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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莲蓬子落地
    ……
    一连数天,孟水芸出入何公馆,这个年轻的女子与鬓发皆白的何帛轩在何公馆的院子里相谈甚欢。
    疾病缠身的何帛轩似年轻了许多,人也精神许多。
    第六天,孟水芸带着林桐卓前来拜访了这位中国酒店文化的领航者。
    无人知道几人谈话的具体内容,众人均以为这是孟何两家在相谈两家的结亲事宜。
    ……
    十六铺。
    着了一身新衣的孟孝平被众人围绕着。这个被接到上海的老人家不好意思地摸着新衣,道“我就穿我原先的就挺好,我一穿新衣就不自在。”
    “啪——”兰彩霞伸手轻轻打在孟孝平粗糙的手背上,道“老头子,你真是有福不会享,平日是穿也穿不上,如今儿子闺女都有本事了,你连件新衣都不舍得穿,岂不是枉费了儿女的心意?
    况且,这新衣啊是穿给人家何大小姐看的,你这个当爹的,咋也得给你儿子长点脸面,别让人家笑话了去。”
    忧虑浮现在孟孝平的脸上,这个勤勤恳恳,劳苦了一辈子的忠厚的老人,道“按说我这个当爹的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总觉得啊,这门亲结的太突然了,不妥帖。”
    “呸——”
    兰彩霞恼了。
    “哪里不妥帖了?你不就是觉得咱们家是乡下人吗?乡下人咋了?如今咱们孟家也不是那么不济了,水芸是爱薇总经理,水年有着自己的面馆,水新虽然只是个助理,可他年轻啊,前途不可限量,你这个死老头子,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要在新媳妇面前露了怯。
    这第一次见面啊,咱们婆家人得端着点儿,拿个架,懂不?被新媳妇笑话了去,以后还如何当这个长辈?”
    暖意融融的小洋楼里,众人均露出会心的微笑。
    孟水新穿了一身崭新的西装,崭新的黑皮鞋,笑着。
    孟水芸将怀中的林锦民交给林桐卓,缓步走到孟水新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挺拔清瘦的弟弟,道“水新,你对姐说实话。你真的爱何绘婷吗?如果她不是富家女,没有丰厚的家财,如果何帛轩没有病入膏肓,你还会迎娶何绘婷吗?”
    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在孟水新的身上。
    再次举起断了小指的左手,孟水新无奈地大声道“我爱何绘婷,即使她一无所有,我也爱着她。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是何帛轩的女儿,只因为她是一个至纯至真的女子。请大家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我们纯洁的感情。
    我向苍天发誓,如果我孟水新辜负或背叛何绘婷,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从门外哭泣着扑了过来。
    一头扎进孟水新的怀中,柔白的手握成拳头砸在孟水新的胸上,大哭道“你不是个好人,为什么要诅咒自己?我不要你死,我不想做寡妇。”
    众人没有想到何绘婷会突然到来,更没有想到何绘婷会恰好听到孟水新的真情告白。
    何绘婷哭泣着仰起头,愧疚地看着孟水新,道“最初我确实是想利用你来尽快结婚,以安慰我的老父亲,让他在离开这个世界时,能看到我幸福的成家,有个依托。
    可是,可是我现在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紧紧搂抱住孟水新,嘤嘤哭泣。
    孟水新情绪激动地将何绘婷抱在怀中,不断地安抚着。
    孟水新的真情告白和何绘婷的爱的醒悟感染了所有人。
    林纪香啜泣着拿起丝巾,道“两个年轻人走到一起,那就是有缘人。咱们还要担心什么啊?为啥不多一些祝福?”
    孟水芸看着紧紧相互拥抱的两人,内心百味杂陈。
    ……
    颐龙公司。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来自各大公司,大绣坊的当家人和重要随从。
    经过遴选,有五家公司进入最后的竞标环节。
    苏州许家绣品公司、南通江月绣坊、杭州金羽绣品公司、无锡蝶香绣品公司、上海爱薇绣品公司。
    五家公司的报价和综合实力是最接近颐龙公司期许的。
    而这五家中资历最浅,实力最弱的却是上海爱薇绣品公司,也是唯一一家没有自己独立绣坊的公司。
    没有进入最后竞标会的各大绣坊的当家人和刺绣行当里的重要人物纷纷前来,共同观摩这样一场触动人心的激烈竞争。
    几乎人人都认定上海爱薇公司必然是第一个被淘汰的,众人均认为上海爱薇公司之所以能进入到最后的竞标会是因为报价最符合标底,地理位置在上海。
    在报价均符合期许的基础上,为了综合考察各个绣坊的实力,颐龙公司的竞标会没有繁杂冗余的程序和流程。
    直接让各个绣品公司派人当众讲解本公司的优势和长处,以及对此次竞标项目的理解以及会如何实施,以及对风险的预期及预备解决方案等。
    久经沙场,见惯了大场面,对各种残酷竞争早有感受的四家大绣坊纷纷派出自己公司的得力干将走上前,侃侃而谈。
    四家大绣坊均有自己的特长,对于此次项目投入的实力可谓不相上下。
    在竞标会主持人邀请上海爱薇公司派代表上前陈述时,人们纷纷露出懒散的神情,这样一家成立不久的小公司,尽管有着几次杰出的漂亮的“业绩”,但在业界大佬都在的场合下,显得如此单薄,不堪一击。
    有人开始把玩钢笔,有人趴在桌子上,更有人四处张望。
    一个身穿西装套裙的年轻女子手拿一份文件,如清新怡人的山间之花般,缓步走上主讲台。
    环视众人,美丽,自信,大方,温婉,直震慑了全场。
    偌大的会议室里,立时寂静下来,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响动。
    “各位同行,业界友人,我是孟水芸,此次代表上海爱薇公司在此陈述本公司在颐龙公司酒店软装饰改造工程中的五大优势……”
