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经常见面的熟人,“黑子”真的不会下口撕咬,它只是见不得其他的狗类出现在眼前,尤其是同为雄性的狗,比如大黄。
大黄见了“黑子”照例胆战心惊,好在今天是站在自家门口的,它有法子对付。
扭头扯着绳子回家……也算是法子。
大黄发起力来强扯,田来弟的小身板也控制不住。
大黄主动消失,“黑子”安静了。
女主人才有力气接着应答:“小神童今天不用上课啊?”
“嗯,今天是周末,要回老家上课的。”田阳聪既然专心做辅导班,这段时间便不能低调儿,有意无意的要为自己做宣传,证明自己的实力强悍。
搬到城里来以后,形象打造的还不错,最起码周边的人家都认识她了,也知道她确实能辅导一至五年级的功课了。
至于辅导效果如何,还得看看考试的情况。
“黑子”的主人倒是不需要观望后期效果,她早有话想跟这个聪明能干的小姑娘聊聊,此刻“黑子”安静,她便开口:“虽说你现在自学能力强,但我还是建议你回到学校去过正常的青少年生活,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从这几句话里,可以筛选出来的信息量不少。
田阳聪不由自主弯腰,隔着道路鞠了半躬,重生以来,她接收到的善意很多,她感恩。
“谢谢阿姨,等收入稳定了,我会考虑再找所学校读书。”
她态度坦坦荡荡,从不遮掩自己对“收入”的看重。
“黑子”的女主人上次就在被拽的踉踉跄跄的情况下,对她喊了一句:“小神童,建议你去读读《伤仲永》那篇文章……”
《伤仲永》,田阳聪自然是读过的学过的。
“黑子”的主人担心她成为仲永那样少年天才,却又因为只看眼前小利不思继续学习,从而最终“泯然于众人矣”。
确实,目前的田阳聪,在有文化有阅历的成年人眼中,有这种不良发展趋势。
她自己,也是常常告诫自己的。办辅导班只是目前的谋生手段,她还要继续努力学习,别在小学生群体中建立成就感。
“黑子”接着遛主人去了……
姊妹三个今天的晚餐,不亚于一场正式碰头会,要交流的信息太多了。
田来弟还不知道田家村的新情况,把大黄关好,洗了手就开始汇报:“刚才那位阿姨可有身份了,你们知道吧?她是当官的,叫啥‘妇联主任’,我今天听见别人喊她‘刘主任’了,还是汽车送她回来的。”
这些信息不算八卦,重点在后面:“你们知道为啥老是见她自己个儿遛狗不?这个刘主任原先有个儿子,去年骑电驴子摔死了,说是要拐弯儿的时候还敢开八十迈。”
田来男一下子就忘记了要告诉妹妹田二贵回家的要事,抓着筷子道:“她家真有钱啊,能骑电驴子……”
总是抓不住重点。
田来弟干脆把脸转向田阳聪,她觉得自己的智商足以和田阳聪同步。
“电驴子……”
田来弟扭脸儿给大姐翻个白眼珠子,都带偏她了。
“我打听了好几个大婶儿才问出来的。刘主任的儿子摔死了,她家就这一个孩子,她男人也是个当官的,就跟她离婚了!”
不甘寂寞的田来男伸手扒拉大妹妹的肩膀,讲八卦的人不对着自己讲,多不礼貌啊!
“为啥离婚?当官的也不能就离婚啊?她儿子摔死了也不能全怪她啊!”
田来弟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不吐不快,这可是能让她腆着小脸儿跟着好几个大婶儿才拼凑出来的八卦呢。
“说是她男人家三代单传,不能绝了后,就离婚赶快再娶个生孩子的。”
“啊?她男人太没良心了!不对啊,为啥不跟这个啥主任生呢……”
“大姐二姐,还是关心关心咱自己的事儿吧!”
田阳聪实在听不下去俩姐姐的八卦新闻,刚才那位刘主任还对她释放了善心,主动许诺有困难可以去找她帮忙解决。
丧子之痛,离婚之苦,并没有令刘主任就此一蹶不振,人家看起来生活无忧,应对从容,值得敬佩。
不需要活的远不如她的小屁民们或同情或可怜或愤慨……
田二贵回家这件事,才是悬在姊妹三个脑袋上的铡刀!
田来男终于回到自己的现实之中,蔫头耷拉脑的,吃饭都没了兴致。
“说不定咱爸就是回家来看看咱奶咱爷,明儿就又走了。”
田来男用心去思考分析的时候,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听他说的那几句话,就是老宅儿打电话告状的原因才回来的。刚才是他还没回老宅儿,了解的少,咱们溜得又快,才这么顺利跑回来的。”田阳聪半点儿不敢抱侥幸心理,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菜,一边慢条斯理的讲述。
长期跟她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灵魂一起谈论分析事理,田来弟原本聪慧的脑袋瓜儿又得到新的开发,她倒是不慌张,大概原本也不是多畏惧田二贵。
“我估摸着,田家村里知道咱们在这儿落脚的人没几个,又都是嘱咐过了的,一时半会儿咱爸找不过来。”
李老师知道,基本可以保证不会说出去,而且也未必田家人能想起来去询问李老师。
田来男担心的是赶驴车送她们过来的老侄子田浩生。村里人有不少看见的,又都是族亲,田二贵肯定会找上门去询问。
“也说不定咱爸没工夫找咱们,原先他也顾不上咱们。”
这么冷静的认知到自己在父母心里地位不重要,田来男不是真傻,也一直在长心眼儿,就是没俩小的长得快罢了。
最喜欢恶意揣测老宅儿亲人心思的是田来弟,小丫头很久没这么满脸戾气过了,她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舍得打长途电话叫咱爸回来,不折腾死咱们,老太太能高兴?”
这闺女,对老宅儿爷奶的憎恶之情更甚于对父母。
毕竟田二贵夫妻常年不在家,田来弟记忆里挨得骂受的打都是从老宅儿亲人们那里得来的。
“老侄子那人,看起来挺实诚的,答应咱们不说出去地址,应该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