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人能够变化反差的这么大了,可桂花习惯地道:“四少爷,您这回可好好管管三少爷吧,不要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带,以前总捡小乞丐,闹的好些要饭的都专门蹲在门口,要不是您和巡捕房的打了招呼,我们顾公馆还不知道门口是不是都要变成难民营了。这回也是的,捡了个不明不白的人回来,脑子估计也是有问题的,自己跳楼下来,若是死了,这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呀。”
顾无忌深以为然,对桂花点点头,一副认真听进去了的样子:“很是很是。”
“对了,那位陆老板这些天就住在我们家?”顾无忌像是突然想起来,关于陆玉山的事情可以向桂花询问一样,眼睛都是一亮。
桂花‘嗯’了一声,说:“三少爷本来以为星期五是个哑巴,又傻了,所以可怜他才把他带回来,说是给点饭吃,第二天就给他送到巡捕房,再发个寻人启事来着,谁晓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三少爷也没有来得及发布寻人启事,那星期五就跳楼了,又刚好被那些陆家人看见……”说到这里,桂花很是担心,“四少爷,您说那星期五……不对,是那陆老板现在怎么样了?他好是没好?我希望他好了,不然那些人若是不依不饶的认定陆老板是在我们公馆出事,让我们赔偿,那可如何是好啊?”
顾无忌不操心这个,反而问说:“那陆玉山这几天都住哪儿?”
桂花眨了眨眼,不晓得这个有什么好知道的:“好像是因为三少爷是捡到他的人,所以格外亲昵三少爷,一直和三少爷睡一个房间哩,打着地铺睡的。”
顾无忌垂着眼睫,拍了拍自己的呢子大衣的衣摆,仿佛并不在意这个:“呵,光听这些,我倒是感觉那陆老板清醒的很,不像是个傻子。”
“是呀,后来我和三少爷才知道,陆老板不是傻了,是失忆,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才只相信三少爷,因为三少爷对他好嘛,雏鸟情节。”
“雏鸟情节啊……”顾无忌重复的念了一遍,沉思了片刻,然后才对桂花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操心什么,把周围收拾一下,再给顾球球喂点牛排,我去接哥哥回来。”
“嗳!”桂花一无所知的感觉,有四少爷在真好,这个顾公馆真是少不了一个能够管住三少爷的主心骨。
顾无忌也觉得这个桂花蛮好的,或许这回去京城也该带上桂花,不然随随便便让其他人接手伺候哥哥的工作,指不定哥哥还不习惯不乐意。
顾四爷来天津是来找人谈合作的,结果从一下火车看见顾葭开始,便全部围绕顾葭转圈,脑袋里二十四小时都念叨着一个顾葭。不只是因为顾葭太让他操心了,而且也让他深感自己还不够好,不够力量能够让人闻风丧胆,连看顾葭一眼都要思量自己够不够格的闻风丧胆。
——是的,他还不够好。
自认为自己在爱顾葭这方便也开始很失败的顾无忌,寻了个人力车,上去后便说:“知道最近哪儿办丧礼吗?”
人力车夫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从顾公馆大步流星走出的人,对此人完全没有了解,但因为是客人,所以还是很礼貌的道:“昨儿三少爷办了场葬礼,就在拆迁一条街上。”
一向不怎么关注这些底层人民的顾四少爷敏锐的发现这个人力车夫似乎还是个少年人,总是把脸藏在脏兮兮汗津津的毛巾里,像是把那毛巾既当成围巾,又拿来擦汗。
“嗯,就去那儿。”顾无忌说罢,等这人力车夫拉起车来,走了两三步,才又似乎是聊天般询问道,“小师傅,听口气你好像对顾三少爷很熟?”
富贵提起这人,胸膛里都充斥着愉快与感激,不住的回头,蛮自豪的说:“其实也不算,就是昨天才稍微认识了一下,我这车子,都是三少爷资助的呢。”
顾无忌嘴角扯起一个任何人都分别不清到底有无笑意的弧度,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哟,昨天认识,今儿就换车?”
