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逊感受到上司的乏力，手臂撑在办公桌上，低声道：“我们还有机会的，只要控制住乔舒亚，逼他承认之前的问题，全部都是他的错误，我们正是因为如此，才将他开除的。”
    上司苦笑：“现在乔舒亚已经被塑造成英雄，敢于揭露医药行业黑暗的英雄，如果我们这么抹黑他，只会让舆论更加同情他。你之前的所为实在太鲁莽了，和马勒签署的合作内容，为何要明目张胆地写下那些故意打压乔舒亚的条款，现在已经成为公众指责费瑞的重要罪状。这也是为何董事会为何选择让你负责的原因。”
    罗宾逊道：“我这是为了公司的未来着想，如果任由乔舒亚羽翼丰满，只会让我们更加难对付，事实也证明了一切，他反咬了我们一口。”
    上司暗忖罗宾逊还在狡辩，如果不是他一再激怒乔舒亚，甚至威胁他妻女的生命安全，乔舒亚根本不会背叛自己的老东家。
    上司现在无比的后悔，当初不应该听信罗宾逊的谗言，将乔舒亚赶走。当然，他何尝不是担心乔舒亚能力太强，已经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野心，想要往上爬，不仅要清理上面的碎石残渣，还得关心下面的威胁者，相比较于乔舒亚，罗宾逊更容易操控，这是上司的选择。
    但他没想到，一念之差，以至于前功尽弃，现在费瑞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等缓口气吧，只要公众忘记这些负面，我们还会有机会站起来，到时候你依然是我信任的左膀右臂。”上司安慰道。
    不过，他的面色很快变化，手机上传来一条信息。
    费瑞制药旗下关键的核心上司公司，遭遇到不明资金的攻击，股价一路下滑。
    上司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手的连环击。
    现在费瑞并不害怕舆论或者政府的监察，最害怕的是资本市场的震荡。一旦股价贬值，投资商纷纷撤出，市值迅速缩水，这才是足以将费瑞彻底击垮的必杀一击。
    ……
    柳若晨右脚离开踏板，自行车轻巧地斜靠在一棵槐树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上的野餐垫，苏韬躺在上面，脸上盖着一本医术，柳若晨摇头苦笑，从肩上取下双肩包，将里面的食物拿出来，除了涂满黄油的烤面包片之外，还有自制的油炸薯条，配上番茄酱和牛奶，吃起来会很不错。
    手机响了起来，苏韬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韩颖的声音。
    “如同你所猜测的，在乔舒亚提供的那些资料下，迈斯特完成了好几篇高质量的深度报道，费瑞制药不仅将面临消费者的起诉，他们的资产状况有严重的隐瞒，银监会已经介入调查。费瑞制药或许能够赔偿消费者巨额的补偿款，但却无法掩盖内部债务关系混乱的事实。”韩颖的语气比想象中要轻松，“现在华尔街已经达成共识，费瑞将成为又一个倒下的巨人。”
    在美利坚便是如此，企业一旦违反法规的事情被曝光，政府将会严格的打击，尤其设计消费者健康、安全的领域，采取是零容忍原则。
    第2078章 破釜沉舟之计
    克雷斯曼坐在自己的总裁椅上，脸上露出僵硬的表情，因为就在刚刚，费瑞制药宣布破产倒闭，旗下所有企业都已经挂盘销售。
    费瑞制药在过去高速膨胀发展地过程中，积攒了大量的负能量，虽然名义上保持高利润增长势头，但银行负债一直处于警戒线位置，如今不仅全美关注费瑞制药的重大失误。
    全球都在抵制费瑞，各国都出现曾经服用过问题药品产生副作用的消费者，他们形成了联盟，共同抵制费瑞。
    因为种种压力，各级经销商不得不迅速下架费瑞制药的所有产品，费瑞制药即使采取公关手段，但大势已去，股价狂跌，银行追讨债务，费瑞制药的董事们瞬间从亿万大亨，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穷光蛋。
    尽管副总裁罗宾逊被集团推出来，作为背锅侠，但社会大环境已经对费瑞彻底失去信心。
    在各大网络媒体上，出现了一个流传很广的段子，“想要得癌症吗？吃费瑞的药品便可以哦。”
    虽然费瑞制药的产品被抽查出来，含有致癌成分，但并不是所有的产品都有问题，但群众的信任感便是如此，一旦遇到个例，就会产生联想。
