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拿到的信息已经拿到。某种程度上, 不仅成功取得了太宰治的信任,还额外找到了能与之交易的筹码。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b世界武装侦探社成员,他毫不掩饰地在乎。
按照对方的作风, 明明惯于用真真假假的言辞不停试探、引诱着交谈者自己将想要的信息拱手奉上,而这次甚至懒得绕一点点圈子, 近乎于迫不及待地索取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
那副态度、那个眼神、提起那名字时微妙的表情变化,都在无言之处明晃晃地昭示着一个事实——他们是朋友。
在雨宫翠看来, 两个世界中太宰治的分歧之处, 就是a世界的太宰离开港/黑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而b世界则一直停留在此, 直至来到首领的高位。
据前者所说,织田作是他在港口黑手党结识的友人, 之所以会洗心革面来到阳光之下,也是拜这个人所赐。
是如此重要的角色……作为首领的太宰治之所以会固执地自寻死路,就是因为没能遇见这个改写他命运的人吗?
那一瞬间, 心潮翻涌。
像是湖水中坠入几滴墨色,那些难言的复杂心绪在尚未辨明时就被强行压下, 等到涟漪消失,最终余下的是对“织田作之助”这个人的好奇。
离开之前就答应了太宰治要搜寻相关信息, 但不知为何,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似乎能直达内心的审视眼神让雨宫翠有些狼狈, 匆匆地告辞离开了。
等到凌晨到来, 他又经由lupin回到b世界。虽然一夜未眠,但不仅毫无困意, 被各式各样的情报刺激的一晚上的大脑还相当亢奋。
迈出酒吧门外时, 几乎有种掉头冲到武装侦探社和织田先生促膝长谈的冲动, 好容易才被理智抚平。
雨宫翠马不停蹄地回到□□——路上还不忘买了三人份的早餐——赶回宿舍之后,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一只惊喜地扑过来绕着人转圈圈的小老虎。
敦的状态看起来好转不少,不过他不太确信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努力做出的伪装。
用餐之前,雨宫翠给顶头上司打了电话,刚响两声就被那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很明显,太宰先生今天只想摸鱼,并不想工作。
他想了想,转而联系了中原中也,询问对方是否知道首领的去向。港/黑的武力担当对这个问题表示非常惊讶,建议想知道结果的话,下次最好在青花鱼身上提前装好定位器,问他是没有用的——除非太宰治刚好从他眼前路过。
然后下一秒,雨宫翠就听见电话那头非常清晰地骂了一句脏话。
他问:“前辈,是不是太宰先生——?”
“你管那个混蛋干嘛啊,港/黑的事务已经少到这份上了吗?!”中原中也的声音非常抓狂,隔着电话雨宫翠都能想象到他被太宰治几句骚话气到暴走的样子,“我在东边的侧门!青花鱼刚刚溜走!放弃吧,你撵不上他了!”
雨宫翠平和地哦了一声,开解了大早上撞霉运的前辈好一阵子才把手机放下。餐桌对面的中岛敦叼着空空荡荡的牛奶袋子,投过来的眼神显得有些好奇。
“您有事向首领汇报吗?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直觉得,那位大人有些可怕。”
最后的声音越来越低,随即自知失言地捂住了嘴。
雨宫翠笑了笑,把原本属于太宰治的那份早餐拆开,又递了个面包过去。
“不如说,作为统帅港口黑手党之人,那副形象才显得正常吧。被重重迷雾所掩盖,越是为不明真相之人所揣测,就越是由于心理作用而显得凶恶。”
中岛敦接过面包,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句“是这样吗”,随即朝着身边的前辈仰起了脸。
“您应该是距离首领最近的人了吧。在您看来,那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对方的动作停滞了。超乎寻常的寂静让少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惶急地开始道歉。
雨宫翠从茫然之中回过神来,安抚地揉了揉那头手感上佳的银发。
明明是颇为寻常的问题。
他在心底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那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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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有些愧疚,但是那天上午,雨宫翠并没有去顶层的首领办公室——他翘班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再说前面有个太宰治做出良好榜样,他翘班翘得更是理直气壮。这么庞大精密的港口mafia,区区半天的事务积压,不会运转不良的。真要有个万一,不是还有吉祥物中原中也在吗?
