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强调了一句,随后当着江蔚澜的面,轻轻地将手给松开了。衣袂翻飞,时远的身体不断向下坠落。
【三、二、一。】
【开始传送。】
时远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下一秒,他便感觉空间开始变化,再次睁眼,他便看到熟悉的滑翔翼出现在他的手中。
时远:……
滑翔翼作为他的器具,会同他一起传送回来。
与此同时,江蔚澜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时远看了一眼滑翔翼,果不其然,它的表面都被撕破,上面还沾染了些许的血迹。显然,刚刚那些人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了。
【传送发生故障。】
【将在十秒后,进行维护。】
【十、九、八、七……】
时远听着耳边的倒计时缓慢地响起,与此同时,江蔚澜缓缓抬眼,看向四周,随后低声道:
“这是大师级的阵法,你被谁困在这里了?”
时远抿着嘴巴,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中无比确幸,自己身上的女装是手动的,不然的话,恐怕要在江蔚澜的面前,上演一场女变男的好戏了。
江蔚澜看到面前的女孩子抬眼看向他。“她”的眼中好似有无尽的容忍和哀楚,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她”好像不是自愿被困在这里的。
江蔚澜还想开口,继续问什么,便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开始混乱起来。在他周围的空气中,出现了许许多多深不可测的裂缝——这是阵法在排斥他。
江蔚澜很清楚地知道,他马上就要被传送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随后像是随意一般问道:
“对了,我之前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系统的倒计时已经接近尾声。周围的裂缝将江蔚澜身上划开了一道道血痕。
时远愣了一下,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关头,江蔚澜会问这个问题。在对方的注视下,时远立刻回答道:
“我叫秀儿,优秀的秀。”
这个女人也太可怜了吧,竟然连名字都没有。
这样一想,刚刚对方的行为就说得通了。怪不得敢于牺牲自己,拯救他人。原来,她的行为和生命,都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是多么的可悲。若是他,怕也同她一样,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
江蔚澜的眼睛微眯,他同眼前的女孩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共鸣感。他轻轻上前一步,他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划过他的肌肤,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嗓音道:
“秀儿,真好听的名字。”
【三、二、一。】
那游荡在江蔚澜身上的裂缝快速地朝着他的方向前进,江蔚澜不悦地抬起眼,轻啧了一声,随后抬起左手,用尽全身的灵力阻挡裂缝的进程。一滴一滴鲜血,从他的手掌中落下,滴落在地面上。
江蔚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盯着时远看了半晌,最后哑声说道:
“老子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划过时远的眉眼,随后低笑了一声,任凭这些裂缝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他。
在离开之前,时远只听到他低声说道:
“很快,老子就会来救你。”
时远轻咳了一声,不敢说话。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江蔚澜消失在他的眼前。
那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蔚澜好像给他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四十一章
时远看了一眼时辰。
他在北域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滑翔翼的损坏程度,发现只有上面包着的储物袋破损了。他琢磨了一下时间,便快速将自己腰间的储物袋拆解了下来,按照原有的程序将它重新裁剪起来。
“时辰到,请各位考生停止做答。”
时远刚刚将储物袋全部套上滑翔翼上,便听到头顶的投影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时远身旁的屏障全部撤了下来,所有的场景都全然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其他炼器师的位置都干干净净的,顶多有些许的杂质堆积在锻造台上或者地上,凑近了闻,甚至还可以闻到淡淡的烧焦味。
然而……
当众人的视线落在时远的锻造台上,便微微一愣。
血。
漫天遍野都是鲜血。
人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鲜血。
“不是,时远,你做了什么?”费兴业凑近了细瞧,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并不是染红的朱砂颜料,而是真正的鲜血。
时远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抬起手顺手将手上的滑翔翼扔到费兴业的怀里,随后扬声说道:“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费兴业看了看手上的滑翔翼,又看了看时远,嘿嘿笑道:“我咋知道你们这炼器师的手法和事情啊!”
时远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手指道:“我之前从我们学校的藏书阁中看到一个炼器秘法,叫做血祭。”
“血祭?”费兴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一双铜铃一般看向时远。
时远忍着笑,煞有其事地说道:“对啊,血祭。这可是五千年前的炼器手法,传说是陶乐乐陶师祖的独家秘笈。以血为祭,能够加强用器者同器具的联系。”
费兴业:“这、这么厉害啊!”
