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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风暴前奏
    爱薇公司。
    将绣像国唐的技术和苏绣结合绣制的中国传统年画,获得众多古玩收藏爱好者的喜爱。
    在此基础上,孟水芸和卓文雪儿开始带着众人研究“止唐”。
    用各色颜料画成背景的唐卡叫做彩唐;用金色颜料画背景的唐卡叫做金唐;用朱红色颜料画背景的唐卡叫做朱红唐;仅用墨色画背景的唐卡叫做黑唐。
    孟水芸和卓文雪儿经过反复试验,在绣像国唐的基础上,开发出彩唐苏绣和金唐苏绣。
    这两个新品种的绣品需要大量的矿物颜料来绘画绚烂背景,在绘画好的背景的基础上再进行刺绣,绣制主体人物和风景。
    彩唐,既可以以纯金、纯银、珊瑚、珍珠、绿松石作为主要颜料,也可以是赭石、朱砂、铅粉或黄德粉这些普通颜料。而金唐,可以是黄金,也可以是金色矿物颜料。
    有些唐卡甚至是画在皮革上的,此时就要鉴别皮质了,牛皮还是羊皮,一层皮还是二层皮等。
    配料车间的工作繁重起来,各种颜料的配比和验收成为必不可少的关键工序。
    本就是半路出家的孟水年对于日益复杂的工作开始吃力起来,每当他气馁或烦躁时,三十多岁,叫做邱坤的工人,就会走过来,安慰上几句。
    当然这个叫做邱坤的工人不忘记不断地在那本笔记上添加上新内容。
    忠厚善良的孟水年没有想到这个处处帮着自己的男人会在笔记上做了多处手脚。
    这一日,孟水年早早到车间,按照笔记上的记载和提示调配着颜料的比例。
    当调配好的颜料从巨大木桶里分装到一个个颜料盒子中时,孟水年有些诧异,为何这调配好的颜料和旁人调配出的有细微的差别?
    掏出笔记,仔细地看去。
    没有任何错误,严格按照配料比,温度,时间,配制的。
    “水年,都分装好了?真是勤快啊。”负责验收的工人乌子诚说道。
    轻轻用画笔粘了一些颜料涂抹在底料上,在阳光下观察着。
    细心的乌子诚皱起眉头,道“水年,这是严格按照配比调配的?”
    “是——”孟水年非常肯定的说道。
    乌子诚在心中盘算着:为何有细微的差别?既是亲兄弟,又如何会害了自己的姐姐?
    乌子诚将调配并分装好的颜料一一放到推车上,走了。
    ……
    七个月身孕的卓文雪儿和五个月身孕的孟水芸在刺绣车间缓慢地走动着。
    一幅幅绚烂的,夺人眼目的新开发的彩唐苏绣和金唐苏绣摆放在刺绣车间一侧。
    忽然,卓文雪儿停住了脚步,道“为何这蓝色有异样?”
    孟水芸诧异了,仔细看去。
    “都停下来——”孟水芸大声道。
    众多绣娘停止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抬起头来,不解地望来。
    急匆匆地来到配料车间。
    “姐——”孟水年惊喜地站了起来。
    躲避在孟水芸身后的乌子诚说道“孟经理,我想着他是您的弟弟,总不能害了咱爱薇公司。”
    “不必多言,你被解雇了——”孟水芸道。
    快五十岁的乌子诚万般委屈地说道“孟经理,您不能说解雇我就解雇我啊,我好歹是在您创办云裳时就跟着您了。”
    并不看向乌子诚,孟水芸强压住怒火,道“乌师傅,你没有严格把握验收关卡,令不合格的颜料进入下一道工序,造成巨大的损失,浪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这次生产的两百幅彩唐苏绣全部废弃。”
    乌子诚有些恼怒,道“我为了你们姐弟情谊,没有严把验收关,造成了损失,我认。但你这个亲弟弟,滥用蓝色系,又如何处罚?”
    回头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乌子诚和众多人等,孟水芸大声道“凡不按规章制度操作,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的,一律解雇,永不录用。孟水年,乌子诚,两人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一并解雇。”
    孟水年愣了,这一刻他感觉天旋地转。
    尤其人群中站着自己爱慕的姑娘——巩沛涵。
    “我是严格按照配料比配制的,这笔记上是这样写的。”孟水年从怀里掏出那本笔记,大声道。
    从孟水年手中抓过那本笔记,仔细看去,孟水芸皱起眉头。
    配料比是严格的,但是——
    看着“石青”二字,孟水芸凄然一笑,暴风雨终于要到来了。
    举起手中的笔记,孟水芸道“石青末三钱,应该是青金石末三钱,傻弟弟,你被人骗了。”
    孟水芸正色道“谁给你的笔记?为什么不严格按照老师傅教授的?”
