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光发现在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校园里,你要真认识了一个人,要经常撞见还真容易。
中午的时候,赶着写马上要交的作业,没有吃饭,赵水光叫杨杨去“后街”的时候带个**蛋饼给她。
后街其实就是校区后门的小区市场,不知道是从哪个宿舍开始叫起,最后大家都叫它后街了。
事实证明大家的创意是无限的。
临阵才磨枪的人下节课前终于把作业交到班长的手上,肚子饿得直打咕噜,赵水光和许莹一进教室,看见杨杨和彭晓晓早已占好座位坐在那里了,赵水光一见桌上摆着她的**蛋饼就扑上去了。
“谢谢啊,亲爱地”赵水光边揭食品袋边和杨杨说。
“别谢,今晚上请我吃烤**翅就行。”杨杨也不客气。
“莫有问题啊”赵水光此时就是杨杨说满汉全席都是好的。
“那我也是啊。还有晓晓。”许莹接过去。
赵水光咬了一大口蛋饼,没反应过来问:“为什么?”
许莹白她一眼:“我监督你写完作业,晓晓坐这占位,你说要不要请!”
赵水光不理她,努力吃,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正埋头苦干呢,肩上就被人拍了下,赵水光愣是没噎着,想我都坐这么角落里了还有谁认得的啊,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回头。
那人眉毛俊秀,一双眼晶亮,一笑右脸有浅浅酒窝,不是上次的大眼男是谁。
上回说到赵水光是典型的两面派,迷糊,懒惰,粗鲁等等劣习,是熟悉的人才见识的,换句话说,是她赵水光的朋友,才有幸领教。
而这位不熟的,赵水光同学自然点头,微笑,说:“好啊,你也上这门课吗?”
实际她今天忙得就带了个作业本出来,连这是哪门课都不记得了。
大眼男笑笑说:“恩,和同学一起来旁听,听说这老师教得很好。”
赵水光往旁边一看,果然是坐了一排的,想来也许和她们一样是一个宿舍的,她本来就没有太多话讲,点了点头,回去继续吃她的蛋饼,恩,嘴巴张大的角度要变小点。
才咬了一口,就被杨杨揪了衣服低头凑一起:“小光同志,来,老实和党组织交代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水光也是个八卦之人,看杨杨这样的笑脸也猜到她问什么,低声说:“得了,前几天一起上课的,我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许莹接过来说:“我知道啊,一起上党课的,坐你后头的是自动化二班的,叫什么”想了下说:“啊,滕杨,”
赵水光下了一跳,赶紧拍了把下许莹大腿,人就做后面,也这么大声。
杨杨可乐了说:“是我本家啊。”
彭晓晓小声说:“人家貌似姓滕!”
杨杨转头一脸的坚定不移:“人妈妈肯定姓杨!”真回了头问过去了。
那个叫滕杨的居然还点了点头说:“我妈是姓杨的。”
于是两个排桌子很快混熟,赵水光只能想,这年头大家怎么都很“开放“啊!
最后很是无奈,只能低个头听她们左一言右一语,就觉得这些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她却没想到不久后,她们中另一人遇到差不多的情况,她也变成三人中的一个,甚至比今日更加热闹。
那时,宿舍里只要有一个谈恋爱,就像一整个宿舍都在谈恋爱,大大小小事情无一不帮着分析。有一个失恋,就是一整个宿舍都失恋,定是要花上一个晚上把那男生骂得肝脑涂地才畅快!
过了一会就看谈书墨托了本书走进来,赵水光想真是完蛋了,连谈书墨的课都不记得!
本来上谈书墨的课她就是比平常人规矩的,习惯如此,再加上谈书墨上课本就有他的特色,虽然杨杨她们是冲着色相来的,但她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过了会,滕杨点点她后背,赵水光不喜人点她后面,觉得很不尊重,男女之间有点暧昧,自己也是从来不这么做的,但不好不理,还是回了头去。
那人笑笑说:“不好意思,你是叫赵水光吧,你有手机吗?”
赵水光想这发展也太快了吧,但人家都问了,说没手机也没人信啊,她想了下还是说:“我手机停机了。”
滕杨一笑,一张娃娃脸格外让人无法设范说:“没关系,你可以先告诉我,以后方便联系。”
赵水光看看谈书墨正侧着脸认真讲课,还是把自己的号码报出来。
一会,口袋就开始振起来,关键是她自己还忘了关静音,蜡笔小新的声音一下子就传出来。
赵水光手忙脚乱地去按键,周围还是笑倒了一片。
大学课堂里多少都有学生忘了关手机,娱乐大众一下,但赵水光也没想过要在谈书墨的课上表演啊!
果然谈书墨清冷的眼就看过来,赵水光趴桌上装死,就是不看过去,也不承认,第一次那么恨科技发达啊,要手机干嘛!