“是意外,昨天,那好家伙,我拉着三少爷和他朋友,似乎是叫星期五的先生,一块儿去戏园子听戏,结果半路上遇见两伙青皮!”人力车夫一般分为两种极端,一种极度的沉默着,长期吸食大烟后,呈现将死不死的病态,满脑子都只剩下大烟还有被生活压迫的苦楚,没有心思同客人聊天;另一种便是富贵这种,他非常乐意和各行各业的人说话,积极的将生命都燃烧在这一行业,似乎拼了命的学习着什么,探索什么,并希望自己日后也可以成为坐在车上的人,而不是在车下拉车的人。
不过拉车年龄长久的车夫对此冷眼旁观,他们看着年轻人的积极也一点儿都不着急,更没有被激励,因为从前他们也是这样坚信总有一天,只要自己足够勤奋就可以改变生活,结果事实给了他们响亮的耳光,告诉他们垃圾永远都是垃圾,就该倒地不起,在沉默里死亡。
他们等待年轻的血液也像他们一样堕落的那一天,到时候他们就能笑着拉年轻人一同抽烟,并说一句‘我早就说过,你不会成功的。看,我没有错吧’。
“青皮不是应该在码头吗?”顾无忌问。
富贵也不清楚,说:“我后来去报案了,巡捕房的人让我做了笔录就让我回去等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了现在。”富贵说完,又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对了先生,我看您从顾公馆出来,三少爷现在在家吗?”
“怎么?你找他有事?”
“是的。”富贵露齿一笑,但身后的人看不到,“昨天没能亲自感谢三少爷,我想今天若是能够亲自感谢他就好了,我今天得了很多小费,想请三少爷去吃馄饨,我记得总看见三少爷和他朋友们在小摊子上吃饭,所以他应该是不会嫌弃……”
富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倾慕的话,可顾四爷却从中听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方说那些青皮厮杀,定是直接冲着陆玉山去的。比方说顾葭居然会和那三个新朋友去吃路边摊,那太不干净也不卫生了。最后,这个车夫未免也知道的……太多了吧。
“你还真是很关注顾三少爷呢。”
富贵有些尴尬,他哪里是关注,几乎算得上是监视了……
可富贵并没有自己这么做是错的概念,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是啊,因为总是很巧的碰到。”
很快,目的地便到了,顾无忌一路没有再同富贵聊什么,到了后,给了钱,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富贵的车牌号,然后朝最吵闹的地方走去。
那拆迁过后的一条街里全是人,吵吵闹闹地推搡着,还有不少报社记者与围观的百姓。
顾无忌‘啧’了一声,一步跨上高一些的碎砖上,朝那人群里望,于是一眼便能望见了那在人堆里和白可行、陈传家还有六儿等人站在一块儿,被拦着不让上前,满脸通红的哥哥。
第47章 047
“是他们不讲理, 凭什么不能抓他们?!我倒要看看, 现在是不是连发表真相的权利都没有,要一个道歉都这么难?!”顾葭气的手都在抖, 几乎无法想象昨天晚上和自己分开后的好友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是不让你和他们说话,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先不要管,等现场稳定后,直接和巡捕长还有段老爷谈不就好了?”陈大少爷拉着顾葭的手不放, 滚烫的手心似乎是烙铁所做, 圈住顾葭的手腕后, 便直接讲其手腕捏出一道红痕, 似乎再用力一些, 便能碎掉。
顾葭激动之余根本无暇管什么等上一等,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他为什么还要忍?!
“我和他谈个鬼!他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话?!都是假的!”顾葭几乎没怎么爆过粗的人,终于也忍不住了,然而不光是陈传家拦着他,就连白可行这位一直以来十分简单粗暴的混世魔王也知道不能在媒体面前太过嚣张,不然影响不好。
他被所有人拦着,可他认为自己是对的,这种对冒着风险, 因此他的身边便不止是敌对方成为阻碍, 还有他的友人也成了他的枷锁。
眼见无数百姓和听风是雨企图挖掘更多真相的报社记者们一个比一个更加犀利的问题, 顾三少爷真是恨不得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正当他想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 从另一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哥!”
顾葭听到这声音,刚硬的一面顿时被拆卸碎落一地,他回头,强忍了许久的委屈顿时涌到脸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像是要哭的前奏,顾三少爷目光追逐着快步赶来,犹如英雄一般给他主心骨的顾无忌,说:“无忌!你来了就好,我已经好话说遍,你叫他们让开!”
顾无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看见那些犹如闻腥而来的记者,就知道此事绝不简单,没有任何人的指示的话,绝对不可能有一个这样规模的记者聚集,这里又不是什么重大案件发生现场,更不是什么死了很多人的地方,也没有特别的意义,所以即便顾无忌看见哥哥在见着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依靠,也绝不会为此而动摇片刻。
他一脸严肃的走过去,拉着顾葭那被陈传家松开的手便要一同离开这里。
顾三少爷被拉了个踉跄,你要他反抗任何人他都可以,可若是顾无忌,他便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弱势,他对顾无忌大部分时候是无条件听话的,就好像此刻,他仅仅只是皱着那好看的眉,不甘的询问道:“无忌,做什么?丁兄刚被抓去大牢,这群记者就跑来说什么是丁兄为了钱,把房子卖了,让丁伯父无家可归,所以丁伯父才冲进爆破现场死掉,这……这怎么可能?!我可以作证啊!”
