容顺,林梧城扑了过去。
“扑通”一声,林梧城跪倒在床前,哭道“娘,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口水不断顺着安容顺的嘴角流出。
安容顺伸出手想要抚摸林梧城的头。
林梧城一把握住安容顺的手,这个二十五六的男人泪如泉涌。
众人唏嘘不已。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斜依着门框,手中把玩着一把瑞士军刀。
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
两道浓浓的眉毛带着顽皮的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这丝淡淡的笑意为他的阳光帅气加入了一丝不羁……
众人顺着安容顺的目光朝少年望去。
少年礼节性的笑了笑,算是朝众人打过招呼。
悲伤中的林梧城连忙站起,走到少年身边,一把拉住少年的手,朝众人道“梧城没有听劝,独自去了镜山,没想到在镜山被人打晕,装在了麻袋里,一路颠簸,被带到一处废弃的破庙里,幸好遇到这位小兄弟,打跑了歹徒,将梧城救下。”
张芝兰兴奋地朝那少年走过去,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少年,道“哎呦,这孩子,长得这个俊啊,我咋就看着那么眼熟呢?”
见众人没有反应,张芝兰转过身来,看着林纪楠,道“老爷,你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等林纪楠说话,一旁的许茹宝冷冷道“芝兰妹子,你该不是把这孩子当成了上海滩某个唱曲的老板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像你许茹宝那么能耐啊,管得了工厂,算得了账目,我张芝兰没本事,也只能‘嫁汉穿衣吃饭’。敢情,我平日里流连梨园,听个戏,打赏个角儿,都要被你二姨太小瞧了?”张芝兰脸色大变,气恼道。
许茹宝并不接话,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涨红了脸的张芝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少年冲林纪楠抱拳,道“晚辈单凯见过林伯父。”
林纪楠上下打量着自称单凯的少年,他不相信仅凭一个少年的力量能将歹徒打得落花流水。
林梧城充满感激地将手放在单凯的肩膀上,道“兄弟,今日多亏你了。”
“一件小事儿,你总是这样说,让我浑身不自在。”单凯撇嘴抗议道。
“爹,单凯武艺高强,我读了这么多年诗文,还第一次见识了武艺高强是怎么回事儿。”林梧城看出众人还在怀疑单凯救人的真实性,便想亲自解释给众人。
林纪楠摆了摆手,道“无事就好。只是苦了你娘了。都出去吧,让她好好调养。”
林梧城看着病榻上的安容顺,心情异常糟糕,负疚再次涌上心头。
“伯母这病,一定是担心梧城哥,受了刺激,中风了。我正好认识几个有名望的脑科专家,不如将他们请来为伯母诊治。”少年单凯说道。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却让众人的目光再次聚拢到少年的身上。
连一直沉稳有加的家庭医生郝兆飞都不禁一愣。
少年单凯耸肩道“家父曾经伤过脑子,所以结识了几个脑科专家,我这就回去给家父打电话,派人去接这几个专家过来。”
少年单凯的话不仅让其他人吃惊,连林梧城也一时好奇起来。
“单公子的家父——”林纪楠问道。
“家父单子平,人称雕云山,跟随张大帅——”
众人心中一惊。
张芝兰跳起脚来,道“张大帅?你是说那个东北的大土匪张作霖吗?你爹是他的部下?”
单凯不好意思道“张大帅早就不做土匪了,张大帅可是俺们东北那噶哒的东北王,‘智深须有忍,将勇贵能谋’说的就是张大帅。我爹是张大帅的部下,执掌长白山一带的军务和地方事务。”
“你爹他——”张芝兰犹疑地说道。
“我爹也同张大帅一样,绿林出身,我们老单家是长白山一带有名的山匪。英雄相惜,我爹被张大帅招抚了。”少年单凯侃侃而谈道。
虽然林家是苏绣世家,在江浙一带也是名门大户,结交的也是权贵富贾,但听到单凯的家世,众人心下还是一惊。
林纪楠一心低头做生意,一心不想和政治有瓜葛,所以对军阀政客,一直是敬而远之,如今一个军阀的子弟救了自己的儿子,若是怠慢了,终究说不过去。
林纪楠急速的思考着,该如何答谢了单凯,又避免今后有过多的走动。
少年单凯似乎看出了林纪楠的心思,道“既然梧城哥已经平安回来了,我也就不多留了,晚辈这就告辞了。”
张芝兰急道“哎,这就要走啊?别啊,在府里住上些日子吧。”
“既然这样,也好,今日琐事繁杂,也不便留客,他日得闲,我林某摆上几桌宴席,好好谢谢单公子。”林纪楠说道。
林梧城刚想说什么,林纪楠道“梧城啊,好好送送单公子。”
少年单凯转身朝院外走去。
“爹——”林梧城有些愤懑。
少年单凯走了。
……
经过一天的折腾,众人也累了,各自回房歇息。
许茹宝安排了几个丫鬟守在安容顺的身边。
林梧城执意要留在安容顺的房间,陪着自己的母亲,众人拗不过,也就随他去了。
孟水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为何自己的心这样起波澜呢?
是因为林梧城被绑架,又突然回来了?
还是那个不羁的少年单凯?
这个顽皮不恭的少年竟然是一个土匪出身的大军阀的儿子,也难怪武艺高强,可以打败几个绑匪。
为什么自己在少年单凯的眼神里读出了喜悦?
孟水芸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丫鬟念双疲倦地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
自从知道大少爷林梧城被绑架了,小小的心脏就一直被提在嗓子眼,曾经有一段时间,念双以为自己要被噎死了。
心堵,嗓子也堵,哪里都不顺心。
当大少爷林梧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丫鬟念双悬挂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夜静谧。
一个女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甬路走了过来。
一个锯条轻轻拨弄着门闩,门开了。
女人看了看屏风下,躺在大床上熟睡的念双,笑了笑。
女人绕过屏风,走到雕花大床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睡梦中的孟水芸。
被惊醒的孟水芸被女人一下捂住了嘴巴。
女人指了指房门,轻声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