    这种负面情绪是对整个行业的冲击，因为费瑞制药这么庞大的企业，也会出现产品质量的问题，那么岂不是现在市面上所有的药品都有可能形成副作用？
    助理拿着一份文件走入，面色焦虑地说道：“这是上周主营药物的销售数据，我们出现了史无前例的销量滑坡，根据市场部门的分析，与三味生物发布十项病毒创新药有关，现在全球的主流医院都在关注创新药的状况，减少了对我们旗下抗病毒药物的进货量。”
    克雷斯曼沉吟，自言自语道：“这是对我们的精准打击吗？”
    “从上周开始，托斯卡和埃尔伯便便开始安排销售人员，与我们的旗下主要的抗病毒产品代理商进行联系，讲解新药的作用和价值，虽然我们采取了安抚政策，但对方给的代理条件十分优渥。”助理叹气道，“我们分析，他们不惜亏损，也要将产品推广出去，现在我们是否要应战，跟他们打价格战？”
    克雷斯曼皱眉道：“那样只会进入他们的陷阱当中，托斯卡和埃尔伯共同推广新药，利润共享，成本也是平摊，我们即使面对其中一个，也非常吃力，毕竟从前年开始，集团的运营状况就一直存在问题。”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助理无奈地说道，“现在工厂积存大量的原料，如果没有销量的话，这批原料将会烂在手里。”
    克雷斯曼叹气道：“将销售渠道下沉吧，新药从推广到销售需要一定的过程，肯定是自上而下的，我们争取在新药完全上市之前，尽快出售，尽量减少损失。”
    “您的意思是，让工厂继续动工？”助理担忧地说道，“如果卖不出去的话，那将造成更大的损失。”
    药品从原料到成品，需要进行加工，其中还夹杂着人工、物流、运营等费用，克雷斯曼的计划有点冒险，因为会加大运营成本，如果制造出来却无人问津，那将企业带来更大的负荷。
    “现在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刻，你下去执行吧，如果失败的话，将会由我来独自承担。”克雷斯曼表情憔悴地说道。
    等助理离开办公室之后，克雷斯曼微微闭上眼睛，他取出抽屉里放置的一份文件，是当初位于华夏子公司积累的制药，这家公司因为涉及地下实验室而宣布停业，至于始作俑者便是苏韬。
    克雷斯曼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了你，只是你当时太渺小，根本不值得我们在意，没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攒了这么可怕的能量，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按照诺伊集团的规划，一开始也将苏韬视作在华夏扶持的种子进行培养，只是苏韬身上的不可确定性太强，他们后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王国锋当成种子，可惜王国锋却因为兰格丽的放弃而变成废子，计划提前夭折。
    至于现在药神集团，也已经完全脱离了诺伊集团的控制。
    克雷斯曼发现诺伊集团在华夏的养蛊选将机会，在悄无声息中被瓦解，而始作俑者则是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克雷斯曼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计划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克雷斯曼翻阅那份绝密资料，封面是苏韬的个人履历，后面则是三味集团现在的实际状况，尽管没有上市，在资产方面无法预估，但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数据，三味集团现在已经拥有千亿规模，已经达到准一线医药巨头的等级。
    除了在全球拥有数十家中医连锁店之外，还有三味国际这种顶级护肤品，并且收购了中成药领域的老大岩田制药，国内还有睿行集团作为实体补充，另外，位于汉州总部，一个耗资数百亿的中医主题城市也在筹建当中，甚至，三味集团与岐黄慈善联合租赁无数山林，用于搭建草药原生态基地……
    仔细挖掘三味集团的真实面孔，已经让人不得不屏息以待。