费兴业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滑翔翼,又瞥了瞥地上的血迹,眉头都紧锁了起来:“那得多疼啊。”
“疼,当然疼。”贺苍笑着轻咳了一声,随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就你这个智商,我都替你头疼。”
跟在贺苍身后的温北都看不下去了。他温文尔雅地低笑道:
“兴业,据我所知,陶乐乐陶师祖还从来没有用血炼过器。时远他是骗你的。”
“时远,你居然骗我。”费兴业瞬间就看向了时远。
时远轻笑了一声,他将帕子展开到费兴业的面前晃了一圈,还没让对方看个仔细便收了回来道:“是真的血祭,每炼造一次器具,我的身体就受不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显然是一句玩笑话。
费兴业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我都快忘记你身体虚了。”说着,他赶紧上前,搀扶着时远。
时远靠在费兴业的身上休息了好半会儿,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不少团队将目光收了回来。刚刚那些鲜血,显然引起了他们全部人的注意。
一个时辰的时间,让这个低矮的山岩变得十分的空旷。排在时远前面的团队,大部分已经体验完这个项目了。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站在大门口的孩童,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那张惨白的脸蛋,离着众人极近,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个同他面对面相抵的男子,直接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孩童上下扫视了众人一眼,他的嘴角诡异地向上翘起一抹弧度,语气略显活泼地说道:
“欢迎各位考生完成飞行体验的前置项目。刚刚,各位团队的炼器师已经为本团队成员打造好体验器具,而各位团队的其他队员,则在这一个时辰 内已经了解了此次飞行体验所需要完成的准备工作,那么接下来,就祝各位玩得愉快啦!”
这样说着,孩童的虎头鞋踩踏在地上,绕着众人转了一圈。“噔噔噔”的脚步声,让众人的心头一紧。他们屏住呼吸,根本就不敢乱动,生怕这名孩童注意到他们。
当孩童再次走到原点的时候,时远能够注意到,孩童嘴角的笑容向上微扬,同整张脸相比,呈现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场的众人,语气轻松而又愉悦地说道:
“祝你们好运。”
倏地一下,孩童便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同其他人的眼中,能明显看到自己紧张的面容。
倒是时远,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孩童原本站着的位置,随后开口问道:“你们刚刚站在外面,看了什么准备工作?”
他这一个问题问出口,贺苍他们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费兴业舔了舔唇,低声朝着时远说道:
“在你们炼造器具的时候,我们在那个投影上看了各种各样的花色死法。”
时远问:“什么意思?”
费兴业解释道:“刚刚我们不是跟你们失去联系了吗?你们在里面炼器,而我们就在外面观看这个投影放出来的影像。”
时远看了一眼那个投影。投影就是之前那个在他们头顶上显现的投影,当刚刚那名孩童出现的那一刻,投影便消失不见了,根本就看不出之前有播放过什么影像。
“那影像是什么?”时远问道。
费兴业撇了撇嘴,抹了一把脸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将来到这里进行体验的所有团队的死法都播放了一遍,说是让我们放松放松。但是这东西,怎么可能是能放松的了的。”
“不仅如此,刚刚啊,我还听旁边的小队说,基本上所有能用来短暂飞行的、且低阶的器具,都在这上面播放了一个遍。你看他们……”
时远顺着费兴业的目光望了过去,便看到很多团队的成员,他们脸色都异常难看。
“他们手上炼造好的器具,我刚刚都在那个投影上面看过。但凡用过这些器具的,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所以说,那个投影,与其说是死亡回放,倒不如说是——”
“死亡预告。”
费兴业这四个字刚刚落下,便有人受不了一般,将手上的器具扔到了脚下:“我受不了了。这项目,我就不参加了。不就是不能参加期末考吗,我重新修炼一年就是了。”
见有人出头,别的队伍也陆续走出两三个人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也觉得。不就是一个期末考试没考吗,下次再考就成。可是……若是命丢了,还会有下次吗?”
这句话一出,让不少人都心动不已。
刚刚率先扔掉器具的那名学生,本来只是一时冲动,见到这么多人跟他做出同样的决定。他的心也略微安定了些,他开口道:“对嘛,兄弟。大不了这分数我们就不体验了。命重要还是分数重要,走,我们一起出去。”
说完,一行人相互簇拥着,朝着山洞走去。在即将跨出山洞的那一刻,便被一抹矮小的身影给拦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孩童扬着天真的笑脸,朝着那群人问道。
那群人的动作先是一愣,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个第一个摔掉器具的人。那人被这一双眼睛看着,心里其实也有点发毛,但是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我们就是不想玩了,想离开。”
孩童忽闪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你想离开,你们都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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