    “邱坤给的笔记。老师傅带我,教授我,但我一时间记不住,所以需要笔记,平时反复看,背,揣摩。”孟水年解释道。
    “邱坤——”孟水芸大声道。
    有人道“孟经理,邱坤昨天开始就没有来公司了。”
    快速翻动这本厚厚的笔记,孟水芸感觉双手冰凉,如果孟水年一切都严格按照笔记上所写去做,不知要造成多少损失。
    三个字在这个有孕五月的女子的心里反复地出现。
    “许茹宝——”
    ……
    十六铺。
    “啥?解雇?永不录用?”兰彩霞坐在地上哭嚎着。
    “他婶子,管理一个公司,百十人呢,不是个容易事儿。水年这次被人算计了,上当了,虽然冤,但毕竟造成了损失。如果不责罚,水芸又如何管理其他人呢?”老画师萧竹劝说道。
    扑棱棱,兰彩霞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哭道“还不是觉得我们来上海拖累她了,还不是觉得我不是她亲生的娘,摆明了在赶我们娘三个走啊。”
    快速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这个四十五六岁的妇人急匆匆地朝二楼跑去,道“我们也没脸面继续住在这里了,现在啊,俺们就走,不再碍眼了。”
    孟水芸站在二楼楼梯口,道“娘,您能让我说几句吗?”
    瞥了一眼孟水芸,兰彩霞气呼呼地转身坐到沙发上,道“你的公司,你的家,你想说什么自然由着你,我一个后娘,一个外人自然是听的份儿。”
    不等孟水芸言语,一个女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声道“兰伯母,您能不能消停点儿?我们经理怀着孕呢。”
    当看清楚来人是巩沛涵时,兰彩霞嘲讽地说道“你又是哪里冒出的小妮子?一个做工的人还管起主子家的事儿来。”
    巩沛涵从随身背的包里取出几份文件,道“这是一份租约,上海滩繁华路段的门店的租约。这是国民政府允许水年面馆开业的文书。”
    “水年面馆?”兰彩霞诧异了。
    一个青年走了进来,道“娘,你误解姐了。姐早为我打算了,她知道我喜欢也擅长做面食,所以一直在为我筹备开面馆的事宜。我已经跟随沛涵看过了,地段非常繁华。
    我给爱薇公司造成损失被解雇,我不怨任何人,只怪我太笨,被人利用了。”
    面色尴尬的兰彩霞继续道“未雨绸缪啊,这是早想着将水年从公司里踢出来啊。”
    就在众人烦恼不知该如何劝解这个钻牛角尖的女人时,兰彩霞突然一把从巩沛涵手里将那几份文书抢了过去,道“这当真是给水年的?水年以后就是小老板了?”
    沛涵笑道“门面大着呢,能同时容纳六十多人就餐。”
    兰彩霞,这个刁蛮的妇人突然将文书贴在脸上咯咯地笑起来。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兰彩霞站起身来,走到孟水年身旁。
    举起那几份文书,兰彩霞哭道“儿子,你不是做梦都想有个面馆吗?再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在路边摆摊了。细寻思,这比当工人强啊,咋也是个老板啊。”
    众人无奈地摇头。
    ……
    圣爱娜舞厅。
    夜色中,一个身穿工服的小伙子驻足在霓虹灯下。好奇的他看着相互依偎的男女走进舞厅。
    舞厅里的靡靡之音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拽着他。
    孟水新,这个即将二十岁的小伙子不由自主地朝舞厅的大门走去。
    每日跟着货车去各个门店送货,多次路过这家舞厅,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
    “站住——”玻璃门两侧的两个门童大声道。
    孟水新胆怯了,脚步朝后退去。
    舞厅这样高档的所在,自己一个山里刚刚走出的穷小子如何能进得?他深深地懊悔着,该把那几套新买的时新的衣服带在身上。
    “为什么拦着他?”一人冷冷道。
    两个门童一看来人,立即俯身道“许总,这小子不合适咱们这里——”
    “啪——”厚厚一叠钞票被摔在两个门童面前,被称呼为许总的男人道“现在合适了吗?”
    早被许明嵩阴冷的目光惊骇住的门童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跟我进来——”不容辩驳的口吻。
    孟水新愣了愣,但还是快速地跟上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的脚步。
    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涌了过来,有人将胳膊搭在许明嵩的肩膀上,有人挎住这个面色阴郁的男人的胳膊。
    坐到一张宽大的沙发上,许明嵩将嘴里的雪茄夹在手上,道“过来——”
    看着这个极有气势,被众多舞女缠绕的男人,孟水新胆怯地走了过去。
    刚刚坐到沙发上,一只大手猛然按在这个即将二十岁的小伙子的肩膀上。
    夹着雪茄的手指指向昏暗的灯光下的众多舞女。
    “说,你看上哪一个了?”
    不明所以,孟水新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歌女妖娆地走到舞台中央,手抓话筒唱起靡靡的歌曲。
    见孟水新的目光看向那歌女,许明嵩道“拿来——”
    身后一随从从皮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抓起这叠钞票在孟水新面前晃了晃,道“那女子美吗?动人吗?”
    早已被白色旗袍歌女迷惑住的孟水新点了点头。
    厚厚一叠钞票被甩到舞台上。
    “哎呦,许总,今个儿来得早啊。”白色旗袍的歌女扭动着水蛇腰,娇滴滴地说道。
    “白玫瑰,来伺候我这小兄弟,伺候明白了,爷爷还有赏。”许明嵩道。
    被称为白玫瑰的歌女似风一样飘了过来。
    几乎被浓重的香水味熏晕的孟水新站起身来,道“我得走了——”
    刺啦一声,白色旗袍被撕开,白玫瑰无比风情地抓过孟水新的手,道“小哥哥,你舍得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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