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
宋长亭翻开自己的药箱,从里头拿出一个手掌大的布包来,一展开便见里头银针烁烁,微光如月,正映射在他眼眸之中,他的瞳孔便氤氲开几分锐利。半抬了眸子,带着几分不经心地扫了黎绾一眼。
如此姿态。可见是不尊重黎绾,也没把她放在眼里的。
她这话说得奇怪,什么仰慕宁嫔,什么好奇。这些肯定统统都是她的推托之词,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还要和长生打探自己的消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绿萝也是心系主子,没有闲工夫去管旁人的事情,也焦急地朝宋长亭问道:“宋太医,我家主子如何了,可是有什么大碍么?”
“这病情的确来的凶猛又奇怪……”宋长亭捻着手里的银针,侧目瞧向了绿萝,“你家主子真的没有旁的不对劲的地方,药真的都按时喝了么?”
绿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的话:“主子身边只有我和朱荞还有两个太监伺候着,这主子用药都是奴婢们伺候着喝的。从来都是按时按量吃了,从来没有拖延的,不对劲的地方更是没有,这几日主子都不曾出屋子了,连风都不曾吹着……”
宋长亭的眉头皱得极深,眼底的颜色闪烁了好几轮。沉吟道:“既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也不曾受寒,那桌面会突然吐血昏厥?真是好生奇怪……不过你也先别急,虽然来势汹汹,可却不至于立即伤了性命的,我这便为宁嫔施针。顺了气血,想必很快便能清醒。”
“真是劳烦宋太医了,奴婢们实在是过于蠢笨,竟然连人也照看不好。”绿萝的眼圈瞬间又红了。“主子病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好,皇上也从来不来看,旁的太医又都是些拜高踩低,捡高枝儿的人,也就只有您肯时常来照看了,若不是没有您……”
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头打转。她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盯着宋长亭施针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病了这么多年?
黎绾看梁南歌的气色的确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眼底的乌青,没有血色的脸,就连脖颈上的经脉都有些突出,肌肤苍白得有些透明,仿佛凑近了就能瞧见血脉流动的痕迹一般。还有若不是她的胸口仍在起伏,说她已经断气了都可以。
这样状态,不是大病将死的人,便是沉疴数年的人才有的。
为什么从前的那些旧人。要么一个个活得越来越好,要么一个个便如宋长亭、梁南歌一般,甚至还有早早化作了尘土的,黎绾真是有些不甘心。为自己不甘心,也为这些人不甘心。
她心中激动,便径直朝绿萝问道:“宁嫔这是病了多久了?”
绿萝诧异难掩,还以为是自己给听错了,眼泪因着怔然而坠落,滑落在了衣领里头,微热的感觉将她唤醒,忙不迭说道:“自打两年半前那次小产,主子便病了,身子一直不好,都是宋太医帮忙照料着——”
宋长亭忽然打断绿萝,像是有些不太高兴似的:“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这……”绿萝慌了神,她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吧,怎么宋太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这话是不能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