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葱儿作为姊妹中的老大,关键时候必须拿稳了主意,既然大家都认为不能让杨素素嫁给邵家公子,那就群策群力,为了不嫁想想办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林老大搓搓手,开始排兵布阵。
“叫阿安想法子收集一下邵家小子的资料,越全越好。茉莉跟丹丹回家多跟父母求助一下,让他们也劝一劝素素的爹娘。”
至于她自己,林大小姐表示,这事儿很重要,她反正也浑身不舒坦着呢,正好,亲自会一会那位花名在外的邵公子,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坑爹的玩意儿。
所谓的“义薄云天”就得这样,林大小姐即便自己也是一头虱子挠不清,婚事落在半空里,照样挽起袖子去拯救姊妹的幸福婚姻。
一代纨绔邵公子,这次真的要倒大霉了。
冷郎中的书信刚走到路上,秦伯跟奶娘还在卖力的收拾宅院,远在边关的秦立生将军还在做着成亲的美梦,林大小姐却一脸杀气,在聆听阿安的汇报。
根本没费多大事儿,阿安就听了满耳朵的邵公子传说,过往的莺莺燕燕暂且不提,近日,邵公子正满心满意追逐一个叫做“小红莲”的依香院头牌,每天报到风雨无阻。
为了增加噱头提高身价儿,依香院的老鸨子目前只让“小红莲”卖艺,要等她年满十六周岁,就是腊月十八那天,才肯开门迎宾。
这就是吊着傻小子的胃口嘛!
林大小姐一脸的寒霜,追问:“邵清平最近几天继续这样不着调儿?”
在家里给初步定下亲事,在杨素素以绝食抗议这桩婚事的同时,邵公子的所作所为更是至关重要。
阿安脸上也是出离了愤怒的样子,他攥攥拳头说:“今儿还在依香院泡着呢,半夜也够呛儿回家。”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本还计划带几个人手半路上堵了邵家小子,套上麻袋揍顿儿过瘾的,听说是半夜里也不一定回家,林大小姐只能改了主意。
“给我去买一套男装,要花俏的不正经的。”林大小姐又把阿安上下打量一遍说,“你也换个风格买一套,怎么恶俗怎么恶心怎么穿。”
这任务真心艰巨,老实巴交的一个马车夫,非要把自己拾掇成恶俗恶心的品味……
阿安缩着脖子,心里说,幸亏自己不能进铺子,要是被小桐看见,把小桐给恶心到了,自己的桃花运可就得变“梅花运”了。
按照林大小姐的指示,阿安买来了合适的行头,可不是合适吗?两个人扮作主仆,一个外罩葱心绿绣花大氅,内里大红色绸裤子黑布短靴;一个身着草绿短打扮,脑袋上还斜挂着一顶绿帽子,帽子正中是个绿毛线毛毛球儿。
林大小姐是童花头刚刚长长些,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独特之处,这问题难不倒她,跟开化装舞会似的,把黑色毛线跟头发编织在一起,高高的扎成一束,两个鬓角处拽出几根乱发,平添几分风尘味道。
只是这模样五官不好糊弄,斜画出入鬓的长眉,巴掌脸诡异到没办法目睹。
干脆,学着秦立生的风格,林大小姐临时粘贴出两副面罩,她也不敢在依香院留下芳名,直接把整张脸都遮挡住了,只漏出眼睛鼻孔跟嘴巴的空隙。
现在,谁都认不出来这俩神秘玩意儿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吧?
“找茬儿打架会不会?打不过抓紧溜会不会?”林大小姐整装完毕坐进马车,隔着车帘追问阿安。
悲催的阿安,临上车时又被林大小姐扯了一把上衣的对襟儿,非得整出松松垮垮不修边幅的恶奴形象,正十二万分的不舒服呢。
“咱有这个,到时候往外跑没人敢拦着。”阿安瓮声瓮气的答着,递进车门帘内一面腰牌。
县衙工作人员专用腰牌,哈哈……
林大小姐乐了,一拍巴掌:“好,今儿个咱就仗势欺人一回,嚣张跋扈一回!”
连家伙什都带全了呢,后腰上别着双截棍,短靴内还插着短匕首,嘿嘿……
耀武扬威去做坏事的感觉真不赖,也不怨从古至今那么多纨绔子弟不学好专学坏,学坏太容易,学坏上瘾太容易。
依香院位于寿安县城西北角,那楼房修葺的比县衙门还高大,比“四海酒家”还华美,从廊檐上垂挂下来的红灯笼一串一串儿在风中摇曳。
因为是白天,依香院院门半遮半掩,两个看门人打着哈欠儿眯着眼睛倚着墙壁在打瞌睡,院外停放着两辆马车,也是安安静静的。
林大小姐戴好了面具,施施然跳下马车,上下观瞧,忍不住“噗”的喷笑了。
只见依香院正门两侧,洋洋洒洒书写一副门联:“依花堪悦目锦帐迎高士,香草可怡情绣阁贮佳人”。
横批三个描金大字:“依香院”。
气势非凡明目张胆有木有?
林大小姐服气了,大圣王朝赌场妓院都算正当行业,属于纳税大户,受法律保护的。
从而,像邵家公子这样,成日里流连于花街柳巷石榴裙下,在很多人眼里便算不得多大的错误,顶多被指说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人家有这个条件也无可厚非。
这时风,也真是醉了。
阿安停好马车,也戴妥了面具,按照大小姐的要求,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姿势来,大摇大摆的吆喝道:“喂,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见到我家公子,还不开门迎接?”
照说这时候应该有专人捧着电风扇在前方与左右侧,把林大小姐今日的衣袍与发型吹拂的仙风道骨桀骜不群才更合适,可是条件毕竟有限,装逼的规格只能减半再减半。
但是,输条件不能输气场,林大小姐把袖中一装逼神器取出,乃是一幅长约九十公分的纸扇,临时从店铺墙上摘下来的,用力一扇,冷风入骨,在这个季节,真真……无人能比!
忍不住吟诵一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自己如今这幅九十公分大纸扇,即便没有令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重击一番纨绔子弟邵清平,还是绰绰有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