    没有自己大规模的绣坊,却有着亲如兄弟一般的锦云绣坊做后备力量。
    没有自己的床上用品和软装饰生产车间,却和上海最大的时装公司鸿翔公司有着最深度的合作,可以利用鸿翔公司的生产车间和人力制作最杰出的床上用品和各个软装饰。
    没有大规模的资金做支撑,却有着业界最良好的信誉,已获得两家专司投资获利的资金公司和一家资金监督委员会的融资协议,并即将立项。
    一项项的解说,一个个实际的案例,让全场人开始对这个温婉女子刮目相看,并重新审视这家资历最浅的绣品公司。
    被女子的“合作,共赢,利益分享”的经营理念所折服。
    掌声四起,人们纷纷站起身来,激动,热切。
    仿佛此次不是一场竞标会,而是一场生动的绣品经营的交流会,而小女子不是一个竞争者,而是一个敞开胸怀,拥抱众人,携手同仁共同奋进的友人。
    许茹宝坐在座位上,眉毛拧在一起。
    自己全力培养的左膀右臂日渐成熟,正逐渐聚集各方资源和力量成长为一个绣坛参天大树。
    坐在许茹宝身旁的许明嵩小心翼翼地说道“表姐,没想到这次她们会成功——”
    “啪——”一份上海颐龙公司招标书狠狠摔在许明嵩的脸上。
    ……
    颐洋大酒店。
    九月的第一天,万千人聚集在这家豪华的大酒店里参加一对新人的婚礼。颐洋大酒店虽然刚建设一年多,却是海外华侨和各国外宾最喜欢聚集在一起畅谈的典雅所在。
    颐洋大酒店也是颐龙公司最新建设的一家酒店,是其下属二十二家酒店中最豪华的。
    有着中国特色的喜庆地毯,巨幅的中国水墨山水画壁画,典雅的,意韵的苏绣摆件。摆放在各个墙角的景泰蓝花瓶,富贵吉祥的玉雕白菜,景德镇的各色陶瓷,一步一景,十步一件珍品。
    颐洋大酒店处处彰显着中国特色:豪华、大气、古典、韵味。让人仿佛走在历史的画卷中,时时处处可品味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
    身穿旗袍,手拿高脚酒杯的孟水芸对这用心的摆设和布置所深深吸引,由此也对身体孱弱的,一心想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何帛轩佩服有加。
    着了西装的孟水新和红色旗袍的何绘婷频频向来参加婚礼的众人敬酒。
    坐在轮椅上的何帛轩拍了拍身边的孟孝平的手背,感慨地说道“孩子们好,咱们才能好——”
    忠厚的孟孝平激动地说道“您说的对,说的对——”
    场面宏大的结婚场景,万千的宾客,豪华的大酒店让兰彩霞激动不已,这个山里来的,一心为了孩子能过上好日子而呕心沥血,甚至不折手段的母亲此时仿佛傻了一样,只是用丝巾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惊扰了客人。
    回头朝一旁的酒席瞥去,正好看到孟水年为巩沛涵夹取一个牛肉丸子,这个本还激动不已的女人皱起眉头。
    一个修道院的修女养大的孤女如何能配得上自己的大儿子?
    冷哼一声,丝巾放下。
    “兰嫂子,恭喜你啊——”老画师萧竹举着酒杯走了过来,贺喜道。
    缓缓起身,拿起丝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姿态优雅的举起酒杯,缓缓道“我啊,也是苦尽甘来,我们孟家的儿女啊,不是那土坷垃,而是埋在土里的金子,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看着故作姿态,一脸高贵相的兰彩霞,忠厚的孟孝平站起身来,举杯对老画师萧竹,诚挚地说道“萧师傅,我孟孝平是个粗人,没什么本事,但我今日要对您说一声谢谢。”
    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眼泪涌了出来,眼泪掉落在酒水里。
    声音哽咽道“谢谢您这些年对我们家水芸的帮助,您是我孟家的恩人,我谢您——”
    混合着眼泪的酒水被一饮而尽。
    孟水芸,林桐卓,林纪香,林夜思,奇峰,孟水年,翠荣等人纷纷走来,纷纷向老画师萧竹敬酒。
    萧竹,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感激地朝众人道“谢谢——”
    兰彩霞撇了一下嘴角,冷哼一声,心道:莲蓬子落地,多子才多福,女人还是要靠自己的亲儿子。
    ……
    得意。
    人头攒动中,热闹的酒宴上,孟水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这个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面红耳赤的新郎。
    “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一个锦缎的长条形的盒子。
    是谁不送礼金,却送礼品?
    酒醉的孟水新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外面精美的包装。当盒子打开的刹那,这个酒醉的青年立时清醒过来。
    盒子里放了一把匕首,匕首上依稀有干了的血迹。
    看似普通的匕首正是当日自己在许明嵩的大客厅里亲手切断自己小指的那把匕首。
    抬头看去,之前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早已不见。
    “水新,你在看什么?”何绘婷走了过来。
    连忙将盒子盖好。
    “一个曾经的工友送的贺礼。”
    “哦——,快过来,我们还有很多桌没有敬到呢。”
    “好,我就过来。”
    说完,抓起盒子急匆匆地走向卫生间,快速将卫生间的房门反锁上,推开窗户。就在要举起盒子从十楼的窗户丢下去时,孟水新愣了。
    酒店外,远远的马路上,一个身穿淡蓝色短袖衣裳,黑色罗裙,白色学生袜的姑娘正骑着一辆自行车如荷一样飘过。
    “心彤——”孟水新喃喃道。
    手下一滑,锦缎的盒子掉落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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