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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暮色照大地
    宝丽花园。
    “宝之蓝,你是大日本帝国培养的高级间谍,不要动用大日本帝国的力量去解决私人恩怨。”老男人黑泽面朝窗外,看着窗外滚滚的黄浦江,淡淡地说道。
    身穿西装的保之澜双手直垂,大声道“嗨,宝之蓝是天皇陛下的子民,是天皇陛下的利剑。”
    顿了顿,保之澜接道“纵火水年面馆是x计划的序幕,一切正在按部就班的布局。私人恩怨只是一种伪装。”
    老男人黑泽缓缓转过身子,看着保之澜的眼眸,笑了。
    一只大手轻轻放在保之澜的肩膀上,道“你是我从事间谍培养和执行间谍任务这么多年来,遇到的高级人才,不要浪费了你的聪明才智,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大手猛然举起,指向窗外,老男人黑泽用饱含深情的口吻说道“待天皇陛下的光辉笼罩这片神圣的土地时,你就是令天皇陛下尊敬的将军,你就是天皇陛下的全体子民敬仰的英雄。
    想想胜利的那一刻,走在这广袤富庶的土地上,想想征服的快*感。”
    大手缓缓落下,再次放在保之澜的肩膀上。
    老男人黑泽眯缝起双眼,道“孟水年是你的亲兄弟,你能为天皇陛下的圣战,而不顾亲情,不错。做为一名间谍,最大的障碍就是一个‘情’字,在这一点上,你是合格的。”
    老男人黑泽拿起礼帽,戴在头上,扭头朝房门外走去,几个随从立即跟了上去。
    在大脚即将跨出门外时,老男人黑泽道“圣战在即,审慎行事,一击毙命。”
    “嗨——”保之澜将身子挺立,大声道。
    ……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老男人黑泽等人乘坐的黑色汽车驶离宝丽花园,一人道“那个叫做马有略的律师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计划,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将他解决掉?”
    保之澜吸了一口香烟,道“不,此人不能动。”
    淡淡地喷吐出一口烟雾,这个愈发阴恨的年轻人道“他未必真的掌握什么线索,这定然是他的一个计策,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为了让参与纵火的人惊慌,为了让我们露出破绽。
    如果此时对他有什么行动,必然着了他的道儿。
    我们绝不可轻举妄动。”
    身后人道“那此事如何解决?”
    保之澜缓缓转过身子,看着身后的男人,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气势磅礴大戏的预热,相信好的医生是会将人杀死在无形中的。”
    ……
    上海广慈医院。
    在孟水芸的安抚下,在孟水芸承诺并主动承担了全部治疗费,并预先给了安慰补偿金后,伤者家属的情绪基本稳定。
    劳累的孟水芸在几人陪同下乘车回十六铺看望痛哭流涕的兰彩霞。
    突然的大火,儿子和儿媳一前一后被抓,而自己认为就是孟水新的主席儿子不但不出手相助,反而在各种场合发表冰冷的言论。
    沉重的打击令兰彩霞几乎要崩溃。
    连日来往返广慈医院,事发地点,警察局,十六铺,孟水芸几乎要招架不住。
    就在汽车即将开出医院大门时,一个站在黑暗中吸烟的男人闪了出来。
    孟水芸有些失望地看着这个自己寻来的“法界另类宝物”,道“已经数天了,你可有寻到有用的线索或证据?这些本该是警察去做的。”
    马有略自信地说道“真正有价值的证据和线索都是律师去寻的,警察公开的证据都不可能是最有价值最致命的。我相信,蟒蛇终有不耐烦的时候。或许会有人成为替死鬼,或许——总之,有无限种可能。”
    深深叹息一声,孟水芸对周狗子道“走吧。”
    汽车开出了广慈医院。
    黑暗中,马有略将风衣领子立起,抬头朝医院大楼望了一眼,将双手插*进衣服口袋,快速朝医院外的一条马路走去。
    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
    待走到街道拐角处,马有略伸出胳膊,朝一辆黄包车招了招手。
    黄包车停下,马有略坐上黄包车,道“金鱼民巷——”
    车夫拉起黄包车快速奔跑起来。
    马有略转身顺着车棚的缝隙朝后望去,几个着了黑色西装的人站在医院街道的出口,朝自己的方向狠狠唾弃一口。
    重新转过身来,马有略微微笑。
    大手伸进怀中,片刻后一个毛茸茸的胡子被拽了出来。大手伸进衣服口袋,一个黑边眼镜被取出。
    ……
    夜风轻轻吹着。
    黄包车停靠在金鱼民巷巷子口,黄包车抓起一块毛巾边擦拭额头的汗水边道“到了,金鱼民巷——”
    久久不见身后的客人走下黄包车,车夫诧异地扭头看去,空空如也的黄包车,哪里还有那个西装革履,面若浩月的男人?