    而且，华夏目前形象最好的慈善机构——岐黄慈善，实际控制者也是苏韬。
    ……
    荷兰阿姆斯特丹。
    埃尔伯制药总部大厦。
    埃尔伯制药是全球最顶级的医药集团，有多种抗癌药物的药效堪称领先，因此被消费者视作抗癌药的未来。
    虽然埃尔伯制药的产品不像诺伊集团那样，拥有上万种，但他们的产品采取高价战略，而且自身的研发中心，无论制药还是医疗器械的水平，都在全球保持最顶级的水准。
    副总裁法尔罗正在品尝一瓶典藏多年的红酒，红酒是由乔安娜赠送给自己的，共有一箱，所以虽然珍贵，但他还是忍不住今天尝试一下。
    好的红酒不需要长时间醒酒，放在醒酒器里十分钟，加上冰块，便可以品尝那紫色液体在舌尖滚动的绝妙滋味。
    法尔罗的座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一般秘书直接转入的电话，都特别重要，所以法尔罗不得不放下酒杯。
    “尊敬的乔安娜女士，我正在品尝你上次给我邮过来的美酒，口感非常不错，我必须得感谢你的馈赠。”法尔罗对这个罗马第一美女的印象很不错，虽然她长得很漂亮，身份地位也显赫，但作为一个合作伙伴，给人很谦和的感觉，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法尔罗先生，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么我会让人再给你送一些我珍藏的佳酿，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乔安娜面带微笑道，“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商议接下来，围剿诺伊集团的计划，你有时间吗？”
    法尔罗耸肩笑道：“当然。我已经通知各级渠道商，将新药尽一切可能在三个月内，覆盖所有的地区。因为提供给渠道商的利润丰厚，相信他们会愿意推行的。”
    “三个月太迟了。”乔安娜分析道，“诺伊集团的抗病毒药产品，在新药没有得到市场认可之前，都是消费者首先认可的首选药物，三个月的时间，如果诺伊集团加大倾销力度，便可以将工厂仓库的原料全部制作成成品，用很低的价格，进行倾销。”
    法尔罗皱眉道：“他们应该不会那么愚蠢吧？准确来说，医院不会那么愚蠢，明知抗病毒药物会要进行更新换代，还购买一批被淘汰的药物？”
    “不要低估医药代表的贪婪，他们只在乎有没有足够的利润，而不会考虑药物实际的效果。”乔安娜沉声道，“我们要做好诺伊集团的倾销策略，同时加快市场覆盖的周期。”
    “那样成本太大了。”法尔罗面带愁容，他甚至有点后悔了，“我是愿意拼一下，但如何能说服董事会听从我们疯狂的计划呢？”
    “董事会的那些人，应该知道诺伊集团如果倒下，对于埃尔伯的价值。费瑞制药已经倒下，诺伊也坠落的话，他们的市场空间有多少利润？”乔安娜继续诱惑道。
    法尔罗眼中的疯狂一闪而过，笑道：“在这个计划中，我们只是站在陪跑的位置，如果你们有什么需求，我们会进行配合。我会跟董事会反馈你的建议。”
    挂断法尔罗的电话，乔安娜暗叹了口气，法尔罗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忽悠，他在这件事情的态度上，更打算作为旁观者，不想牵涉太多，如果托斯卡和诺伊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对于埃尔伯而言，则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乔安娜原本就没有寄希望于埃尔伯制药有多么给力，她只需要埃尔伯站在旁边静静观看，不要成为自己的对手即可。
    乔安娜的电话刚刚挂断。
    秘书打了个电话进来，问道：“诺伊集团的副总裁克雷斯曼先生想跟您单独见面。”
    法尔罗微微一怔，皱眉道：“跟他回复，我近期没有档期。”
    秘书道：“那边很坚持，声称有掌握埃尔伯生死存亡的关键机密，想要跟您一起分享。”
    法尔罗沉吟片刻道：“跟他约定好私密地点，叮嘱他务必要保持低调，如果他泄露风声，我将拒绝见面。”
    第2079章 脑回路多一些
    法尔罗在一家很隐蔽的酒吧，见到了穿着风衣，带着黑色毡帽的克雷斯曼。
