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碰到了那层水面，一圈如同霞光的涟漪在指尖荡漾开来。整片水面也像是宇宙中最美丽的星云轻轻旋转起来。
    我到底是躺着？还是站着？
    我好像……是站着……
    这么想着的时候，脚下已经有了触感。我看落脚下，脚下出现了家里的地板，是自己的家。
    我随即转身，却在身后看到了那无穷无尽，一望无际的黑暗。黑暗黑地彻底，如同宇宙深处最巨大的黑洞，即便另一侧绚丽无比的霞光也无法将它驱散。
    我伸手又摸向了黑暗，如烟如雾的黑暗在我抽手时带出了一缕缥缈的黑线，在我的世界里留下了如同水墨画般的神奇线条。
    黑色，一样可以美丽。
    眼前的黑暗不再翻涌，不再躁动，它似乎也陷入了平静，在我的面前，几乎不可察觉地慢慢旋转。
    我低下了脸，看着地板眨了眨眼睛，立时，家具，床，书桌，一一在周围形成。黑暗与那霞光开始往两边退开，被墙壁渐渐覆盖。
    我再一次站在了家里，只是这次，窗户明亮通透，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我打开了通往院子的大门，站在院子里。霞光成了房子下面的海洋，黑暗成了房子上的夜空。
    我的家，在这个世界里飘荡，就像是大海深处的一座孤岛，安静而与世无争。
    我舒服地躺在了院子里的草坪上，上空的黑暗不再让我害怕，因为我已经接纳了它的存在，它成了我的一部分。
    无论是曾经我，还是现在我，光明的我，还是黑暗的我，都是我：苏灵。无论缺失任何一部分，都不是完整的我。
    好累……
    我在这里再次合上了眼睛。
    让自己变得完整，这条路走得好累，好累……
    在恨的尽头，找到了黑暗，又追寻着光明，找到了丢失的自己。
    每一步，都成就了我的今天，所以，每一步，我都不会后悔……
    要感谢那些伤过我的人，不是他们，我怎么会看到今天这般绚烂的景象？
    我再次睁开眼睛，坐起，遥望无边无际的霞光与黑暗，是如此地壮观。我心中的宇宙，原来可以如此壮阔浩大。
    欧沧溟说，要带我去宇宙看看，让我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渺小，恨是多么地渺小。
    而现在，我已经看到了。我心中已经纳下了一个宇宙，那一点恨，真的很渺小。
    是爱让我前进，是恨让我进化，最后，又是爱让我学会了平衡……
    我不知道未来的苏灵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我所能猜测到的，是那个苏灵，一定已经让星族联盟害怕。
    我做到了，做到能与星族联盟制衡，从此，只会是他们离不开我，而不是我离不开他们。
    我冷冷一笑，该从这里出去了。
    “苏灵情况怎么样……”昏昏沉沉中，我听到了校长的话音。
    “有一定的脑损伤，但现在已经稳定……”是司夜老师在说话。他们的声音听起来都好遥远，像是隔着好几扇玻璃才传到我的耳中，混沌不清，还带着回音。
    “在一种能力星体激变后，又转换成另一种能力，太乱来了，太乱来了……”
    “哎……苏灵也是想抓住教父心切，一时失控了吧……”
    “苏灵什么时候有了强化的能力？之前从未见她使用过。”我听到了冷琊老师。
    “应该就是因为第一次使用，所以才会失控……”这是拳霸营长，他们都在我这里？是来一起围观我？
    “我想起了成英事件……”又传来了司夜老师的话音，“那次也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结果失控进入了零界点，这次和那次很像，不过比那一次更厉害，她直接激发了星体激变，苏灵的能力到底强化到了什么地步？可以这样随时随地星体激变……”司夜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我的不可思议。
    第190章 s级国宝
    “总之就是太乱来了！小天到现在都还没醒！你儿子不也还昏迷着？！”拳霸营长还是那样暴跳如雷。
    擎天还在昏迷吗……
    “小溟情况稳定，很快会醒……”校长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还是难掩他的担忧。
    欧沧溟也昏迷了……
    “我可没你那么淡定，我现在都快急死了！不行，我得赶紧再去看看！”
    “拳霸，校长心里一定也很着急。但他是校长……”还是司夜老师善解人意。
    “哎！其他人都醒了，就剩他们三个了！”
    “看样子是受到苏灵影响越大的人，苏醒地越慢。这应该和苏灵的能力在他们身上的作用时间有关。”司夜老师给出了一个解释。
    静静的，传来校长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果为了抓一个教皇而使那么多人超能失控，陷入昏迷，就太不值了。”忽的，再次传来冷琊老师镇定的话音，“尤其是苏灵，沧溟和擎天都对联盟很重要，如果失去他们，就更不值了。哎！只可惜我们的预言者只能看见五分钟之后的事，当时虽然有了预警，但也已经来不及了。”冷琊老师长吁短叹。
    曾经，在擎天的听证会上，说过有预知未来的星族，但他们能看到的未来并不遥远，时间成了他们不可抗的局限。因为当你看到之时，未来已经在发生，所以，什么都不能阻止。
    “我们在解剖一个还处于强化状态的尸体时，发现他的星质体呈现增生现象，面积比原来大了三分之一，但之后很快衰亡，衰亡的速度也比平时星质体衰亡快了三分之一。但受到影响的还活着的人，星质体只是恢复到最初的大小，可因为这急变，导致他们的大脑受到不同程度的轻度损伤，这也是他们昏迷的原因。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强制进入休眠。但也证明苏灵的强化能力有可能会直接导致星族星质体的死亡。这是一个及其危险的能力！”司夜老师的语气已经变得万分严肃。
    “真是一枚*！一点也没错！”拳霸营长大声说，带着一声重重的叹气。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与安静。
    隐隐的，我听到了仪器的声音。
    “嘀，嘀，嘀，嘀。”
    “校长！拳霸营长！欧队长和擎天队长醒了！”
    我在这声疾呼中终于变得安心，擎天和欧沧溟终于醒了。我好想马上醒过来去看看他们，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控制这具沉重的身体，连抬一下眼皮，都像是要抬起一块千斤的巨石。