    黄包车惊吓的大叫道“难道是,难道是幻觉?鬼?”
    ……
    一个人影悄悄爬上上海广慈医院的围墙,一个跃身,人影跳了下去,悄悄朝病房大楼跑去。
    夜晚的三楼烧伤科病房非常平静,每间病房住着两个烧伤病人,十间病房共住了二十个病人。
    一个医生在一个护士的陪同下朝306病房走来。
    房门打开,年轻的医生将口罩朝上提了提,走到一个病人的床前,那名护士朝另一个病床走去。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女护士从医用箱里取出针管,针管里是淡绿色的液体。
    就在年轻的医生伸手朝30601号病床上的病人摸去时,女护士将细长的针尖朝30602病床的病人的手臂扎去。
    几乎在一瞬间,几乎是同时,两个病人同时起身,一人握住了年轻医生的手臂,一人抓住了女护士的胳膊。
    年轻的医生和女护士两人大惊,就在两人要脱身而逃时,病房的房门打开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倚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道“杀人灭口,可不是英雄所为。”
    年轻的医生和女护士并不言语,猛然跳起。
    身穿病号服的两人与年轻的医生和女护士鏖战在一起。
    听到响动的病人和医护人员纷纷朝这边涌来,一名医生大声道“快叫警察——”
    “啪,啪,啪——”连续几下子弹上膛的声响。一个个身穿病号服的病人举枪冲了过来。
    众多医生和护士吃惊道“这,这——”
    身穿病号服的“病人们”举枪冲进病房,与之前那两名“病人”一起将年轻的医生和女护士制服住。
    一个“病人”站起身来,朝倚靠在门框上的满脸络腮胡,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道“马略特先生,你真是一个聪明人。”
    就在被称呼为马略特的男人要答话时,年轻的医生和女护士相互看了一眼。
    “不,快——”马略特冲了过来。
    但为时已晚,鲜血顺着年轻的医生和女护士的嘴角流淌出来。
    众多举枪的“病人”大惊。
    站在门外的众多医生和女护士们吃惊道“他们两个不是我们医院的。”
    看着倒在血泊中,已经自杀气绝的两人,马略特站起身来,道“没想到还是有人为这件事情死了。”
    ……
    一个星期后,因为证据确凿,孟水年和巩沛涵先后被释放,两个污点证人出席证实水年面馆确实是人为纵火,目的是为了嫁祸孟水年,将孟水年夫妻二人送进监狱。
    被烧伤的病人家属原谅了孟水年。
    巩沛涵在众多报纸上做了大幅广告,招聘最优秀的建筑师,来设计和装修新的店面。
    因祸得福,水年面馆一时间名动上海滩。
    马略特名声大躁。
    ……
    黄浦江江畔露天酒吧。
    一张支票被推到马略特面前,孟水芸微笑道“这是一万大洋的支票,谢谢你马略特先生,帮我证明了我弟弟的清白,让水年面馆得到人们的理解和谅解。”
    坐在白色靠椅上,马略特将支票推回,道“我说过我只收五千一百零十个大洋,虽然我很爱钱,但不属于我的,我一分也不会收取。”
    看着眼前这个怪招频出的律师,孟水芸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在众人面前说要收取一万大洋吗?”