谈书墨发现某人脸突然不见了只看见绒绒的脑袋,勾起嘴角说:“野原新之助在哪呢?怎么也来上课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气质儒雅的老师也会看卡通片,愣了愣又都望望赵水光那一块,笑起来。
赵水光知道不去承认也没事,但偏偏就有人说话,那人说:“不好意思,老师,我以后会记得不携带儿童进场。”同学一阵哄笑,气氛缓和。
赵水光听着滕杨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只觉得冷汗是从脚底起的,别人哪知道谈书墨是识得她赵水光的手机声的,当时就坐他车里,还被他拍了下脑袋,说她是幼稚儿童。
藤杨一来觉得罪魁祸首是他,后再一想赵水光一个女孩子定是容易尴尬,才一时出口,想帮着解围。
讲完只觉得老师挑了眉眼,身上冷意更甚,想想人家可能就是那气质,喜欢开玩笑的老师脾气也不会差哪去,也就不多去想,小声和赵水光说:“对不起,刚才是我打的”,赵水光是再也不敢回头了。
熬到下课,谈书墨说:“期中论文,截至到月底交,以下同学下周交上来”
赵水光太了解谈书墨了,就知道下周要忙死了,果然,谈书墨拿了名册,报:“国贸一班,赵水光”
赵水光的心里是在滴血啊!
全班人心全悬着在那等着他继续报,谈书墨却丢了册子,眯了眼睛,一笑说:“就这样,下课。”
收了书,转身,走人。
同学们愣了,都在想不是“以下同学”吗?过会,教室里又开始喧闹,大家都觉得幸运无比,同时又在打听国贸的赵水光是哪个倒霉蛋。
赵水光同学,再一次成名。
赵水光咬牙切齿,灰溜溜地先走出来,又不敢去找谈书墨,这时去蓄意解释,她都觉得是去找骂。
小新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水光头大啊,看了看了号码,赶紧接起来,那人没说话她先开口:“对不起。”
那人“恩”了一声,有开门的声音,估计是进了办公室。
赵水光再接再厉:“课上我不是故意的,那男生是上周一起上课才认得的”
有水杯“嘚”一下磕桌上的声音,他说:“我知道”
赵水光才安心,想说论文的事,那人却心情很好唤:“赵水光”
赵水光狗腿至极地在电话那头“恩”了声,
他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记得下周这时把论文交过来。”挂线。
赵水光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周五的时候赵水光去谈书墨办公室报到,赵水光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您叫我交论文,我总得找资料吧,找人提前指导吧。
谈书墨正要出去开会,拿了钥匙在手里,看看赵水光说:“去我家写,等会送你回家。”开了车先把赵水光送到家里。
于是赵水光同学就那么登堂入室了!
写完论文,下午三点多,谈书墨还没有回家,赵水光决定自行参观。
谈书墨家里很整洁,看得出是有人经常打扫,采光,布置都很好,看看书架上都是原文书籍,看得她头皮发麻,正想研究电视柜里的影碟,门口就传来“喀嚓”的开锁声。
赵水光赶紧到门口站好,看谈书墨进来,乖乖喊了声:“谈老师好。”
谈书墨把了钥匙扔进门边的架子,看看房子,完好无损,挑了俊挺的眉说:“你论文写完了?”
赵水光点点头:“刚写完的。”
谈书墨“恩”了下,换鞋,想想又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赵水光难得过来,哪有那么好打发,她还没研究够呢,赶紧说:“还早呢,我家也没人,也没带钥匙,我自己玩,您忙您的。”
谈书墨看看她,说:“柜子里有碟”就真的进屋忙自己的去了。
赵水光就自己折腾,但她也知道分寸,到别人家哪是能乱翻,看看碟子大多是英语,法语的大片,还有些专题片,有日本片,她那个激动啊,总算让她逮着了吧,一看居然是岩井俊二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有点好奇,想想谈书墨居然也会喜欢细腻的电影。
挑了《恋恋记事本》,英文是lovenote看,以前有看过影评,觉得男主角很帅。
开始放的时候,谈书墨正好出来了,赵水光的注意力就跑到在不比男主角差的谈先生身上去了。
谈书墨一身灰色的连帽套头运动衫,下身是月牙白的棉质休闲裤,走出来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学生,赵水光是从来没看过那么闲适打扮的谈书墨的,眼睛都直了。
她不知道谈书墨保持了在英国时的习惯,居家服都是这么穿的,不似大多男人要不穿背心要不就是土得掉渣的睡衣。
赵水光只觉得这样的谈书墨拿着水杯走出来,慵懒至极,却一如少年的打扮,又清新无比。
赵水光跟在谈书墨后面进了厨房,发现那人正拿了水果刀在削苹果,靠在吧台边,低了眉眼专心致志,红嫩的果皮就顺着他笔直美好的手指沿下来。
赵水光儿时看过个电影,名字不记得了,却一直记得男主角为女主角削苹果的情景,从此她一直坚信一个男人如果肯站在那里,花那么长的时间细心地为你置备一个苹果必然会是一辈子都会爱护你的男人。
赵水光站门口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找来找去,突然就是他的感动。
走过去,轻轻从后面环住他紧实的腰身,只觉得,心中温暖。
谈书墨觉察软软的身体趴上来,说不出的好笑,以为她又打什么鬼主意了,叹了口气说:“怎么了?我真的没生气,去看电视吧,好不好?”
