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蕾这辈子除了爷爷,父母双亲,师祖和师祖母外,就再没有跪过其他人。
而今日,三跪九叩,她一个都没有落下。
对着两座墓碑,她敬了酒,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娘”,“云姨”。
善医在她身旁和衣跪下,紧握着她的手,虽哑着声音却显得神采奕奕的,第一次在母亲和云姨的墓前介绍自己的妻子。
贡了祭品,把三杯黄酒撒入土后,裴晓蕾屈膝刚刚站起,脚下忽然一缕清风席地而起,夹着花瓣,慢慢的形成一个小龙卷风,轻轻围绕着裴晓蕾周围旋转,中心点高高低低的,像是有人在上下的仔细观察她,细微的风声在耳边拂过,忽重忽轻的在她耳垂上响起,像是低低在同她叮嘱着什么!片刻后,旋风慢慢的停下了,一束开得极艳丽的梅花,笔直的悬落在裴晓蕾手心。
“娘,亲,和,云,姨,一,定,很,喜,欢,你!”善医对着这样的奇景也不见异色,只伸手轻轻拍去掉落在她肩膀和头完,小奶娃居然还不忘上演一段美男计,在裴晓蕾的脸上“啵啵啵”的连着献出几个粘乎乎的热吻,愣是把裴晓蕾的一张脸亲得全是口水。
最后,直到亲到裴晓蕾那个站在一旁的正牌老公-善医同志都看不过眼了,胡乱的塞了块什么东西给小奶娃后,才得以从裴晓蕾怀中把这个黏人的无齿之徒抽出来,脸色不善的丢回给他那早被自家儿子丢尽颜面的大师妹手里。(ps:喜膳比善医小一点点,如果不分性别排行的话,她在善医生之后,能商之前。)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能商更爱钱,那么那个人,裴晓蕾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说,是裴喜膳的丈夫,大名鼎鼎的倚天堡的堡主路挣鑫同志。而现在,很显然,这个路小焕小小年纪,便是已经很得他爹的真传,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在。
“广南那边的军队遇到了一点点麻烦,小商带着两万将领气势如虹的去接应了。”喜膳拧着自家儿子的耳朵一点都不手软,在儿子的唧唧哇哇的抗议声中,一点母子之情都没有的,随手又把他丢给了旁边的若梅,令其带了出去顺便找个地方圈养住。自己也开始和裴晓蕾,善医他们说起正事来。
行文那边本已拖住了秦军二十万大军大兵,却不料,前些时候一场大雪崩,居然让五万秦军趁机绕了出来,如今这群军队正同广南那边的秦军汇合,能商得到消息后,暗觉不妙,洛乡一破,立即马不停蹄的又往广南那边赶。
而,这边,喜膳正好携着儿子带着五千精兵从闰国边上路过,途中得到洛乡打仗的消息,便立即带着人马杀了过来。谁知道等她赶到洛乡,这座曾经的繁华都市,如今只剩下了满地的残垣败瓦,里里外外到处都飘散着一股,尸体焚烧过后的烤焦味,整个城市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这件事情,给她很大的震撼。导致在很久很久以后,她还回头问过当时下令屠城和烧城的裴晓蕾:“为什么要连洛乡里面,所剩不多的平民百姓也杀了,为什么要焚烧了那座城市”。
裴晓蕾只说,洛乡里所剩下的那些平民百姓,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个个都身中剧毒,就算裴家军放过他们,没有解药他们也活不过三日,与其等他们被剧毒一点点的折磨死,不如仁慈点,早些让他们上路。而关于烧城,除了是震慑其他秦军外,其实更多的原因是防疫,这么多的尸体,如果不处理迟早会闹出瘟疫来,到时候,别说一个闰国,怕是连周边的国家也会受到不少的影响。裴晓蕾当时阐述这件事的时候,说得很淡,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在这场首次参与策划的战争中,被一些文人,乡间野史描叙为残暴不仁的暴君。
大致了解了一下周围的战况后,事不宜迟,第二日裴晓蕾一行人便在喜膳来带的五千精兵和藏在梅林中的几百护卫的保护下,启程回庄。
广南那头的战线已经拉开,裴家军以三万对秦军八万,在这种兵力悬殊的对持下,竟然还频频的传来捷报,令裴晓蕾在也不得不对自家三师兄刮目相看之余,也更坚定了天下第一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决心。
