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组的——”到口的话一顿,默默拐了个弯,“……第五排吧。”
孟悠和井蓝坐在第四排。
这下换陶惠愣了。他想坐第五排?那不是要跟她同桌?她完全没做这个好心理准备。
怔愣间,张信芳摆手让江敬逍自己过去。江敬逍拎着背包从黑板前下来,却不是走向陶惠同桌,而是停在她桌前。
“麻烦往后挪。”
陶惠:“……”
他的眼神明明很平静,看着却教人发怵。陶惠不敢反驳,考虑半秒,直接放弃争取,默默换到后面。
从她这起,后面半列人全部往后挪动。
张信芳把人带来,交代完就走了。课间还没结束,六班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说话。闻风丧胆的二楼大魔王,从今天开始就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一群人大气不敢出。
江敬逍自若地将包塞进桌肚,井蓝侧头偷偷朝斜后方打量,他不客气地抬眸:“干嘛?”
井蓝慌忙把头转回去。比起别人,她和江敬逍算是熟,可他扎来的目光犹如芒刺,分明是在计较她占了这个座位,她不得不皮紧。
孟悠还在适应他突然成为自己后座的事,背后就被人戳了一下。回头一看,江敬逍手里握着笔,一端正对她的背。
她压低声:“干什么?”
“借草稿本。”
他的桌上只有一本书,手里的一支笔,其他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孟悠把没用完的草稿本分给他。
没几秒,背后又被戳。
孟悠对上他的视线,他看了她几秒,缓缓说:“我没带橡皮。”
“……”孟悠深吸一口气,拿给他。
转回身去,很快,背后再次被他戳了戳。
他绝对是诚心的。
孟悠忍着,“又干嘛?”
“借尺子。”他理由还挺多。
孟悠的动作重了几分,“啪”地一下把尺子往他桌上一拍。
她正做一道颇费功夫的题,一连被他打断三次。
江敬逍第四次用笔戳她的背时,孟悠实在忍不住,扭头瞪他,脱口而出:“你别闹了!”
这一声,斥得整个班的人都愣住。做作业的、看书的、小声聊天的,纷纷朝他们看过来。周围离得近的同学,悄悄咽喉咙,身子往反方向倾。
孟悠疯了吗?
江敬逍是什么人,那是让二楼妖魔鬼怪都怕的存在,一个人单挑外校一群人的传说整个秉德无人不知。
虽然听说她和江敬逍走得很近,可这样劈头斥责,就不怕江敬逍发飙?
众人屏气敛息,等着见证“血腥”场面上演。
不想,江敬逍完全没生气,脸上半点波动都无,只是看着孟悠,“哦。”
孟悠转回前方,江敬逍在她背后老老实实,没再作妖,连句重话都没说。
这就完了??
一班人傻眼。
孟悠不知其他人在想什么,没了江敬逍干扰,沉浸在解题的思路中。
井蓝轻轻碰她,把练习册往她那边推,“这里我看不懂哎。”
“哪里?”孟悠温声说着,凑过去教她。
江敬逍在她背后直勾勾地盯着,然而这俩人一个求知一个受教,谁都没注意他。眼见两个脑袋挨在一块,越贴越近,江敬逍冷不丁插话:“我也有题目想问。”
孟悠慢了几拍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和井蓝一起回头看去,“你在跟我说?”
“不然呢?”
“你都考第一了还要问……”井蓝嘀咕。
他眼一横,眼刀子扔过去,井蓝立时噤声。
孟悠深以为然,“这些题目你不会吗?”
他说得丝毫不脸红:“不会。”
孟悠一脸不信,但还是凑过去,“哪道?”
江敬逍指了一道题目最长,看起来最复杂的。
孟悠将他的书本转过去,仔细审完题,把书推回他面前,“这个题目期末考试考了,你怎么可能不会!”
“考过就不许我忘了?”