他以为赵水光还认为他介意手机的事,天知道他谈书墨只是想逗她玩玩,再说如果她现在不被他催着赶好论文,月底考试一多,某些人火烧眉毛才动手的个性,到时又要变身熊猫了,他看着也会心疼。
以他谈书墨的傲气是断然不会去吃醋的,好吧,好吧,他承认他是小小的介意的,但他对她赵水光有信心,对他自己更是有自信。
赵水光在他柔软的后背上蹭了蹭,溜回去继续看电视。
等谈书墨拿了果盘出来,她早已忘了这事,入了戏。
谈书墨笑笑这孩子就是做什么事都靠一股劲,太容易投入,看看还有时间,索性坐她旁边,陪她看。
两人都是专心的人,一路无声看戏,直到结束。
结局是男女主角到了老年,手握着手一起在病床上死去。男主角讲的一句话极其震撼,他的妻子已得了老人痴呆,经常连他都不记得,他却坚持留在医院里,子女纷纷劝老人回家住,他却说:“she’smyhome,yourmotherishome”(有你母亲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赵水光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已经润湿了。
看完后,谈书墨正在收桌子,她看着他坚实的肩膀,还是问了:“将来,你是愿意比我早死,还是比我晚死?”
谈书墨知她还在电影里,回身弹了她头一下,好气又好笑:“傻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吧,别想了,去收东西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到底是大了她九岁的思维。
赵水光收好东西出来,谈书墨已靠在门后等着,赵水光不喜被人等,也就赶紧走过去,脚直接往鞋子里一蹬,鞋带也不系,腰也不弯,走两步,就好了。
她是当懒人惯了,谈书墨看了却好笑,把钥匙放回架上,弯了腰去帮她系好。
赵水光就这样背着她的大包包站在门口,看他那样傲然的人,真的低下腰,曲了膝去帮她把鞋舌拉好,鞋带拽紧,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柔软的黑发,落下来的眼睫毛,翘而秀美,灵巧修长的手,一下子就把她的鞋带系好了。这样的光景,让她眩晕。
谈书墨直起身子,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揉了揉她脑袋说:“干吗呢?小呆子”
“你这样的极品怎么给我撞上了。”赵水光脱口而出
谈书墨不理她胡言乱语,拿了钥匙,出门,外边天已经灰了,他开了楼道的灯,侧头说:“走啊。”
赵水光只觉得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里晕了开来,温润而柔和。
她上前握住他的宽厚手掌,突然明白,电影里的故事有的或许只在电影里才会发生,现实的世界虽然不大一样,但也有真实而动人的情感,就像现在这样,她觉得握住她的手会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过了几日,宿舍人居然告诉赵水光滕杨他们宿舍要请他们吃饭,赵水光是摸不着头脑,她虽是爱吃之人,平时也贪点小便宜,但不该吃的绝对分得仔细,她说她不想去。
杨杨很直接说:“我觉得滕杨对你有意思的啊!”
赵水光正在听音乐,想假装听不到,被杨杨扯了耳机说:“别装了,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赵水光倒也坦白说:“有”很快的想到谈书墨,心里一阵甜蜜。
许莹说:“好啊你,也不说,平时也没看出来啊。”一顿好问。
赵水光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打哈哈,被逼个够呛。
赵水光虽然八卦,但也知道感情的事最好别和别人商量讨论,不存在旁观者清的事,谈恋爱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冷暖自知,再有,女生间话一多,很容易失去客观与尖锐的直觉,把一个可能本不好的人会说成一朵花,把潜在的好伴侣却又说毁了。
这样下来,宿舍人只当赵水光是有个暗恋的对象,革命尚未成功而已。
索性吃饭事也就不提了。
又过几日,赵水光收到电话,来人声音清爽说:“你好,我是滕杨。”
赵水光正在外边陪杨杨买水果,杨杨正在挑橘子,她“你好”后就找了安静的地方听电话。
滕杨说:“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你还要赶论文。”
赵水光想论文早就被催着写完都交上去了,也没在意,说:“没关系,我已经交了”
滕杨说:“那就好,有空我请你吃饭吧,真的过意不去”
赵水光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还是说:“我没在意,真没事,如果你介意,我接受道歉,请客就不用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一阵沉默,赵水光想信号有问题吗?
滕杨的声音就传过来,有点笑意说:“赵水光,我都那么主动了,你不是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