护卫们为了这一队体弱妇孺的安全著想,谨慎的绕着远路,选了一个本以为最安全,最稳妥的路线行走。然而,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他们一行人居然会在途中,闯入了秦军暗地里布置在闰国的粮仓银庄-晋州。
而,最令人称绝的是,这座山城不但地处要塞险地,是兵家必争的之地外,后面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这种意外惊喜,就好像是天上忽然砸了块香喷喷的馅饼下来那样,这等千载难逢的好事,如果不低头去捡,简直就是对不住老天爷的厚爱。
晋州的兵力很弱,无需半日,裴晓蕾便已坐在晋州城内的某一座大宅的正厅,正坐上。她望着底下一排跪着的,代表着被俘虏的几千老弱病残的秦兵将领。支着脑袋,若有所思的听着他们为首的一个将领的叙述,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晋州的兵力薄弱,而是她们来得巧,晋州的主兵力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跟着来了。
话说,这座名为晋州的山城,后面靠着的大山,其实是暗缠着一条山道,这条山道可以通入秦国,直达到秦国腹地。此间,不但道路安全,而且还可以减少一半的行军路程。这么久以来,秦军就是主要靠这里把各地方军,从闰国掠夺来的财物,运返归国。此要塞藏得很深,要不是裴晓蕾他们这一行人,为了安全,专挑偏远小路走,也不会恰巧发现这里。
晋州本来驻军三万,现在有两万多的人出外搬运物质了去了,陆陆续续的大概还要七八日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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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日啊!裴晓蕾站在一间数百平方米的大屋子里,望着眼前这些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脑子里不停盘算着,要怎么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回自己家里。
纠结啊,纠结!她财迷心窍的望着眼前的闪闪发光的银子,心里烦恼不已。
就在此时,窗口处,忽然闯入一抹火红,噗通几下就蹬进了她的怀里、裴晓蕾低头定神一看,这只,有了大雄就忘了她的小狐狸,正一脸紧张兮兮探头朝着门外望。
怎么啦?她也好奇的随它望去。
“小叮当……小叮当……”果然,不出片刻,门外一小奶娃,舞着小短脚,一蹬一蹬的往他们这边跑来。
“小叮当,小叮当……”小奶娃眼尖,进门一见到那只藏在她怀里的小狐狸后,立即欢快的流着哈喇子,笔直的望裴晓蕾这边扑过来。
怀里的小狐狸见这等架势,“唧唧”的叫了几声后,吓得连毛都竖起来。
“小叮当,小叮当……”话音刚落,路姓小奶娃已经成功扑倒她脚下,一脸垂怜的抬头望着已经跳到裴晓蕾肩上的小狐狸,继续叫嚷着。
小叮当?她从自己肩上,拎起已经抱着尾巴卷成一团的小狐狸,讶然的发现,这个小家伙的爪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扣上了两只给小婴儿带着银手圈,上面挂着几个小圆铃。小狐狸一动,小圆铃立即会发出一阵“叮当,叮当”的清脆响声。
“小叮当,小叮当……”小奶娃不依不饶的伸长小短手,仰着头向她讨要。
这,裴晓蕾晃了晃手里的小狐狸,看了一下小狐狸,又看了一下小奶娃。
这到底是该给?还是不给?这是个大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风过来,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从她手里咬走小狐狸,随后往自己背上一丢,打招呼似的在她脚下蹭了蹭,甩了甩小短尾,便托着背上的小狐狸,昂着脑袋大摇大摆的越过小奶娃的身边,气势汹汹的走了!