顾无忌一路没有说话,他拉着哥哥走在最前,身后跟了一溜的熟人,待将人拉到转角处,让手下陈幸、陈福守在外面,便说:“哥你现在不要管,这件事交给我。”
顾葭抿唇,拒绝道:“不行,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一旁的白可行则附和着说:“哪里就不行了?小葭你真是固执,刚才怎么能说要当那谁谁的证人?这一堆人可不是来听你当证人的,你若是想要让你朋友出来,交给无忌就行,你还不放心他?”
陈传家点点头,见刚才还和他理直气壮要闹的顾葭现在沉默不语,便微笑着说:“还是无忌兄有本事,我们这些人啊,根本劝不住,你一来他就安份了。”
顾三少爷听了这话,并没有觉得被这么说有什么不好,这是事实,可他还是很在意他们要怎么把丁兄弄出来。
“你们先说现在怎么办吧,怎么让丁兄出来?”顾葭过了冲动期后,也逐渐冷静,他知道自己这么站出去说要为丁鸿羽作证,不是他为了钱害死了丁伯父,可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小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只是听他的一面之词,可若是有陈传家还有白可行的证言,加上段老爷的证明,那么事情不就解决了?
结果却听陈传家说:“这个好办,过几天就能保释出来,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被媒体知道,所以才会被关进去,他不是直接杀人,可碍于舆论,巡捕房的人总得办他一办,过几天舆论下去了,就行了。”
白可行点点头:“就是这个理。”
顾葭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用澄清吗?”
“……小葭,这件事,我猜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澄清,最好的结果就是等舆论下去,然后保释丁鸿羽。”陈传家伸手拍了拍顾葭的肩膀,脸上永远挂着他的微笑。
顾无忌比顾葭懂行,他看了一眼陈传家,被使了眼色后,便明白这件事是熟人在背后操作,并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那么那位丁鸿羽的结局只要是还活着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我以为这样很好。”于是顾无忌丝毫不上心,“现在局势这么乱,没两天他们的目光就会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了,哥你真的不必担心,让传家去办便是,这是小事。”
——这根本不是小事!
顾葭心里这么道。
他是很清楚丁鸿羽有多看重名声的,丁鸿羽对丁伯父绝没有半分不孝敬,只是互相有点不理解,何至于为了钱害死伯父?这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恶毒的让人浑身发冷。
顾葭几乎不敢想本来就很自责的丁兄现在在牢里该是如何的痛苦,这些人为了一时半刻的嘴快,便伤人至此,不分黑白,不辨真假,估计连良心都被狗吃了,然后等狗方便完毕,便将狗食塞回良心的位置。
顾三少爷也是第一次感觉和自己这些挚友,无法沟通,他们和丁兄的阶层相差太大,根本无法理解丁兄的处境,更不可能为了丁兄竭尽全力。
更让顾葭难过的是,他的弟弟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过去,不管是做什么,无忌总是支持他的,让他放手去做,什么都可以,他则因为不愿意让无忌为难,所以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规规矩矩,如今他终于想要去做一件事,结果弟弟却反对,好像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骗他的……
诚然,顾葭能够将弟弟的拒绝理解成是对自己的保护,可他能有什么危险呢?他已经够安全了。
可你要他现在大声反驳顾无忌,顾葭也做不到,他内心煎熬着,一面是对不公平的深恶痛绝,一面是对弟弟不理解自己的失望。
当顾葭被所有自己本来以为很可以称作知己的这些人待在一起,这些人却无法理解他,在最初简简单单随便地决定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后,便互相寒暄起来。
他仿若游魂的被牵着走,被他们夹在中间,似乎在听他的谈话,又似乎没有在听。
白可行最是大大咧咧,他是到刚才看见顾无忌,才知道原来无忌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抵达天津,此刻正开开心心的和顾无忌说起京城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的,说起了京城的白可言。
白二爷顿时皱起一张脸,说:“您可别和我提他,我不爱提,成天跟我欠他多少万一样,老子难道不是白家的种?花点钱算什么?”
“怎么?他又和你抢人了?”白二爷露出一个满不屑的笑,“说起来他也真是爱捡破鞋,真是给本少爷丢脸。”
后头他们又说什么京城的生意,码头的布匹,过年如何如何,顾葭都没有参与,只是胸中团着一团火,非要矫正这场荒唐不可!
然而他思来想去,找不到入手的点,等路过他和那三个学生朋友租下准备办报社的小楼时,他一边被顾无忌拉着走,一边不住的盯着那窗户瞧,良久,豁然开朗的露出一个足以让任何人为他颠倒黑白的狡黠来。
总是关注着顾葭的陈传家趁着顾无忌与白可行说话的空挡,对顾葭道:“小葭,你没有不高兴了?”