    为了掩人耳目，克雷斯曼甚至还戴了假发套，挡住了他那一头引以为傲的金色头发。
    法尔罗知道克雷斯曼比自己更不想泄露行踪，因为他想要跟自己商议的事情，与阴谋有关。
    克雷斯曼将帽子压在桌子上，微笑道：“很高兴您愿意跟我聊聊。”
    法尔罗耸肩道：“只能说你故布疑阵很巧妙，引起了我的兴趣。”
    酒吧里的音乐旋律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乡村音乐，有一种怀旧的气氛在流淌，克雷斯曼眼中流露出一抹回忆，自嘲地笑道：“托斯卡制药最近的动作频繁，想必也引起了你的警觉。费瑞制药已经破产，诺伊集团因为创新药的威胁，岌岌可危。你难道不担心埃尔伯制药，是下一个目标吗？”
    法尔罗表情变得寒冷，道：“挑拨离间是最下作的手段。”
    “你愿意来见我，其实就证明你已经怯懦了。”克雷斯曼目光落在法尔罗敲打桌面的手指上，“托斯卡制药的计划，是想要垄断和通知整个医药行业，等结束了费瑞和诺伊之后，将会对埃尔伯采取措施。你仔细想想，论手段你们是吞食了费瑞和诺伊之后，变得无比强大的托斯卡的对手吗？”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法尔罗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们联手吧。费瑞制药倒下之后，形成许多空白市场，我们如果联手的话，可以迅速将那些市场给占领下来，不给托斯卡壮大的可趁之机。”克雷斯曼将一份资料推到法尔罗的手边，“在利润分配上，你占七成，我占三成。相比于托斯卡给你的条件，更加地有诚意吧？”
    法尔罗扫了一眼那份资料，没有拿起翻阅，笑着说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之所以愿意来见你，只是想看看你垂死挣扎时候的狼狈可笑的画面而已。我不会违背与托斯卡的合作，如果真有一天，我们与托斯卡面临决裂，我也有信心光明正大的击溃对手。”
    克雷斯曼表情阴晴不定，没想到法尔罗无视了自己的诱惑。
    法尔罗冷笑道：“你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但没有人会愿意相信一个垂死挣扎的弱者。如果你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就不会陷入现在的困境。我们还是正面地较量一番吧，至于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法尔罗从真皮钱夹里取出一张钞票，放在自己的酒杯下面，他的意思很明显，今天的酒钱以aa方式结算，他不想欠克雷斯曼什么，也不想让克雷斯曼欠自己人情。
    乔安娜批阅了最后一份文件，助手表情严肃地走入办公室，皱眉道：“刚接到线报，克雷斯曼出现在阿姆斯特丹。”
    乔安娜皱眉道：“他跟法尔罗见面了吗？”
    助手颔首道：“我们的人发现他化了妆，在一家酒吧与法尔罗见面。”
    乔安娜道：“最后酒钱是谁买的？”
    助手微微一怔，道：“我们没有调查到这个细节。”
    乔安娜叹气道：“那就赶紧安排人去调查清楚，这个很重要。”
    助手一刻钟之后重新返回办公室汇报道：“两人以aa方式买单，法尔罗点了一杯马蒂尼，克雷斯曼点了一杯波尔多……”
    “好啦，我明白了。”乔安娜嘴角露出笑容，“此事到此为止。”
    助手不解地望着乔安娜，她还有很多关于两人的情报。
    乔安娜笑着解释：“aa买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个人不欢而散。法尔罗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他知道克雷斯曼这是在垂死挣扎，如此也侧面反应一点，现如今诺伊集团现在的状况真的很糟糕。”
    助手恍然大悟，如果诺伊集团有信心面对创新药带来的冲击，绝对不会如此上跳下窜，唯一的解释，如同乔安娜所分析的，诺伊集团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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