    马略特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走到栏杆处,俯身看着滚滚的黄浦江,道“孟女士,你是一个善良和单纯的人。”
    转过身来,马略特道“我在众人面前收取你一万大洋,你当场同意,已经帮了我大忙,众多记者在那一时刻拍下了照片,并在报纸上将你用一万大洋雇佣我的消息传递出去,上海民众都道我是最贵律师,这是一个千金不换的广告。
    如今什么最贵?名气!我的身价已被抬起。”
    停顿片刻,马略特接道“我是一个律师,虽然明码标价,但我依然是一个固守契约精神的律师,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谈妥价格是五千一百零十个大洋,我自然要按照这个来收取。”
    一个信封被从口袋里摸出,递送到孟水芸面前。
    孟水芸将信封里的信纸掏出,展开。
    看着信纸上工整的记录,扑哧一声,笑了。
    马略特耸肩,做无辜状,道“这就是成本,物有所值。最终要达成的目标决定了可能的成本付出,以及我本身服务的质量和我个人的名气,这些决定了这次收费的价格。”
    孟水芸微笑着逐项看下去。
    纱布,药水,镊子……医护用品一个大洋。
    络腮胡,黑边眼镜……伪装用品两个大洋。
    雇佣美国风慧私家侦探社配合探案,两千大洋。
    疏通上海警察局探员,警察……两百大洋。
    ……
    一项项看下来,孟水芸抬起头来,看着暮色中的马略特,道“你是一个优秀的大律师,更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也是一个诚实的人。”
    孟水芸从桌子上取过那张一万大洋的支票,站起身来,走到马略特面前,道“请接受这一万大洋——”
    “请给我五千一百零十个大洋。”马略特固执道。
    微风吹拂,孟水芸用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掳到脑后,道“我邀请你入驻林氏绣品集团公司,这一万大洋中的五千一百零十个大洋是我付给你的这次辩护的费用,剩余的四千八百九十个大洋是我给你的首笔活动经费。”
    马略特诧异地看着孟水芸。
    将支票轻轻放进马略特手中,微风中的孟水芸面朝广阔的黄浦江,将披肩裹紧。
    “林氏绣品集团公司下辖数十家分公司和绣坊,拥有几十家分店,在香港,美国,法国等地都有办事处,数千工人和绣娘,加上众多销售人员,后勤人员,运输人员,近万人的队伍。
    与本集团有业务往来的公司,供应商,销售商,多达数千。
    每日,集团与民国政府各个部门,与海外众多国家的商人,都有着诸多联系。
    各种各样的竞争者,各种各样的仇恨者,每天突发的事件,应接不暇。
    我需要您来帮助我组建属于本集团的一个法务部门,网络熟悉法典,擅长与各界打交道的法界奇才。
    联络各地有名望的大律师,大法官。维护和他们的关系。”
    马略特情绪激动地看着孟水芸,道“你——”
    孟水芸扭头看向马略特,道“怎么了?”
    马略特摇了摇头,将支票小心翼翼地放进公文包,哽咽道“没怎么,只是想,算了,我先走了——”
    暮色中,马略特拎着公文包走了。
    孟水芸转过身来,看着黄浦江江水沉思着。
    马略特走到街道上,回头凝望孟水芸的背影,心中酸痛。
    半个月的交往和相处,这个纨绔的律师已经深深爱上孟水芸,只是职业道德和良好的家教告诉他,这是一个有丈夫的女子,自己绝不可深陷进这份单纯的相思中。
    ……
    马略特投入了极大精力,两个月后,一支精干的,处事不惊,能游刃有余地与社会各界打交道的法务部门组建成立。
    为了更好的帮助孟水芸,马略特拒绝了孟水芸的极力邀请,没有担任法务部经理,而是依然在上海爱多亚路开设事务所。
    马略特有自己的考虑,一个游离在林氏绣品集团之外的律师身份能让自己更方便地查案,介入各种纠纷中,能更好地帮助这个自己暗暗爱慕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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