    “你们继续看着苏灵。”耳边是校长的话音。
    “是。校长，您去吧。”司夜老师的话音变得柔和。
    “我得赶紧去看看我儿子！”在这一声拳霸营长的话音后，我听到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苏灵好像也快醒了。”有人翻起了我的眼皮，一束光打落，遮住了检查我的司夜老师。我想告诉他，我已经醒了，我听得见他们说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张开嘴，说出一个字。我就像一个植物人一样，无法移动半分。
    眼皮再次被合上，传来一声安心的叹息：“你真是太疯狂了……”
    “像你。”忽的，再次传来冷琊老师的话音，“如果不是进特遣营，她应该已经是你的徒弟了。她有疯狂探索的潜质。她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为达目的不计后果。”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强化的能力的？”似乎房中只剩下了司夜老师和冷琊老师。
    “天堡的记录你看了吗，有一阵，他们在讨论能力纠缠，我想，这个理论你会比较感兴趣。”
    “能力纠缠？这个名词我从没听过。”司夜老师的语气里明显出现了兴趣。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你可以去看看。或许可以解开苏灵身上的这一切谜题。”
    “可我没有权限看那天的记录。”
    “我去给你截出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去处理文件。嘶，苏灵这个能力，让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写报告。”
    “联盟是不是不想让联合联盟知道苏灵的能力？”
    “哼，你说呢？”冷琊老师的话音里透出了成年男人的阴险，“苏灵这样的能力，不让更多人知道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屠龙刀因为被天下人知道，才会引发腥风血雨。现在苏灵的能力，已经成为零级机密，现在说她是s级国宝都不为过，你也看到了她的破坏力。想要毁灭一个世界，我看只要一个她和一个欧沧溟足以。”
    “噗嗤。”司夜老师轻轻笑了一声。
    “喂，我可是很严肃的。”冷琊老师异常严肃地说。
    “对不起，只是很久没听你这样做比喻了。让我想起年轻时的你。那时在法学课上你总是看武侠书。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你会成为一个武侠小说作者，而不是这么严肃的法政人员。”司夜老师的话音里多了分调皮与揭短。
    “呵，你都成暗影团的护法，我做了法务有什么奇怪？你那个职位可是比我厉害多了。”
    在冷琊老师这句感叹后，陷入了一阵安静，似是司夜老师和冷琊老师都不再说话。
    “参与这次任务的联合部队，和我们的普通特遣队员已经趁他们昏迷把一部分记忆给抹掉了。”冷琊老师再次开了口，还是正事……
    “真没想到……”司夜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讶异与吃惊。
    我也很惊讶。星族联盟为了隐藏我，居然抹掉了那么多人的记忆。他们会抹掉哪一部分？是我星体激变的时候开始吗？
    在进入特遣营，成为特遣队员后，会接触很多高度机密的任务。
    而在执行这些任务之后，会由上面决定是否要抹去你的记忆，当然，你也可以自己要求。这是写在特遣队的守则里的，是一种自愿的牺牲。对于抹掉的这部分记忆，特遣队员不会再去追问。
    从某个角度看，特遣队员也会更希望去抹掉自己不该知道的事，这是一种最保险的保密方法。这样，如果在自己被敌人捉到时，也不会透露组织上的机密。现在到处都有邪恶的星族，想知道你脑中的秘密无须再通过严刑拷打。比如像我这样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
    第191章 男人们
    同样，在抹去和高度机密相关的记忆之后，属性为特工的特遣队员们在退役时，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以完全回归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我走了，你也休息一下，你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恩。知道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之后我的耳边已经是一片安静，只有各种仪器轻微的声音。
    “苏灵……”忽的，再次传来司夜老师的轻语，像是在我耳边喃喃低语，“你的能力强化后……会不会……让星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他说到最后时，竟是透出了一股无情而冷酷的寒意，这股寒意像是北极的寒气突然席卷我的全身，让我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起。
    我无法挪动自己的一根手指，抬起一寸眼皮，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全身在发寒。
    我不明白只是一句话，为何会让我像是本能反应一般地发寒，但是说这句话的人，绝不再是我平日认识的，那个对我总是带着温和目光，语气也会带一丝温柔的司夜老师。
    为什么？
    我从这句话中好像听出了浓浓的仇恨？
    司夜老师恨星族？
    会吗？
    会不会是我多想了？
    “司夜老师？”忽的，传来了伦海略带一丝戒备的话音，“你……在跟小灵说什么悄悄话？该不是又要提醒她醒过来快写论文吧～～～”果然是伦海的风格，看似打趣，但其实他已经对司夜老师产生了一丝戒备。
    “你汇报结束了？”耳边是司夜老师已经清晰的话音。
    “哦，对了，唐博士让我来叫你立刻回研究院，有一具尸体的星质体还存有活性，去晚了就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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