“不许。”孟悠斜他一眼,不留情面,“你那么聪明,忘不了。”
说罢,不再理他,继续给井蓝讲题目。
江敬逍很不高兴:“……”
智商高就要被歧视?
-
到六班的第一天,江敬逍不死心弄出几番动静,孟悠铁了心不搭理他,他只好熄火。
下午体育课后,江敬逍出去买水,在第二家小卖部和狐朋狗友碰面。林桉冲上来给他拥抱,被他冷着脸推开。
林桉伤感得十分做作:“好几节课不见,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这是爱的抱抱,代表了我对你纯粹无暇的感情!”
江敬逍白眼都懒得翻:“滚,别恶心我。”
林桉笑嘻嘻凑过去,“怎么样,到六班还习惯吗?”
江敬逍拧开瓶盖喝水,一脸不悦。
林桉奇怪,“谁惹你不高兴了,这么不爽?”
江敬逍沉了沉眸。
先前他叫孟悠一起出来,孟悠急着赶回去预习,拒绝了。心里不爽,他让林桉起开,“吃你的东西,再挂在我身上,我让你肿着眼睛回去。”
林桉举手投降,往后退开两步。
一旁冰柜前,楚恒在给井蓝拿饮料,见她盯着那俩人看,“怎么了?”
井蓝接过饮料,瘪嘴,“江敬逍转来我们班,这一天给我吓得够呛。他就像个背后灵似得,盯得我发毛。”
楚恒失笑:“你怕什么,他不会干嘛。林桉天天犯贱他也没生气不是。”
“我又不是林桉那个鬼东西……”
“喂喂喂,说我坏话还当我的面?”林桉耳尖听见,朝楚恒身上扑来。
他们往小卖部内里扑腾,江敬逍没理会,旋紧瓶盖,见货架上摆的几罐糖果中有棉花糖,走过去。
手机突然震动。
赵婉琼发来消息问他晚上有没空,约他吃饭。
江敬逍淡淡看了两眼,不作回复,重新塞回口袋。
“这个怎么卖?”他问老板。
“五块钱三个。”
“拿”字还没说出口,背后有人叫他。
“江敬逍——”
江敬逍回头,是个女的。
翁子晴出来买铅笔,正巧看见他在这,鼓起勇气过来说话。她一向矜持,换做平时,绝不会这么冒失。
实在是忍不住。
“你去六班了吗?”
江敬逍看了看她,眉头一挑:“你谁?”
翁子晴一愣,“我,我是一班的翁子晴……”
“不认识。”江敬逍说,“有事吗?”
翁子晴怔然眨眼,满脸不可置信。
初中时,她曾代表所在学校参加英语竞赛,那时江敬逍是秉德的高一代表。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记住了他。她还找了个机会,和他说了几句话。
“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前年英语竞赛,我问过你演讲稿语法,你帮我改了一个词,你……”
江敬逍语气无所谓:“问过我的人太多了,我不记得你是哪位。”
他一脸漠然,仿佛这件事对他,就像走在路上突然刮起的风,或是天边见过的一朵云一样,无关紧要。
老板插话:“这棉花糖你还要不要?”
兴致被打搅,江敬逍蹙了下眉,“不用了。”不再停留,也不管后面还在打闹的十二班众人,他手插兜,懒散走人。
翁子晴停在原地,心口发闷。
她以为江敬逍记得她!来到秉德以后,每次见面对视,她都觉得他在回应她的眼神。她自认在他眼里是有存在感的,不是吗?年级里的男生们背地里都叫她“女神”,他怎么会不知道?
她这么出色,她以为江敬逍也会像她默默关注他一样的关注自己。
可他竟然说对她没有印象?!
几步外的邹菲菲小心翼翼近前,“晴晴,你没事吧?”
翁子晴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原来只是她自作多情?不为人知的羞臊合着刺痛,让她喘不过气。
一把推开邹菲菲伸来的手,翁子晴脸色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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