裴晓蕾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望着前面的两只先前还只对她十分依赖,十分黏人的家伙越走越远,她脆弱的心灵,忽然觉得有点受伤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雄和小叮,在这种强大的官配面前,也确实没她插脚的份儿。
“呜呜呜……小姨,小姨……”小奶娃眼见到手的狐狸飞了,抽抽搭搭吸着鼻子,眼里含着一泡泪,看起来委委屈屈又可怜兮兮的。
裴晓蕾被他这模样闹得心里跟海棉似的,只得低头弯下腰,把这个已经颇有些份量的小奶娃,抱了起来,细声哄着。
然而,如此温馨的场面,最后被小奶娃一句响亮的“金子,金子,好多的金子”无情的撕裂。
她一脸无状的看着,奶声奶气的路小焕很有他爹气势的,从面前这座堆满财物的小金山上,挑了了个最大的,最圆的,最金光闪闪的尿壶,紧紧抱着,胖乎乎的小脸十分满足的在壶壁上蹭了蹭,如皮猴似的蹬着小脚骑在上面,晃了几下,滚落在地上,再兴致勃勃爬上去,再滚下来,如此循环,玩得相当开心。
裴晓蕾这辈子和小孩子的接触得不多,扳指一算也就两个。如果说,楚堰是个温柔良善的安静小天使,那么路小焕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好动小财迷。
“路小焕,你这个臭小子”不多时,小财迷的娘亲风风火火的杀来。下手不轻的敲了儿子一下后,抓皮猴似的拎着他的衣领,没半点温柔的丢给了她身后跟着的一个中年妇人。
路小焕眼看着那个自己抱在怀里的,又圆又大的金光闪闪的尿壶,被自己娘亲丢回小金山里,眼里的水啊,哗啦哗啦的又开始泛滥起来了。好在抱着他的中年妇人有经验,不知从那里拿了个小金币,塞到他的手里,这才没有发生水漫金山的惨事。
很快,小奶娃便被中年妇人抱了回去,屋里只剩下裴晓蕾和喜膳两个人。
一把靠在墙壁上的一米多高的紫杉木长弓和两扎弓箭被裴晓蕾拿了起来,手里掂了掂,递给身旁的喜膳,笑道:“师姐你这次没有带武器吧,你看看这把长弓,用得顺手否?”
喜膳笑着接过,世人知道她爱用大刀,却不知道,她其实最擅长的是弓箭。箭在她手,无物能逃。
“是一把好弓!”拉弓,上箭,瞄准,试了几下,喜膳赞了一句,也不客气的收下了这把外型精美,内涵实在的长弓。
“大师姐!”站在一旁看着的裴晓蕾忽然喊到。
“嗯?”喜膳应一声,眼里还盯着手里的长弓。
“这些年,你幸福吗?”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很久了。
“啥丫头,你在说什么呢?”喜膳一怔,放下长弓,上前一步,仗着自己个子高,一把拉过裴晓蕾,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小声的贼笑道,“路挣鑫追了我那么多年,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但是你也知道啊,我比他大,而且他的每次求婚都嘻嘻哈哈的,没点儿正经的,我就又忍不住要揍他一顿,这样打打闹闹的也就给踌躇掉了。说起来,当初你要不设那圈套,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折腾到哪年哪月才能拉不下脸来嫁他!”
比起其他师兄弟,她以嫁人的方式被送走,已经好太多了。而且,她当时那嫁妆丰厚得,让路挣鑫那个大财迷咧着嘴巴,傻笑了好些天。她也清楚,小姐当年要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意,也不会和路挣鑫算计她。只是,她心里多少少少的,总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师傅和师娘,也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在有生之年,好好的照顾小姐。
路挣鑫对她很好,这些年她也过得很幸福。只是每每想到病怏怏的小姐,心里就发焦。最后好不容易,路挣鑫答应和她回一趟山庄,却在出发前发现自己怀孕了。计划只能一再的被推迟。这两年,她和几个师兄弟也一直有联系,小姐也会给她写信,每次都是说自己很好,不要担心,什么什么的,都是好话。对这样的话,她其实总是半信半疑,只是自己嫁得远,身边又有丈夫儿子拌住,手里还抓着一堆倚天城的事务,一大家子内内外外的,再也无法同以前那样,来去自由了。
当然,一事归一事,不管她现在过得如何幸福美满,对于自己被算计这事,她多少还是有点微言的。
原来,小姐对这件事,也是有愧疚的。
喜膳有了这个认知,不知怎滴,看着裴晓蕾愧疚的模样,她心情忽地大好起来。
“走,不说这个,我带你去逗逗我家那个幸福生活的象征!”喜膳背着长弓,一手拉着裴晓蕾哈哈的笑道,“其实啊,我家那小娃,除了爱金子爱银子外,还有很多十分逗趣的地方,忒好玩了!我跟你说哦,比如他啊……帕拉帕拉帕拉……”
喜膳说起儿子的有趣,那神奇,那语气,完全就像是把自个儿子,当活玩具来逗玩。
裴晓蕾任由她拉着,眉眼里都是笑。
实在太好了!
原来,她这些年过得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大师姐终于登场了!撒花~~不容易呐,终于出场了!!
至此本文的重点人物,差不多都已经出来~~——
2009.5.26晚
冲动是魔鬼啊!我居然不小心把初稿给发出来!
今天回头一看,才发现,这章怎么怎么会写得这么乱七八糟的!o(>﹏