于是雨宫翠愉快地换上了便装,从东门出发,循着手机地图去往附近的一条小河。
人工河堤的绿化做得相当不错,草木郁郁葱葱,有老人三三两两在附近晨练,垂钓者也是颇有韵味的一道景致。
雨宫翠没有多做停留,顺着河堤往上游走去。刚迈出两三步距离,就听见岸边传来阵阵惊呼声,行人一窝蜂地聚集在一起,对着河中心顺流而下的起伏黑影指指点点。
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眯起眼睛盯着河中央细看。然而那道身影沉沉浮浮,兼之姿势的原因,面孔根本无法分辨——但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雨宫翠嘴唇紧抿,把外套甩脱在一边,深深吸气后扎入了水中。
不知是不是已经陷入昏迷的原因,落水者在被救助时显得意外配合。雨宫翠费力地把人拖上岸边,跪坐在一旁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体力,撩开遮挡视线的湿淋淋黑发,垂眸看着在身边假装躺尸的家伙。
的确是太宰治。
双眼安详地紧闭着,胸口也毫无起伏。但系统没有任何关于任务失败的通知,在接替自己守卫横滨的下一代被打磨好之前,太宰治也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死去。
所以即使俯下身来倾听、没能捕捉到心脏的跳动声,雨宫翠也没有产生什么紧张担忧之情。
周围聚集过来的人们发出一阵又一阵惋惜的悲叹,被围观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已经有人联系了警视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赶过来吧——这么想着,雨宫翠晃了晃毫无动静的太宰治的肩膀。
“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太宰先生。”
“……”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做到停止心跳的,但我数三个数之后您再不爬起来,我就要采取措施了。”
“…………”
“三、二、一——好吧。”雨宫翠抬起头来,向着围观群众发出情真意切的呼喊,“有谁会做人工呼吸吗,这里需要帮忙!!啊,这位大叔在社区培训过吗,那就麻烦您了!”
太宰治浑身一颤,发出一阵宛如垂危的虚弱咳嗽声,十分不情愿地撑开了眼皮,视线虚虚地附在自己的救命恩人脸上。
“这里就是地狱吗……负责审判我的鬼神,还真是有着张熟悉的面孔呢。”
雨宫翠懒得搭理他的胡说八道,直截了当地点明现实:“如果您不想和警视厅打交道,最好在五分钟之内离开。这幅落汤鸡的样子哪里都去不了,天气又还未回暖,我觉得回港/黑换一套衣服会是个好选择。”
耷拉着脸的青年扯了扯湿透的绷带,自己从地面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惹得周围一片惊呼。
他插着手站在一旁,态度是毫不掩饰的漠然和倦怠。雨宫翠试着站起身来,因为先前耗费了过多体力而略微踉跄,重心有些失衡,用手撑住了地面才不至于跌倒——
太宰治的手臂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安静地垂放在身侧。
暂时无暇注意首领身上的小细节,雨宫翠弯腰拾起了扔在一旁的外套,押着同样湿淋淋的太宰治坐上了回□□的出租车。
在两人换好衣服之后,某中原姓干部闻风而至,在对再次入水失败的青花鱼冷嘲热讽之余,拍着雨宫翠的肩膀大赞后生可畏,他是自己从业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第一个、能把一心摸鱼的太宰重新捞回来参加港/黑建设的优秀人才,简直值得开个派对庆祝一下。
“我有一瓶珍藏的柏图斯,用在这里正好!”橘发的干部神采飞扬,大力怂恿雨宫翠加入迫害青花鱼联盟,“你可以把敦也叫过来,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嘛!”
他这幅天真烂漫的样子,让试图把这位前辈作为翘班兜底最佳人选的雨宫翠良心微微一痛——但是痛完之后,该翘还是得翘。
他回想起被失控的白虎重伤之时、把失去意识的自己送到武装侦探社医治,因而沾满了鲜血的那辆跑车。
不知道后勤部门后来有没有成功挽救,但雨宫翠默默下定决心,要找个机会送给前辈一辆座驾,对这位行走的港/黑良心加以鼓励。
再之后,面对中原中也的态度就轻松了不少,盘踞在灵魂上叫嚣要迫害的魔鬼不情愿地缩回了头。他亦步亦趋地紧盯着太宰治回到办公室开始辛勤工作,因为昨晚未曾入睡、刚刚又有些着凉的缘故,只觉得头有些胀。
良心未泯——大概吧——的太宰治往这边瞥了一眼,慢吞吞道:“给你放假,回去休息吧。”
“是吗,”雨宫翠睁大眼睛,语气平和而恳切,“我前脚出了这道门,您真的不会后脚就溜号吗?”
“……”难得的一片好心居然收到这种反应,太宰治丝毫不因自己的个人形象之差劲而感到心虚,愤愤捏紧手中的钢笔,把视线收了回来,“随你。”
而在他处理完手头的那份文件时,一旁的秘书已经疲倦地睡着了。
——明明昨天工作的时候,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啊。
太宰治手中的笔转了个圈。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站起身来,轻快地从后者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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