顾葭瞧着这位有监视他嫌疑的居心不良的好友,毫不吝啬的给了一个云淡风轻的潇洒笑意:“怎么,我不高兴,你还能给我摘星星去?”他又恢复了那些该有的俏皮。
陈家大少爷抬头,很是配合的观察了好一会儿,说:“今儿个太阳大,星星是摘不了,但可以为你表演射日。”
第48章 048
陈家大少爷虽然这么说, 但却是白可行凑了过去, 一把分开顾葭与陈传家,两人被他一边搂一个, 说:“射什么日啊, 吃饭去,今儿一看见报纸我就担心的茶饭不思,生怕小葭你又掺和进去。”
“说起来,我想那事儿应该是段老爷的手笔, 那段可霖故意把老头儿炸死, 但是又怕你朋友报案, 你朋友不是认识很多学生吗?这些学生就爱动不动来个游行, 给政府施压, 段老爷是怕他儿子被抓进去枪毙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你现在再怎么冲出去保证你朋友的清白, 也是极难证明,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所以还是慢慢来的好,我们先让事情发酵发酵,到时候保释出来,没几年你朋友哇又是一条好汉!”
顾葭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是惹不起那段老爷,所以才说的这么好听。”
白可行笑嘻嘻的把脑袋歪到顾葭的肩上, 唉声叹气, 说:“这我也没有办法, 我平日里打打闹闹是没有人能管得了, 可一旦涉及这种级别的斗争,只好能避就避,当然,我得把小葭你带上,你可是我兄弟的宝贝哥哥,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所以我这不亲自赶来了嘛。”
顾三少爷心里有了一个‘造反’的流程,很愿意听他们分析这件事的起因和势力分布,往日这些尔虞我诈的复杂关系,顾葭听起来一个头两个大,可现在却很认真,一面认真的记住,一面感慨自己似乎像是作弊一般,轻易就能知道别的记者绞尽脑汁去偷听、偷拍才能知道的隐秘之事。
“行了,莫要再提这件事,不过中午大家一块儿吃个饭吧,我叫了大菜去公馆,你们都来也吃不完。”顾无忌长期两地跑,有时候没有照顾到顾葭的地方,便只能依仗这两个人。
这两人一位是业界有名的洋行少爷,陈传家;一位是从白家叛变出来,天生和白可言不对付的白可行白二爷。前者心思缜密,七窍玲珑,后者脾气火爆,粗中有细,无论是哪一位,都是顾无忌很感激的朋友,他每回总要请客,一来联络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二来零零碎碎的想从这两位的嘴里听到哥哥不曾告诉他的一些小事,什么小事都可以,他喜欢听,他想要听。
“那感情好,我还说下馆子呢,馆子当然是没有自己家里舒服的。”白可行首先赞同,“传家,你呢?我看你今天来的也很巧,也是看见报纸上的内容,所以来堵小葭的?”
——当然不是。
“是啊,一样的。”
根本不一样,在陈家大少爷这里,这个世界是没有巧合的,只有他处心积虑制造出的巧合。他能够知道顾葭来到这边,也是因为接到了电话,他打算丢下一堆繁杂的工作,在明知道白可行会去的情况下也去了,无非是因为昨夜醉酒后的顾葭给他搞的大新闻。
陈传家眸色一暗,明知故问的说:“对了,顾兄,你家那位暂住的客人呢?”
“他?陆玉山?”
“咦,怎么他当真是陆玉山?”陈传家早有准备,所以心里并不意外,只是表面还装作一副惊讶的不行的模样,是恰到好处,完全不夸张的演技。
顾无忌这时说:“正是,说来话长,又是一桩奇怪的事。”
“奇不奇怪的暂且不要管了吧,上车上车。”白可行今日自己开了车出来,因为太着急,连司机都没有等,就这么宿醉之后开车,也不知道算不算酒驾。
这车子是白可行新买的座驾,黑漆光面,车身线条厚重严谨,每天早上都要打蜡保护,所以虽然买了已经一个月,还漂亮的跟没有人开过似的。
顾无忌对车子没有研究,和弟弟顾无忌上了后座,正对着前进的路,那么车主人白可行和丢下自己下人跟着他们混的陈家大少爷就只能做在背对着驾驶座位的那一边。
四人认识多年,很有一番话要交流,陈传家却满沉默,视线从顾葭那明显被咬破的嘴角,到脖颈上那深深浅浅的吻痕,昨日线人汇报回来的消息在此便被确认无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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